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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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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两家的昔日纠葛,真的彻底化解了吗?

遑论父兄投奔了他的死敌,他当真会对自己毫无芥蒂?

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便没有这两个因素从中作梗,单说谢明翊的太子身份,二人前途也是一片茫然未知。

她是绝不会为妾为外室的。

可,她也注定不会是太子妃人选……

卫姝瑶神采渐渐黯淡,小心翼翼去看谢明翊。他静静靠在车壁上,眼帘轻阖,鸦色长睫落下的一片阴影和眼底的乌青融成一团,瞧着确是疲乏得很。

她心里叹气。

罢了,若是此次再找不到父兄,她得好好再合计一下自己的出路。

……总不能,一直死皮赖脸地仰仗着他的庇护。

两个多时辰后,入了涪水县地界,再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便抵达了修筑河堤的村落附近。

这地方已经由温昭接管,来接应他们的是温昭的属下赵副使。

赵副使接谢明翊一行人继续护送往村子北边走,渐渐临近涪水。

今日天色阴沉,晨起时便是乌云密布。此时距出发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天色非但没有好转,厚积的云层反而压得越低,越靠近涪水一带,越感觉凉风愈冷。

卫姝瑶掀开车帘,悄悄往外看去。

便见泥泞小道两侧,断垣残木,景象败坏,两侧的树木良田早已被砍伐清理干净,荒芜田地里偶然能见到个老汉,孤零零坐在田坎间,抓着斑白凌乱的头发唉声叹气。

较之卫姝瑶先前在京城见过的那条小巷子,这里更显颓败,生气寥落。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破败不堪,甚至偶有看见森森白骨曝于荒野,也不知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卫姝瑶虽然早有预备,知道前段日子涪州暴雨,河堤因此崩塌过一小段,村落遭了洪灾,加上此后大肆征丁修筑河堤,这般景象应是见怪不怪的。

但是她心中难免生出感慨,她生于斯长于斯的那片土地与之相比,简直是天上白玉京。若是此地再发洪涝,即便临时加固河堤,怕也是难挡天灾,势必要发内涝。

又行了一小段路程,到了驻扎修筑河堤的营地,才渐渐有了人气。

还没靠拢,马车仍在骨碌碌行驶时,便听得一阵急促马蹄声,远远地一道人影高骑大马疾驰奔了过来。

是温昭来迎谢明翊。

昨夜谢明翊临时回城,温昭知道他有要事,并未多话。可今日见谢明翊竟是驾驶马车过来,以为他旧疾复发,登时心下一乱。

谁料,等谢明翊下了马车,温昭睁着大眼,看他从车内扶了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下来,不免一怔,神色错愕不已。

他千思万想,也想不到谢明翊带在身边的女郎,竟然是失踪多时的英国公之女。他没亲眼见过卫姝瑶,却知道她的母亲,这张脸与她母亲几乎如出一辙,甚至更显灼目。

是故,即便卫姝瑶扮作男儿装束,温昭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卫姝瑶不知温昭心中所想,仍借着长顺给她安排的假身份,弯腰虚虚行了个礼,“见过温大人。”

温昭僵硬点头,看着她和她身后的侍卫一同远去,这才倏地敛了目光,面色沉下来,表情复杂地去看谢明翊。

“昨日之事已经打草惊蛇,留她一人在城里恐有威胁,还是带在孤身边妥当。”谢明翊如是解释,顿了顿,又说:“毕竟还得借着她,引出卫鸣。”

温昭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谢明翊如此坦然,他还能说什么呢?

营地驻扎了不少帐篷,右边是壮丁栖身之处,左边是将士所居。卫姝瑶和梁锦、周秦三人随着赵副使一路往左走,很快便到了帐篷环绕的中央之处。

天色阴沉,营地四周人影寂寥,偶然路过巡查的几个将士步履匆匆,小声交谈着什么。

卫姝瑶听到他们谈及不知要何时才能修筑好河堤,又抱怨附近村民总来干扰,大人又严令不许伤了村民,着实头疼。

许是见卫姝瑶目露疑惑,周秦顿了顿脚步,问道:“敢问赵副使,修筑河堤一事可还顺利?”

赵副使叹了声气,道:“不算顺利,但也谈不上麻烦。只是修堤征用了不少村民宅邸和良田,但上头答应的补偿却迟迟未下发,村民等得久了,这两日有点躁动。”

周秦说:“这倒不能怪罪他们了,没了住的地方又没了田地,他们闹腾也是情有可原。补偿怎会拖欠这么久?”

赵副使苦笑,“是这么个理,咱们也知道老百姓的苦,没为难他们。可这银钱发放不归咱们大人管,有心无力啊。”

闻言,卫姝瑶等人心里都有了数,知道这恐怕是曹文炳刻意扣押。

“还好太子殿下来了,他已经吩咐过曹大人,补偿这事儿应该快了。可咱们也不能直接把太子殿下搬出去安抚村民,且先稳住这两日就好了。”赵副使眉头微松,又说,“几位是殿下贴身的人,暂住殿下的营帐里吧,等殿下回来,诸位再自便。”

夜深如墨,空气中漫着淡淡凉意,河风吹过。

谢明翊站在河堤上,眺望上游宽阔平静的河面,微微出神。

温昭踱步上前,在他身后出声,“禀殿下,涪州城内外都已经搜寻了两遍,未见殿下提及的那位外地人士,此人或许早已离开。”

谢明翊面容淡淡,道:“辛苦你了。这两日盯住曹文炳,他若有所闪失,务必护住他的性命,立即来报。”

温昭犹豫了片刻,颔首应下,又问:“曹文炳多行不义,殿下为何还要护他?”

“是因徐瞻之故?”

谢明翊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冷淡。

温昭自知失言,正要认错,却听得谢明翊慢吞吞开了口,“若孤所猜不错,杀了曹文炳干儿子的,应是卫鸣。”

温昭一惊,连忙问:“您是说,卫鸣护送宁王已经来了涪州?”

“宁王南下,不过幌子罢了。”谢明翊背负双手,冷哼了一声。

温昭更觉得云里雾里,细细追问,才得知宁王实则早就在前几日折返北上,但谢明翊没有跟着北去,反而依照计划来了涪州。

知情者皆以为,太子南下是为了追捕宁王,此事还是皇帝亲自定下。可现在,太子既然能得知宁王动向,为何不紧追而去?

“一则民生要紧,二则宁王现如今不成气候,不急在一时。”谢明翊沉默半晌,才又说:“况且,杀宁王之前,孤有一事要确认,这事只有曹文炳知道。”

温昭思忖了一会儿,若是谢明翊想从曹文炳那边问出消息,随便找个理由将人捉回京城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孤来涪州,也是受陆相所托。”谢明翊没继续解释,慢慢下了河堤,朝温昭挥手,“索性一趟南下,省事儿。”

温昭望着谢明翊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今徐瞻遭贬,文官一盘散沙,唯陆淞能主持大局,太子这是有意收他为己用,既能解决了涪州水灾又能卖陆相人情,也算一石二鸟。

但关于宁王和曹文炳一事,他始终不得其解。

河风拂面,裹挟着微寒的冷意。

温昭突然睁大了眼睛,怔在原地。他想起了宁王和曹文炳的交集。

那是先帝在位期间,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河州崀山一战。彼时,北狄王妄图一鼓作气吞并大魏北境三州,发动了猛烈攻势,河州一度失守。直至长公主谢锦披挂为帅,英国公卫蒙任副帅,宁王跟随同上前线亲征,才挽回颓势。而曹文炳也参与了那次出征……

温昭僵硬在原地。

他忽然看见,已经远去的谢明翊转过身来,似乎冲他笑了笑,像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孤提示得这般明显了,可别猜错了啊……”

谢明翊再次背过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浓郁的夜色深处行去。

天色已暗,凉风吹得帐篷作响。

卫姝瑶捧着书坐在榻上,看得乏了,揉了揉眼睛。她起身点了盏灯,暖融的烛光落在她侧颜上,衬得她面容更为柔和。

周秦站在外面,撩起帘子,迎面就望见卫姝瑶站在烛台前。

周秦自小长在京城,也曾听闻过这位贵女的名头,旁人只道她是不可攀折的明艳娇花,他却嗤之以鼻,心道能有多好看。直至此次南下……

周秦望着烛光笼罩下的年轻女郎,虽是脂粉未施,却独有清水出芙蓉的明艳神采。

他正想再望两眼,外面的风吹进来,吹得卫姝瑶双臂搂住了身子,低低打了几个喷嚏。

她眼睫微颤的泪水如露珠,一下滴落在周秦的心坎上,让他不免心神微荡,发起愣来。

好半晌,周秦才轻声开口,问:“姑娘若是冷了,我去取件外裳来。”

他还没等到卫姝瑶开口应声,身后便传来低沉嗓音。

“夜里冷,仔细别染了寒气。”

周秦回首,就见谢明翊大步入了帐内,解开身上的外裳,动手披在了卫姝瑶身上。

周秦连忙低下头去,却又听得谢明翊朝他挑了挑眉。

“明日河堤修筑,你也去帮把手。”

周秦“啊”了一声,满头雾水地望着谢明翊。就连卫姝瑶也微微蹙起眉头,不明所以。

身边没了暗卫,她的安危咋办啊?

谢明翊凑近了卫姝瑶的耳畔,擦着她的耳垂,慢悠悠道:“明日孤有要事处理,带你同去。”

“是你兄长的事。”

卫姝瑶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小气谢一:哼,不许看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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