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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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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宁不知道他二人究竟怎么回事,只是听卫姝瑶邀自己过去,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卫姝瑶强打着精神,脸色苍白地坐在案桌前,和温宁宁一起包粽子。

“卫姑娘,你还好吗?”温宁宁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卫姝瑶笑擡起眼,“只是有点儿困。”

说着,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地歪下去。

温宁宁忙站起来,过去扶她,“那你睡会儿,这些粽子我蒸好了再送去分发给将士们。”

“好,倒是麻烦你了,我本想自己去……大伙这几日盯着涪水,又是加固河堤,又是疏散村民,也累了。“

卫姝瑶顿了顿,强打着精神,指着角落捆在一起的几个粽子,又道:“旁边红线的这几个,记得拿给太子殿下。他不爱吃甜,这是肉馅儿的。”

卫姝瑶脑子越发混沌,全身提不起丁点儿力气。

她本来还想借着出去送粽子的时候,打探一下兄长被关在哪里。可脑袋刚碰着软缎枕头,便觉得眼皮沉重耷拉下来,转眼便睡着了。

长顺进来时,唤了她好几声才将她唤起来。

卫姝瑶勉强睁着眼皮,身子仿佛陷在泥潭里,疲乏无力。

“姑娘,贺太医从曲州过来了,今儿下午就要到这里,您先起来梳洗。”长顺温声道,说着又给她端了碗温水。

“好呀,许久没见他了。”卫姝瑶眉眼轻弯,笑得有点无力。

她喝了水,又让长顺给她拿茶叶来。

“姑娘不宜饮茶。”长顺不肯。

卫姝瑶悻悻地放下茶碗。她只是觉得,若没有浓茶浸着,自己或许等不到下午贺祈年赶过来,又要昏睡一整日了。

随着这几日时光推移,她知道自己身体变得愈发脆弱。

只能硬生生熬着,盼着贺祈年来给她医治。

醒着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卫姝瑶一直安静坐在窗下。她推开了点缝隙,凉风吹散了些许困意。

但身上的乏力却挥之不去,越发疲怠。

卫姝瑶便和长顺说,想要出去走一走。长顺勉强答应了。

刚走到院里,却见到熟悉的两道人影。

原是陈骏安跟着陈伯来送东西。

卫姝瑶脑子嗡嗡作响,那夜被谢明翊带回来后,她一直无从打听兄长的下落。陈伯他们或许会知道那夜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姝瑶绞尽脑汁,寻了个借口支开长顺。这才慢吞吞走过去。

陈伯去了厨房忙活,只留着陈骏安一人坐在廊下啃果子。

“是你?”他一眼看见走近的卫姝瑶。

卫姝瑶扯起笑容,柔声问:“骏安,你能陪我走走吗?”

陈骏安犹豫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咬着果子,和卫姝瑶一起往后院走。

路上,卫姝瑶找着话题,绕了几次都没绕回正题上。陈骏安满头雾水,只觉得她脸色愈加苍白了。

到了后院柴房处,他指着小院里的长凳,忍不住说:“你脸色不太好,坐着歇会儿吧。”

卫姝瑶扶着墙,慢慢挪过去。

她突然听见柴房里传来悉索的声音。

卫姝瑶心跳猛地加快———她听见,柴房里关着个男人。

“你且等我一等。”她稳住神色,对陈骏安说。

陈骏安点点头,看着她走到了柴房的另一侧。

里面男人的痛嚎声还在隐约传过来。

是兄长吗?是他吗?

卫姝瑶用力按着胸膛,一步一步朝柴房走过去。

等绕到门口,她却看见了瘫软在草堆里的曹文炳。

曹文炳瘫在地上,睁着红眼,望着窗外的屋檐滴答落雨。

若不是靠着药物装晕,只怕他现在已经被谢明翊就地正法了。

但他不甘心,苦心孤诣的安排竟会功亏一篑。

他思前想后,自己的计划应当是天衣无缝的,断然不会败得这么彻底。他特意派人散播了流言,谢明翊疲于应付暴怒的村民,至少也要忙好几个时辰,哪有空闲防备翠坪村?何况,他还追派了人手去拦截卫姝瑶等人。

熬了这么久,曹文炳头晕得厉害,手也抖得凶。他却顾不得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等到京城来人救他了。

然而,等他想吞下手里藏着的毒药时,却看见外面慢慢行来一道纤瘦身影。

曹文炳不由得后缩了半步。他看清了对方,瞳孔一缩。

竟然是她?

哈哈哈哈,光风霁月的太子身边带着的所谓宠婢,竟会是英国公千金。

曹文炳突然觉得上苍还是眷顾自己,穷途末路之时给他送来了最后一丝希望。

“你没死?”卫姝瑶惊诧地瞪大了眼,下意识脱口而出。

曹文炳犯下滔天大罪,谢明翊居然留了他一命。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应该是等人来押送曹文炳回京判刑。

“我没死,很吃惊吗?”曹文炳扭过头来,盯着她惨白的面容,桀桀怪笑了两声,“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快死了。”

卫姝瑶脸色沉下去。

她被谢明翊关在东院,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曹文炳一个断了腿的罪人如何得知自己的病况?

这事,难道与他脱不了干系?

约莫是猜到卫姝瑶的心思,曹文炳呵呵低笑:“怎么,你以为是我给你下的毒?”

“你确实是中毒了,不过这毒可与我无关,我只是知道一二。十几年前,你就中了这玩意儿,说实话,你能活过及笄已经出乎我意料。”

“你放我出去,我告诉你到底怎么一回事。”

当曹文炳扭动着断腿的身子,一点一点够到卫姝瑶的裙裾时,卫姝瑶猛地扯动了裙摆,往后退了一大步,厉声呵斥:“你妄想!”

“我不会信你胡言乱语!”

曹文炳丝毫不吃惊,仍在冷笑,“你不想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吗?瞧瞧你这小白脸,你身子熬不住了,救我也能救你自己,多好啊!”

卫姝瑶不愿再听他胡言乱语,扶着墙就往外走。

曹文炳的桀桀笑声还在后面传过来。

“你很快就会开始忘记身边的人,慢慢丧失言语,彻底痴傻……你忍心等着看他们给你收尸,还是想弄清楚自己的病对症下药?”

卫姝瑶没有回头。她咬紧唇,努力撑着仅剩的力气,走到门口。

“走吧,带我回去。”她嗓音颤着,望向陈骏安。

这里离东院并不远,可在卫姝瑶眼里,这点儿距离却遥遥无尽,漫长得她甚至有点绝望。

她耳畔回荡着曹文炳的怪笑声,眼眸越来越红。

她想着,她会不会真的忘了父亲母亲,忘了阿哥,忘了他……

忘了所有人,痴傻而死。

卫姝瑶后背汗出如浆,凉风一吹,冷意和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夹击袭来。

她双腿越来越无力,再也迈不开半步,手掌按着墙壁。

她强撑着最后的神智,伸手去搭陈骏安的肩膀,“去,去叫长顺……”

因着近日谢明翊出去得频繁了,他归来的脚步声对卫姝瑶而言,已是分外耳熟。

是故,卫姝瑶一绕过后院的月门,就听见他的脚步声。

“殿下……”话一出口,卫姝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抖得不行。

谢明翊刚进院,周身浮动着浅薄朦胧的雨雾。他身上的冷意让周遭的人都莫名打了个冷战。

他这几日在追寻十四年前河州崀山一役的线索,每次刚下马时都是这般阴沉沉的。

他还没来得及收敛一身戾气,却听见卫姝瑶的细微声音。

“沈奕!”

她又喊了他一声。

这次嗓音很大,在寂静的庭院里倏然响起,有点刺耳。

满庭走动的人顷刻间陷入沉默。不少人知道太子殿下流落在外的名字,却无人胆敢如此放肆地唤他。

谢明翊掀起眼帘,望向月门下的卫姝瑶。

朦胧细雨,飘曳如丝。偌大的庭院泛着柔和模糊的白雾,唯她一身绯色衣裙灼目如火。

她纤细单薄的身影颤抖得厉害,宛若落日余晖即将归于飘渺虚无。

谢明翊心尖密密地痛了一阵。

他顺着湿润的青石板路,走过去,低下头,拉住她的雪腕。

“外面下着雨,怎的出来了?”他声音温软。

卫姝瑶忽地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指,用力攥紧。

她眉眼低垂,喉咙哽咽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她说:“沈奕,我好冷,你能不能……抱抱我?”

谢明翊心颤了一下,听出来她话语中的绝望和无助。

他解开大氅,用自己的气息将她铺天盖地地笼罩住,隔绝所有冷意和寒雨。

“婵婵,别怕。”他将她抱起来,觉得她轻得快要飘走似的。

“贺祈年已经到了,你不会有事。”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

“别怕,婵婵。”

谢一:老婆!我找很多人来救你了,别怕

端午到了,大家有没有吃粽子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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