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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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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见谢明翊毫无保留地朝她表露情绪。

他的唇瓣,他的舌尖,他的十指全部在疯狂地占有她,好似狩猎者对上了自投罗网的猎物,彻底丧失了一直刻意压抑的冷静淡漠。

她感到了他的失控。

那种失控带着她一起坠落,他时而蛮横时而温柔,又酸又甜的涨麻感充斥着她的世界。

“婵婵,留在我的身边。”

他低沉的声线带着点醇厚的微醺酒意似的,传入她耳中时,令她骨子里都颤栗起来。

卫姝瑶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根本无暇思考。

她不知,

一片阴影中,谢明翊睁着眼盯着她,冷清的眼眸逐渐变得发红,臂上绷起了青筋。

他甚至想咬她。

想让她从此只能属于他。

心底对她的独占欲如疯长的野火,燎原殆尽。

半晌,谢明翊才松开卫姝瑶,直直盯着她因动情而微红的眼尾,极力遏制着不去再贴近她。

他说:“这回让你处于危险是我失责,南下之时必定不会再让你再涉险。”

涪州涪水县。

大雨欲停,青山麓谷之间的小路泥泞不堪。

一个身披蓑衣的年轻男子走在路上,头上戴着遮雨的斗笠,按在腰间的手忽然顿了顿。

他擡起头,笠檐犹自滴落着雨珠。即便用灰麻布遮住了下半张脸,也能看出他俊朗不凡的面廓,尤其是那双鹰隼似的眸子,望向前方时,沉稳中透着锐利的锋芒。

他身量高挑,宽肩瘦腰,搭在腰间的手略有些粗糙,但只要懂行人细细一看,便会知道这是个练家子,紧绷着的小臂随时能迸发出矫健力量。

这人正是南下的卫鸣。

自从在青渔镇和谢钧等人分别后,他马不停蹄地朝南出发,只身赶往曲州,一路行来倒也算顺利。

彼时他不顾父亲劝说,执意南下,卫蒙问:“南下不过是宁王给太子设的障眼法,咱们半道就会转向,你何必再折腾一番?”

卫鸣垂着眼,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想治病,我总不能连母亲都忘了。”

他虽然恢复了不少记忆,可大多是零碎的片段,连母亲的往事都记不大清楚了。卫鸣不想一辈子做个脑袋空空的人。

思及爱妻,卫蒙面色也僵硬了,沉默了半晌才颔首,“你素来是个有主见的,去吧。”

卫蒙再三叮嘱,只等他治好了脑伤,务必急急赶回肃州,与宁王等人汇合。

卫鸣蹙眉,低声问:“父亲果真要跟随宁王?”

他记得,父亲一向不喜宁王,若说是因这次救命之恩投靠宁王,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紧接着,他却听见卫蒙冷哼了一声,“竖子不可与之相谋。为父只是想解开一个埋藏多年的谜团,此事与宁王息息相关,唯有他是突破口。”

卫鸣不解,卫蒙却也没有多说,转而问道:“三州舆图,当真损毁了?”

卫鸣艰难点了点头,朝天阙乱石崩裂时,他亲眼看见那张图脱身而飞,随着碎石破成数片,被彻底埋葬进深泥里了。

卫蒙神色惆怅不少,重重叹了口气。卫鸣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目送父亲背影远去。

自重逢以来,父子二人皆是心照不宣,无论何时谈及何事,都不敢提起小妹。

卫鸣没有告诉父亲的是:既然宁王选择南下做障眼法,他不如将计就计,引太子南下。

他要救小妹。

天色将晚,雨势彻底停了。

卫鸣翻开怀中信笺,展开来又看了一遍。

“师父召我,我已踏上回程,你若想再治脑子,来曲州。”言辞简洁,落款是娟秀的蝇头小楷“芫华”。

这位名叫芫华的女子正是当时救治卫鸣的医女,他也不知对方从何而来师从何人,只知道此女医术高明,可起死回骸妙手回春。

当时他被人从朝天阙捡回来时,只吊着一口气了,众人都说他没救,是芫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信是他初到京城时收到的,想必芫华已经比他先一步到了曲州。

卫鸣叠起信放进怀中,眺望前方。

他看见山脚下飘起丝丝缕缕的青烟,袅娜而上渐融于山间雾岚。

今夜落脚处应是有了。卫鸣思忖着,按了按腰侧佩剑,大步朝前走去。

离村口尚有半里路,卫鸣已经看到了村中零星灯火。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却在这时,身后一列人马疾驰从他旁边行过,溅起的泥点子几乎飞到了他面孔上。

卫鸣皱了皱眉,看见那群人在村头古树处下了马。

他止住了步子,侧身藏进一处断墙处。

为首的兵头一声令下,所有人冲进了村子里,四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很快,村里所有人悉数被驱赶出来。

所有男子无论青壮老叟,皆被捆缚了手腕,齐齐立在树下,其中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约莫十岁出头。他们的家人围圈站在外围,抹着泪叹气。

“军爷饶命啊……”最前面的老婆子跪在地上,不住地哭求:“我四个儿子,三个入伍死在了北境,幼子去年被征丁修堤,被山洪冲走尸骨无存。如今家中只剩下这么个老头子,他旧病缠身,确实没有用处啊……”

兵头怒喝道:“知府大人命我等征用兵丁防洪救堤,乃是造福民生,尔等休得托词!”

身形佝偻的老头子也忍不住落泪,哀泣道:“军爷,我摔断了双手,您看看,端碗吃饭都成问题,如何修堤啊……况且我老婆子又是个瞎子,我若走了她可……”

其余人等也纷纷求饶,哀嚎哭泣声连成一片。

兵头神色厌烦,径直将长枪抵上了老头后背,“双手不便又如何,只要能走能喘气,就得去!”

话落,枪尖又刺进半分,老头后背鲜血直涌,痛得大呼。众人更是面色惊骇,硬生生掐断了喉咙中的呼号声。

卫鸣蹙紧眉头,从兵头和村民的对话中弄清了来龙去脉。

涪州每逢雨季,必发洪涝。原先每年都是朝廷拨款治水赈灾,去年新知府走马上任,决意大修河堤,可修了一半又遇上北狄战事朝廷征兵,知府看劳力不够,便命人强征兵丁修堤治水。

如今北狄大军压境,兵源本就匮乏,壮丁大多入伍北上,留在本地老叟幼童竟也成了修堤的劳力。

卫鸣握紧了拳头。

他看见那和自己小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压抑着哀泣,手指捏得咯吱作响。

他眼皮突然跳得厉害。

同一日,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卫姝瑶收拾好了行李,刚刚踏上了南下的马车,朝着涪州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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