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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落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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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通红的小皇帝沉默良久,才慢慢放开了被自己抓得皱皱巴巴的衣衫。

刘晞一丝不茍地为皇帝抚平衣上的褶皱,整理腰间凌乱的佩饰,牵着他回到那张专属于皇帝的座位上。

她轻轻地将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按在座位上,转身欲离开时,却又被御座上的人扯住了衣袖。

皇帝的眼中犹有未消散的惊惧,固执又沉默地抓住长姊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他头上的冕旒再次晃动起来,发出一串串的泠泠之音。

刘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俄而又用她惯常的温软语调开了口:“陛下,可知道冕旒的作用?”

皇帝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隐隐约约的慌乱之意。他张嘴欲答,最终又不言不语地别开了头。

清亮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为君者,当养浩然之气,立端肃威仪。垂旒之用,正在于警示君王,君若失其行,则垂珠相击,鸣声不止。”

温柔的语调中,似乎又藏着些极严厉的东西。刘辩眼中的慌乱之意更甚,挣扎片刻后,终是松开了刘晞的衣袖,自觉地挺直脊背,端正仪态。

刘晞趋步而退,一路行至台阶之下,拱手道:“前夜入睡时先帝忽然入梦,斥臣未曾履诺,照拂好二位血脉亲人。”

“那时未解其意,直到虎贲中郎将来信,称禁军调动频繁,恐生祸乱时,臣方有所猜测,故而星夜回城。”

“幸得执金吾丁建阳相助,今日之事已了愿返文陵,以尽孝道。”

皇帝一听她还要回去为先皇守陵,当即便慌了神。

他很想现在就跑下台阶,抓住这唯一的倚靠,可刘晞刚刚的劝谏言犹在耳,他不敢再随性而为,只好耐着性子坐在位子上,问道:

“阿姊还要离开雒阳,去为父皇守陵吗?”

“正是。臣已许下宏愿,为先帝守陵三年,亦为国祈福,怎好半途而废?”

“我……朕不通政务,阿姊若离开,国事该交付于谁?”

“诸位公卿皆是才智双全的国士,自会为陛下分忧。”

“阿姊若离开,朕便要举目无亲了。”

“陈留王尚在宫中,陛下岂会举目无亲?再者,若陛下有召,臣定然义不容辞。”

几次挽留都被拒绝,刘辩险些又要落泪,咬着牙再次劝道:“父皇仙逝之时,曾令阿姊监国,阿姊亦在诸卿面前允了此事,怎可毁诺呢?”

在皇帝态度如此明确的前提下,自然会有人出来帮腔,甚至不需戏志才出来唱假戏。

“长公主其心纯孝,实为天下表率,可孝道之上,更有家国,请长公主还朝!”

中书仆射戏志才,尚书仆射荀彧,以及少府陈琳等人相继出列,附和其议。到后来,小半个朝堂都随大流地站了出来。

皇帝转悲为喜,企盼道:“诸卿所言在理,阿姊当以国为重。至于守陵之事,朕当另择人选。”

刘晞不再推辞拒绝,弯腰作揖道:“既是陛下旨意,臣自当遵从。”

今夜星子稀疏,圆月却璀璨非常。

澄澈的月光混杂着晚间的雾气流泻于四野,像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素白的稠衣。

远远望去时,只觉楼台绵延如披霜缟,阶梯层叠好似冰清玉雕,好不清丽迷人。

刘晞在这样的景色下驻了足。

其实她刚刚才参加完一场宴会,一场犒赏并州系将领的宴会。

丁原带着他的部下勤王保驾,立下大功,皇室自然不能少了他们的庆功宴。但皇帝天真无知,哪做得来笼络人心的活计?

一着不慎,说不定反而触了那帮武将的霉头,让并州军与朝廷离心。

而其他人即便有心相帮,也没有合适的身份。这么盘算下来,能出面慰问犒赏并州系将领的人,便只剩她一个了。

所幸如今的她本就长袖善舞,自然也就不惧做这般左右逢迎的事情……只是一场宴会下来,到底免不了疲乏。

疲惫的身体肆无忌惮地叫嚣着,但空寂的心还是不免为这轮明月所吸引。

她脚尖一转,不再着急于出宫回府,而是进了一旁的朱色凉亭。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2]。

她自嘲一笑,忽而伸出手去,妄图掬一捧月光入怀。

皎洁的圆月透过扶疏枝叶,在女子的手心上,投下斑驳迷乱的月光……更使离人添上几分羁旅之感。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着青年男子郁闷的呢喃声,由远及近,慢慢出现在寂廖的月夜之中。

万年公主身边随行的护卫及宫人顿时警惕起来,喝斥道:“是谁在那里?”

护卫们并不认识花圃丛中的男子,倒是来人立马认出了刚刚宴会上的主人,忙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末将张辽,拜见公主。”

朱亭中的女子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低声感叹道:“是文远来了啊。”

张辽告罪的声音就这样噎在了嘴里,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该先惊讶于刘晞知道自己的表字,还是先探索探索……为何萍水相逢的万年长公主,会用这样熟稔又自然的语气唤他。

仿佛他们两人不是今日才相遇的陌生人,而是相识相知的经年好友一样。

“天色已晚,怎么还不出宫?”

问完这话后,刘晞自己先愣了一下,低低一笑,揶揄道:“总不会是又迷路了吧。”

今年刚刚及冠的小将军还远没有日后的沉沉威严,被人点破窘状时,耳根慢慢变得通红,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应道:

“公主真是神机妙算。”

他就是在宴散后去更衣而已,谁知出来后,为他引路的小内侍就不见了人影,徒留他一个人在这曲曲折折的园子里胡乱转悠。

“罢了,我也正要回府。”刘晞莞尔道:“文远也不必去寻人引路了,与我同归吧。”

张辽立马拱手道谢,随即便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万年长公主的身后。

虽然他的同僚们时常嫌弃他多话,但张辽始终觉得自己本本分分,绝没有什么过分旺盛的好奇心。

可话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

“公主刚刚在亭子里做什么?”

被他问及的人也没什么恼意,温温和和地作答:“赏月罢了。”

赏月?打小便活在混乱边疆的小将军还从没干过这样风雅的事情,闻言奇奇怪怪地往天上瞟了一眼。

月盈月缺,月升月降,不过寻常景色而已,哪值得生在锦绣堆里的贵人为此驻足,为此惊叹呢?

“在想长安的月亮和雒阳的月亮是否一样,今日的月亮和千年后的月亮是否一样,在想……旧时明月,曾几番照我?”

若今日在此的是郭嘉、荀彧这些心思玲珑的文士,此时定然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末了可能还不忘刺探一番:您为何会发此问呢?

但居于此时此地的是并州来的小将军。

张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满头雾水地追问道:“公主得到答案了吗?”

“也许吧。”公主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3]。”

张辽挠了挠头,最终决定放弃思考这个乱七八糟的问题,只闷闷地跟着前面的人。

七拐八折地绕过许多个回廊之后,张辽终于顺利出了宫。

临别前,万年公主十分善解人意地问道:“可要我遣人将文远送回住处?”

公主的话比今晚的月光还要温柔,可小将军却莫名从中品出了几分打趣的意思,义正辞严地回道:“末将在雒阳已经待了好些日子里,怎会迷路?”

刘晞笑着应好,与他作别后便带人回公主府。

张辽亦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路,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奇怪地注视着那道逐渐模糊在月色中的身影。

生在锦绣堆里的贵人,为何却这样落寞呢?

刚刚在亭子里瞥见她时,张辽简直觉得她就像个即将乘风而起的仙人,身上没有半点人气可言。

他对京中的局势虽算不上了如指掌,可也能称得上有所了解。

外戚死了,宦官死了,糊里糊涂的先帝与太后也死了,如今皇室也就只剩一个单纯无知的小皇帝,一个年幼懵懂的陈留王。

公主既有兵权,又有美名,往后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吗?为什么反倒这样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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