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修真 > 春山夜(双重生) > 帝后日常

帝后日常(2/2)

目录

余内侍从宫里送去的东西,自然件件都不是俗物。但若是送给容清棠,卫时舟觉得任何宝物都配不上她。

她或许会喜欢更有心意和新意的。

“但不知道我准备的,你会不会喜欢。”卫时舟有些不确定。

“你准备了些什么?”容清棠好奇的眼神不自觉地悄悄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看去。

即便是最忙的这段时日,卫时舟也不忘时而亲自为她准备各种很合她心意的礼物。

但今日这几份都用盒子装着,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卫时舟轻轻提了提自己手上的几个盒子,温声说:“回家后拆开看看?”

容清棠:“不再逛一逛了吗?”

卫时舟摇了摇头,“有些累了,想回家了。”

明知他在服软,但容清棠却没忘记,某人今日原本应该休沐却又在黎明时分起身去处理政事。

为了尽早推行吏治新法,卫时舟接连忙了好一段时日,每日子时才回坤宁宫,寅时又早早去紫宸殿,他每晚至多只能歇息两个时辰。

若非容清棠每到用膳的时候便会去紫宸殿那边,卫时舟恐怕连每日的膳食都会潦草对待。

卫时舟不愿让容清棠枯坐在屋内等,想让她早些歇息。但容清棠也不希望他回来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卧房。

为了让他能安心,容清棠沐浴之后便会斜倚在床榻上看书,有时能醒着等到他回来,有时会不自觉地睡过去。

但有几次,容清棠睡着后迷迷糊糊地中途醒来,却发现本就回来得很晚的卫时舟竟还没睡觉,还在一旁安静地守着她,看着她。

像是只要看一看她,他便不会觉得疲倦,也不需要歇息。

忙碌到深夜才得以停下,却久久不愿睡去,饶是铁打的人也不能如此辛劳。

容清棠劝了他好几次,但卫时舟总是让她安心,说他忙完这一阵便会好好休息,还说能看她一眼便就又有了万分精力,比睡上几个时辰还管用。

容清棠知道,他是想早日将大启变得国泰民安,政治清明,然后便陪她去宫城之外的任何地方。

可她舍不得卫时舟像这般拼了命似地劳累。

伏案处理政事也同样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即便卫时舟身负武艺,身体康健,也并非不知疲累。

所以今日容清棠才像是同他置气般,忽然带着柔蓝一起出了宫,回了状元府。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陪她。

卫时舟也的确暂时放下了那些还需要耗费他数年精力的事情。容清棠希望他能暂时从那些繁杂的事务中抽离,好好歇一歇。

但她面上不显,继续意有所指道:“我还以为你从不会觉得累。”

卫时舟牵起她的手,一面往状元府的方向回去,一面认真道:“我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再忙也会好好休息。”

吏治新法的事情已经有了雏形,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日都只需要不断改进、推行。另外几件重要的大事也会依次被摆上朝堂商议。

忙过这一阵,新政打开了关口,一切都会有序地发展下去,卫时舟今后便不需要再这般忙碌了。

即便还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卫时舟也不会再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这次容清棠出宫回府,卫时舟知道她并非真的生自己的气,而是想让他能歇一歇。

她在意他,他也不会本末倒置,因为外物而惹她生气难过。

“知道是我把你气回了府,师父和师娘还会允许我进门吗?”

容清棠侧首瞧了瞧他,声音里含着笑意:“很难说,怀乐师兄说不定连你的饭食都不准备了。”

卫时舟配合地同她说:“那还有劳夫人到时分一口饭食给我。”

“不行,不给。”容清棠故意肃声道。

“师兄要为我出气,我自然不能倒戈相向。”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身后一处店铺的侧墙后,有一道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容清棠眼前的身影仍然伫立在原地。

谢闻锦搬出安王府后便一直住在状元府斜对面的那处宅子里,希望能再见到容清棠。

今日他终于等到容清棠回了状元府。

再看见她出门时,谢闻锦原本想走上前去同她说几句话。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容清棠便径直乘马车往长街这边过来了。

到长街外后,他看着容清棠走下马车,听护卫说了什么,便脚步轻快地朝着这家店铺而来。

但她没有进去,只是耐心地站在店外。

谢闻锦也安静地等在不远处。

却看见身穿常服的皇帝从那家店里走出来。

谢闻锦几乎立刻便看见容清棠脸上浮现出了柔和的笑意,又很快被她故意掩下。

谢闻锦离得不算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他能从两人的神态和举止间看出来,他们之间百般契合与融洽,且彼此信任,没有任何距离与隔阂。

所以她的神态才会那般灵动,自然,自在。

谢闻锦几乎想不起来,容清棠在自己面前时是否也曾有过这种模样。

应该是有的。

在他们成婚以前,在他还只是安王府次子,没有身负血海深仇之前。

他曾有幸得到过她的心意,所以她才会愿意嫁给他,做一方后宅的二少夫人。

谢闻锦原本还有很多话想同容清棠说。

他想提醒她不要再去云山寺了,因为他无数次梦见她从云山寺前的山阶上坠.落,再也无法醒来。

他还想告诉她,自己后悔了,他不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自他们成婚的第一晚起便冷待她,不该自以为是地以保护之名行伤害之事。

可看着大启尊贵的帝后像平常夫妻一般在长街上牵着手走过,谢闻锦明白,自己的这些话其实毫无意义。

她身旁的男人不仅有能力护她周全,还能给她想要的,真挚而踏实的陪伴。

他与她成婚后的那一年,他竟从不曾陪她一起出现在人前的任何宴席上,更遑论与她牵手共游长街。

难怪他曾有幸拥有过她,又被她毫不犹豫地弃在身后。

一步踏错,他便失去了世上最珍贵的那个人。

他曾拥有过那般美好的人,但一朝失去,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走近她。

谢闻锦一直看着她和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清了,才失魂落魄地转身,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状元府中。

用过午膳后,容清棠和卫时舟便回了卧房午睡。

卫时舟原本觉得自己不困,想和容清棠一起说会儿话。可拥着她在床榻上躺下后,还未说上几句话,他便不自觉沉沉地睡着了。

就连正在说的那句话都还未说完。

看着他这副模样,容清棠心疼不已。

以前无论何时,他都像是不知道累似的。

起得再早,忙到再晚,在她身边时的卫时舟总是让人看不出一丝疲态,总是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结果。

直到今日,新政的第一步有了雏形,他才终于松懈了片刻。

到底是有血有肉,会累会疼的人,才会就这么睡着了。

容清棠轻轻回抱住卫时舟的腰身,倚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

为了能早日带她离开那座宫城,他竟不惜把自己累成了这样。

他分明有能力做到,却从未想过要将她强行留下。相反,他似乎比容清棠更想要让她走向那片自由的天地,看遍那些远比宫墙内的御花园更加宽大高远的景致。

他到底有多爱她呢?

而她能给他的爱,又是否能称得上一句不相上下呢?

容清棠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

他近乎盲目地爱着她,事事以她为先,处处为她着想,甚至愿意将他自己的位置放得那般低——

就好像只要她愿意看向他,他便可以拿一切去换。

容清棠感觉得到卫时舟对她的情意。

可容清棠自问,她无法做到这个程度。

她是深爱他的。

可这份爱,无法让她愿意为之抛弃旁的一切。

他是她最在意的人,也是与她最亲近的人。

但他不是她唯一的在意。

她还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告诉她,无论何时,都不要为了别人而彻底丢失自我。

她是自私的吗?

容清棠很清楚,自己不仅自私,还希望即便如此,他也能继续爱着这样的她。

可若知道她是这般自私,他还会如此爱她吗?

每个自问都想不出答案,容清棠也慢慢在卫时舟怀里睡着了。

再缓缓醒来时,她发现自己仍然被卫时舟抱着,而他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你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容清棠柔声说。

卫时舟摇了摇头。

想起自己睡着之前原本想同她说的话,卫时舟轻声道:“我这段时日给自己安排了许多事务,的确有些忙,也有些累,但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因为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

只是他的这份私心上,写着她的名字。

容清棠沉默地回望着他永远温柔深情的眼眸,片刻之后,她忽然问他:“若我对你的爱,没有你对我的那般多,你会失望吗?”

卫时舟没有问她为何会这样问,只是温声同她说:“哪怕只有一分情意,我也会因为自己拥有了这一分而觉得庆幸。况且我知道,你不止给了我一分。”

曾经得到或失去的经历将她和他塑造成了不同的模样,他们对彼此的爱也是不一样的。但他们都给了对方自己可以给出去的全部,他们会是能和对方相伴余生的那个人。

而即便她对他毫无感情,哪怕她身边的人不是他,只要她还活着,也足够让他感念上苍。

“爱不是经商,并非我给你三分真心,你便得还我三分情意。夫妻之间也不需要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

卫时舟吻了吻她的额心,温柔道:“棠棠,你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愿意让我这般与你亲近,我便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他分明在说情话,容清棠却忽然有些难过。

他虽自出生时便是太子,却不曾获得过太多情意。

卫时舟的母后怨恨他,恨不能他从未出生过。他的父皇无力协调好他母后与他之间的关系,只能堪堪护住他的一条命,让卫时舟不至于真的被自己的母后折磨死。

他的老师,容清棠的父亲,曾视他为最好的学生,对他寄予厚望,不遗余力地教导他。可他长期在外游历,只有在每年几次回京时才有机会关怀卫时舟。

卫时舟以前缺失了太多,所以才会如此珍视她给的。

“若我一直无法像你爱我这般地去爱你,你会不会……”容清棠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哽咽。

她无法想象,若有一日他因为从自己这里得不到相同的回应而离开……

“你不必像我这般。”卫时舟温声打断她的话。

“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也没有分毫不差的两份感情。”

“棠棠,”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我将你看得最珍贵,是因为于我来说,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不是因为你而舍弃了什么,是我原本便不需要那些。”

“但你与我不同。”

“那些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与事,都不该,也不必因为我而被舍弃。因为与你有关,他们于我来说也有了别样的意义。”

“所以我会想要同你的师父师娘他们亲近,也会想要同你一起去看更远的地方。”

卫时舟轻轻抚了抚容清棠的脸颊,“我没有因为你而失去任何东西,是你为我带来了师父师娘他们这样的家人,还让我原本毫无意义的生活有了明确可见的目标。”

“你从未让我失去什么,相反,我因为你而拥有了很多。”

“我想要的,并不是你以相同分量的感情回应我。”他认真道。

见他停在这里,容清棠问:“你想要什么?”

卫时舟双臂收紧了些,将她更深地拥进自己怀中,声音如叹:“希望你好好活着,能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能永远是你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

她先是她自己,才是其他的身份。

而他爱的,也正是她原本的模样。

所以他会护她周全,也会将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拦得远远的,不让她受任何限制。

“和你有关的呢?”容清棠忍不住问。

卫时舟顿了顿,才说:“若你去做想做的事时,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那便更好了。”

容清棠心里难受得厉害。

若真是经商,卫时舟应是这世上最不会做生意的商人。

他笑着把自己拥有的所有珍宝都捧给她,却不向她索取任何东西,唯一想要的回报,竟只是希望她能收下他给的这些珍宝。

“你必须陪着。”她闷声说。

“我是你亲自来状元府娶回宫的妻子,无论我想去何处,你都必须陪着,不能耍赖躲懒。”

卫时舟温柔地笑了笑,顺从道:“好,一言为定。”

她已经允许他靠近,愿意让她陪伴。

他便会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的爱人。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