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芋苗(2/2)
“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担心了。”
“哪能不担心,安安稳稳种药材就好了,这些烂木薯你管做什么,给自己找麻烦。”
“能挣着钱我才收的。”
“我是想不到这个怎么挣钱,去年有人来收,几毛钱一斤,还都要挑最好的,能挣什么钱啊,你就知道哄我。”
乌桃说不过她,索性闭嘴不讲了,专心吃饭。
母女俩说话的时候桌上其他人就听着,六个崽崽懵懵懂懂,两位老人慢条斯理,摇头笑笑,不说话,他们只是客人,这种事不好随意插嘴。
张清让给乌桃盛鱼汤,轻声道:“别吃那么多炸鱼,容易上火,现在又是深秋,干燥,你注意着点。”
“喔,没事,回头煮点葫芦茶来喝就不会上火了。”
“葫芦茶?”
“一种草药,清热去火的。”
闻言,张清让点点头,给她夹了一块压到软糯的猪蹄,以退为进,“今晚的猪蹄好吃,酱香味很浓郁,肥瘦也正好,你尝尝看是不是。”
看着已经放到米饭上的猪蹄,乌桃把准备伸向炸鱼的筷子缩回来,夹起猪蹄咬了一口,外皮很烂乎,胶原蛋白裹着里面的瘦肉,嚼起来很有层次感。
“唔……是挺好吃,我做的,用高压锅压了十几分钟。”她也没忘了夸自己。
“辛苦了。”张清让又夹给她一块。
“还好,不辛苦,我和我妈两个人在家也是这样做饭,做多和做少的区别而已。”
“明天几点进山?”张清让问道,有个急事要处理,她明天上午就得离开。
“吃了早饭就去,”乌桃一边吃一边说道,“你有工作就先回省城,这边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的,要有其他事我再微信跟你说。”
工作拖不得,张清让只好道:“那就麻烦你了。”
她也不想跟乌桃这么生分,但有些分寸还是要拿捏的。
“不麻烦。”
灯光从客厅映到门口,将墙上挂的秋收干货倒出奇奇怪怪的影子,远离了城市拥挤跟喧嚣的山野村院,深秋的风从屋顶掠过,卷下枯黄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响。
碗筷的碰撞声、温馨的交谈声和时不时传出的哈哈笑声,也成了这片山林深秋的暖调,很温馨,很有烟火气息。
饭后众人来到院中散步消食,捡起被风卷下来的落叶,乌桃说这个可以攒起来,明天就能拿到厨房引火。
她仰头看夜空的银月,和张清让说起小时候的事,“每年秋冬我都会进山捡柴火,拿耙子耙松针,用粽子藤捆了挑回来,垒在屋檐下,用油布盖着避免被雨水淋湿,松针拿来引火最好了,不像稻草那样灰烬满天飞。”
“我以前在基层工作的时候也耙过松针,”张清让也仰头看月亮,嘴角有笑意,“跟你一样,也用粽子藤来捆,不过我捆不好,走到半路就掉,又放下重新捆,反复好多次才把松针挑回去。”
“在哪个村子啊?”乌桃问道。
“你应该不知道那个地方,是河西那边的一个山村,叫长瓦六寨。”
河西在桂区的西北部,那边崇山峻岭,道路险要,且大部分村落都是少数民族,刚去的时候工作非常难展开,遇到过很多非常棘手的问题,艰苦的环境和民俗文化冲击对碰等原因,她其实有想过退缩,但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长瓦六寨?”乌桃念着这个村落名字,“很特别的叫法,是少数名族?”
“对,那边汉族人很少,村子也不大,出村只能走小山道,两年前才通村路。”
“你在那里工作了几年?”
“四年零两个月。”
大学一毕业就下基层,她的履历也是实打实拼出来的。
我家确实挺大的,因为有三块宅基地,我大爷、我爷和我叔公,一块宅基地有五百多平,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宅,我大爷和我叔公都没有直系后代,所以他们的两块宅基地后来是由我家继承,三块宅基地连在一起,呈三角形,前面是我大爷和我家,后面是我叔公,我家原来的老屋多年前推倒重建了,但我大爷和叔公的没有,还是青砖瓦房,就是很破败,风雨飘摇了。也想过修缮或者拆了再1:1重建,最大限度复原,但要花很多钱,后面等我弟弟回来再说,他搞建筑的,如果确定辞职回村跟我们住,也可能会慢慢修缮。
回来吧,家里挺好的,爸妈,两个姐姐,他回来就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