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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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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命

长安城中一派热闹的景象。

行走于街巷中的人们都面带喜色地拎着大包小包的物什,年轻的儿郎们更是神采飞扬地互相分享着自己从各方听说的消息。

按照卫时舟离开泉州时的吩咐,谢闻谌按时解除了泉州的进出城限制,海面上那场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事已经被妥善化解的消息也终于传回了长安。

刚经历过刘氏造反一事,还未完全从那场混乱中缓过来的人们这才知道,海山国的新帝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大事,便是向大启递来了降书。

今后海山国便是大启的藩属国,需要定期遣使来长安,向大启的皇帝述职纳贡。

皇帝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亲征时,百姓们担忧地送别了自己的君王和亲人。这番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仅让他们感受到了胜利的味道,还让他们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没有鲜血和牺牲的胜利果实,的确会更加纯粹而甜美。

经雨隐楼牵头,城中许多商户都因着这件值得举国同庆的事情而进行了为期三日的让利。这三日里,百姓们在相应的店铺内买同样的东西,会比平日里花更少的钱。

是以人们除了因为海山国归降这一国家大事而觉得格外兴奋之外,也因为这些商户们的让利之举而感到喜悦。

状元府中。

怀荆同怀乐确认了雨隐楼这次的让利安排,叮嘱他好好注意着店内的情况,切忌忙中出错,反而砸了招牌。

怀荆的几个徒弟里,怀文志在朝堂,清棠喜欢作画,怀谷擅长医术,只有怀乐对经商与庖厨之事有着高涨的热情和兴趣。

怀荆已经将酒楼的经营交给了怀乐,自己和夫人开始安心养老。但怀乐还很年轻,这种重要的时候,怀荆还是会提醒他几句。

怀乐认真记下了师父的话,见忙得几日不见踪影的怀文竟忽然回府了,他打趣道:“状元郎怎么得空现身了?”

性格使然,怀文鲜少会与怀乐斗嘴,这次却难得开口接了他这话:“自然是有要事想麻烦怀老板出手相助。”

怀乐挑了挑眉,问他:“何事?”

怀文看向师父,温声道:“今晚清棠会回来,府上办一场家宴吧。”

“家宴……”

怀荆顿了顿,想到了什么。

“他们夫妻俩一起回来?大军不是还有几日才能到长安吗?”

怀文点了点头,“陛下已经提前抵京。”

怀乐笑着道:“外面还没有陛下已经抵京的消息,所以妹夫是归心似箭,先悄悄赶回来了?”

“不许胡言。”怀荆瞥了怀乐一眼,提醒道。

怀乐但笑不语。

他觉得每次自己在陛因为清棠才有的称呼。

“陛下可曾受伤?”怀荆又问。

怀文:“没有。”

“那便好。”怀荆点了点头。

“陛下返京的消息应还需要瞒着,今晚的家宴,我会把府里的侍女和家丁都支开。”

雨隐楼的消息网很广,但清棠如今是皇后,为了避嫌,怀荆不会过多地探寻朝中政事。

是以他并不知道为何海山国的事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以解决,也不清楚皇上为何会暗自提前回京。

但既然清棠和她的夫君今晚要回来,怀荆便也只把这看作一次家宴。

怀乐看出怀文还有话没说完,便主动提起:“妹夫平安回来了,清棠今晚的胃口应会不错,我得去挑几只长得可爱的兔子,给她做雉兔同盘。”

怀乐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做菜时也习惯挑好看的食材。

最可爱的兔子,自然也最好吃。

至于其他的事情,不该他关心的,他便不在意。

等怀乐走远,怀文才同师父说道:“随军去泉州后,怀谷一直在军营中为身有沉疴旧疾的将士们治伤。”

自从得知怀谷曾计划了在容清棠的药囊中下药的事之后,怀乐便一直心有芥蒂,很抵触和防备怀谷。所以怀文才没有当着他的面提起怀谷的近况。

但怀文明白,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师父会想知道怀谷的情况。

怀荆叹了一口气,还是问道:“他自己可曾受伤?”

虽说这一仗并未开战,但军营中到底还是会有许多变数。

“没有,”怀文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师父,“他也不曾有意朝陛下靠近,大多数时候都只和军医们待在一处。”

话音落下,怀文和怀荆都察觉到,远处那道墙后的身影这才迈步离开。

“大多数时候?”怀荆蹙了蹙眉,“别的时候呢?”

怀文顿了顿,如实道:“大军班师回朝之前,他暗中离开军营,去找过刘楚楚。”

雨隐楼的消息来源遍及各地,怀荆自然知道刘楚楚的行踪。他连忙问:“怀谷对刘楚楚动手了?”

刘楚楚曾多次对容清棠出言不逊,还曾暗中派人去过云山寺,想害容清棠。幸好陛下将清棠保护得很好,在那些人甫一接近云山寺时便命人将他们擒了。

虽然刘楚楚并未对容清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怀荆很清楚,依着怀谷的性子,他应已经把刘楚楚看作了需要除掉的人。

可刘氏倒台,刘家人自有律法处置。若怀谷在此时对刘楚楚动了私刑,有心人恐怕会将此事与清棠这个皇后联系在一起。

怀文知道师父在担心什么,紧接着道:“谢闻谌将怀谷拦了下来。”

“谢闻谌应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一直暗中留意着怀谷的动作。”

怀谷武艺高强,平常人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得知是谢闻谌将他拦了下来后,怀文便猜到,这应是陛下还在泉州时所做的安排。

为了不让皇后沾染上任何可以被人当做把柄的事,陛下考虑得实在周到。

而怀谷……

他总是用不合时宜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偏执心意。

或许用发泄这个词更为准确。

怀文即便不算有多么了解男女之情,却也觉得这样的男子,这样的情意,实在不适合清棠。

至于谢家兄弟……

怀文在心底暗自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师妹自己选的夫君最合适,也最配得上她。

*

自泉州回长安的官道上。

谢闻谌正骑在马上同副将说着军务,落后李诗月一段距离。

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是以军中和朝堂还无人知晓,海山国的新帝之所以会主动递来降书,是因为在海山国大相的协助下,谢闻谌和李诗月一同潜入了海山国皇宫。

他们不仅杀了老皇帝,还攥住了新帝的命。

如果海山国降了,谢闻谌和李诗月答应会留他一命,让他能以庶民的身份活下去。可若海山国不降,谢闻谌和李诗月会先杀了他。

那个暴虐却无能的新帝很快便同意了,却没想到,待亲自递了降书,他成为庶民后,都不需要谢闻谌和李诗月再做什么,当初曾被他和他父亲奴役压榨过的百姓们便不会手软。

谢闻谌得到消息,就在昨日,他已经被自己曾经的臣民绑去刑场斩首示众了。

这是一国人针对一个人的私刑,并不合律法,却合人心。

瞥见李诗月手里一直抱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谢闻谌策马快走了几步,上前与她并排。

“给她带的礼物?”谢闻谌漫不经心地问,周身气质仍像平常那般随性。

李诗月瞥了他一眼,径直道:“我不会替你转交任何东西,也不会帮你传话。”

帝后和睦,她的好友得遇良人,于公于私,李诗月都不会让谢闻谌影响容清棠如今的生活。

谢闻谌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问她:“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帮着他。”

李诗月并不答他这话。

或许因为年少为将,常年待在边关,谢闻谌对于皇帝,甚至应该说对于整个皇室都缺乏敬畏。

他的忠诚是因为他的父亲,因为这些年来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但李诗月不同。

除了父亲一直以来的教导以外,她还在心底记着,自己之所以能进军营,能和谢闻谌一样深入敌方执行重要的任务,仅凭她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是陛下给了她得以大展身手的机会。

所以李诗月打心底里敬仰着自己的君主。

无论公私,她都希望容清棠和陛下之间能走得长远。

“海山国的降书送出的那日,海山国的大将军在城墙上自刎了。”李诗月忽然提起。

谢闻谌侧首望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那日在皇宫里,他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却没有挑破,我还以为他和大相一样,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李诗月回忆道。

海山国的大将军戎马一生,并非是像懦弱新帝那般的草包。若与他正面对上,谢闻谌和李诗月联手虽也能脱身,却无法再威逼那个草包写下降书。

但他没有阻拦谢闻谌和李诗月,放任他们靠近了他的君王,也间接促成了海山国的那一纸降书。

李诗月不难想到那位大将军为何会自刎。

两代贪婪昏庸的帝王都以百姓和军中将士们的血肉为食。皇帝享珍馐美馔,百姓们却几乎落入易子而食的境地。

这样的海山国,即便拼尽所有的人力物力短暂地赢下了一仗,也只会更快走到亡国那一步。

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他选择放弃自己的君王,也放弃了自己的国家。

但身为一国之将却不战而降,这是他的耻辱和失败。

应早在对谢闻谌和李诗月的存在视而不见的那日,他便已经决定要以死谢罪。

“若易地而处,我应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李诗月沉声道。

若身处同样的困境,李诗月也找不出更好的解法。

来泉州这一趟的所见所闻会在她的人生中留下深刻的印记,影响她今后走下的每一步,也改变了一些她原有的想法。

有关家国与责任,输赢与生死,还有……

李诗月微微侧身,平静的眼神在谢闻谌脸上凝了几息。

就在谢闻谌以为她还要同自己说什么时,却看见李诗月面无波澜地收回目光。

不再看他。

谢闻谌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从她这片刻的沉默中读出了什么。

似乎是释怀。

谢闻谌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堵,有些涩。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促使谢闻谌不过脑地说出了并非他此刻本意的话:“若是她处于同样的境遇,你觉得她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谢闻谌没有明说,但他和李诗月都知道他话里的“她”是谁。

可这话一出口,谢闻谌便下意识蹙了蹙眉。

“我不是想……”拿你和她比较什么。

李诗月话里带着轻嘲,打断他没有说完的话:

“谢闻谌,你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因为原本可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所以一直心有不甘呢?”

她已经知道谢闻锦的真实身世,也知道,若没有谢闻锦的存在,当初容谢两家的婚约,会落在谢闻谌身上。

“无论怎样都好,但你绝不能打扰或破坏她现在的生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另外,谢闻谌,我不再喜欢你了。”

李诗月淡声说。

话音落下,李诗月轻夹马腹,促马提速往前走远,不再与谢闻谌并排着走。

在她身后,谢闻谌看着李诗月的背影微怔了一息,又遮掩般地很快敛回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多了几分空茫。

泉州城外,一处村落旁的善堂内。

院子里年龄不一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正七嘴八舌地和伙伴介绍着自己手里的画。

“楚楚刚才说我的花画得很好,比上次的更好看了。”

“楚楚也夸了我画的貍奴!”

“你画的这是翠鸟吗?怎么像野鸡?”

“你才画得像野鸡!”

“你上次的马画得像骡子!”

树荫下,正摇着蒲扇的老人笑着提醒道:

“诶!你们这些小娃娃别吵架,吵得我们几个老头子心都慌了。”

“我看你心慌是因为又输了棋吧?”

“胡说,再来再来!这回我一定赢你!”

“你个臭棋篓子,每次输棋都赖,不跟你下了。小娃娃们想不想跟爷爷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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