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莲(1/2)
生莲
两人同时出手,又因对方的出手同时怔了一下。
“小和尚,你又乘人之危了。”
阎心笑说着,率先反应过来接上未完的动作。
玄已注意到她手去的方向,身子紧绷了一下,眼看着袖袋里的东西就要暴露,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阎心,不可。”
第一次在僧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阎心竟真就被他唬住停了手。
小小的间隙,僧人眼疾手快将幽砂制成的网衣套在她的身上,而后与她拉开了距离。
阎心身子定住不能动,再次失了手,她也不气,盯着僧人头顶的戒疤,原先看着不喜的很,这会儿再看似乎也没那么介意了,笑意控制不住溢开:“小和尚啊,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声胜有声吗?”
一声定身术就能叫她住手,他们佛子竟连这个也能忘掉。
小和尚啊,你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闻声,僧人的脊背又僵了一下,眼下他接什么话都像是欲盖弥彰,默了默他转身去收拾起那黑色的虫子。
被鬼修看到之后,在他身后又是一阵的调笑。
玄已装作不知,他做事很容易专注,直到袖袋被扯了一下,里头的东西急不可耐探头出来,拉回了他一些注意力,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阎心的笑闹声停了,被断续的痛苦哼声取而代之。
回头看去,阎心蜷成一团倒在地上,体内一拱一拱的,瞳仁里已是灰雾一般的白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崩坏着。
玄已面上一肃,人已闪身到了鬼修的跟前,蹲身欲要上前探查,就在手要触碰到鬼修的时候,僧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脂玉一样的手指克制的一节一节蜷起收了回去。
芦苇人从僧人的袖带里跳了出来,背上还背了一背篓如星点闪烁的孤魂野鬼,它焦急朝鬼修跳了过去,最后又数着步数小心翼翼在她臂长的距离外停了下来,看看僧人又看看鬼修。
谁能想到,会有一天能从一个刻雕出来的傀儡面上看出些凝重之色。
见僧人未动,小芦苇人有点着急,它醒来的使命就是捡许多许多的魂魄给受伤的鬼修用。
它找啊找啊,找了几天将这片区域里的魂魄都捡了回来,也没等到鬼修虚弱的消息,它只好继续找着。
就在一个时辰前,它忽然感知到鬼修受了很重的伤,当即愉快的赶过来完成主人给它的任务,等着得到主人的夸夸。
谁知,主人会在它任务快要成功的时候,将它从鬼修身上撕了去,差点没将它的胳膊扯掉,还给它设了禁制不许它靠近鬼修十步之内。
连靠近都不行,这要怎么完成任务?
主人根本就是想赖账。
好不委屈!
鬼修已经失去意识昏了过去,芦苇人暗自焦急,它好想完成任务呀。
这时,僧人手在它头顶点了一下,解掉了它身上的禁制。
芦苇人不敢置信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再三确认的视线朝僧人身上投去,僧人已经坐到一边打坐诵经。
在芦苇人的认知里,没有反对就是肯定的意思,转头开开心心的去完成任务,结果刚一动作就对上鬼修朝它看过来的惨白的一双眼睛。
芦苇人疑惑的歪了歪头,咦,她这么快又醒了吗?
但她看起来越来越虚弱了,好耶,这下任务可以完成咯。
芦苇人心想着,又不在意地抱着背篓往阎心身上爬了过去。
背篓打开,残魂野鬼迅速朝阎心体内钻了进去,舒服的阎心眯了眯眼,有了补给,她恢复了一点精神,脑子终于有力气转了起来。
她还在道果子京的邪门,哪哪儿都碰不到个残魂,原来是有人早有吩咐。
上次看到芦苇人找魂魄给她还是小和尚诈死那会儿,她一气之下拍烂了好几个,只剩了一个也因为没了小和尚的灵力成了个死物,被她一直贴身带着。
难不成那时还有一两个芦苇人跑远了,在这里感知到她又继续起原先的任务。
既如此,那小和尚都没了从前的记忆为何要藏它,为何看她昏了又放它出来给自己补给,他不是为了佛门要杀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阎心想着觉得不太对,不由盯着忙碌的芦苇人直出神,这一盯还真就让她瞧出来一些异常来。
鬼修青筋诡异隆起的手指撑长,指腹摩挲芦苇人腰肢旋转弯折的关节处。
那里有一处接痕,是后来添上的,不太明显,稍不注意就会被错认成是芦苇梗原本的纹路。
一模一样的位置,她贴身带着的那只芦苇人身上也有,她将芦苇人断开的身子接回去时留下的。
她猜她身上的芦苇人已经没了,晕一下原来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发现。
阎心冷笑一声眸光幽暗,人跟着有了点精神,如此,她是不是要继续晕着才好玩?
她是这么打算的,可吞噬怪咬她的那一口实在伤她不轻,不知是残留的毒素还是什么,正从内里吞食破坏她的本体,不尽快将那玩意儿逼出来,恐怕不肖将她的心脏找出来,就能如了那系统的愿。
阎心不多时就进入龟息状态,炼化补给的魂魄,只留了一缕神识在外监视僧人的一举一动。
打坐的僧人在这时缓缓睁眼,一脸的悲悯,看向远方天际意味难明的叹息了一声。
芦苇人听到动静,手上引魂的动作又快了几分,生怕僧人又要阻他完成任务,可接下来的时间,僧人除了那声叹息,坐在原地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静静看着躺卧的鬼修,口中默默诵念。
阎心见神识没有给自己什么反馈,中途又醒了几次,僧人一直维持那样的动作,仿佛只是夜路不便与她在原地暂时歇息一般。
到了凌晨时分,东方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红晕了大半的天空,鸟兽蜂拥而动朝远离的地方跑去。
天又要亮了,看起来又是不太平的一天。
芦苇人将找来的最后一个魂魄引入鬼修的体内,停了动作,蹬着小短腿跑回到僧人身边,重新钻回了他的袖袋里,至此,僧人依然未有动作。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阎心遗憾眯了眯稍微退了一些白的的眸子。
便是这时,玄已忽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阎心心里兀得被提了一下,有些期待对方会做什么的时候,玄已在她脚边的位置打开了一道大门,地底顿时有无数张手和骷髅头挤了出来,正是须弥渡。
阎心的期待化作疑惑,余光瞥见僧人另一手上的黑肉虫子,顿时了然。
原来是找个地方处理那玩意儿啊,也是,须弥渡就是个杀生海,没有哪里比那儿更适合研究和处理那邪乎玩意儿。
她心道着,遗憾和期待在这一刻通通化为了虚影,略是不满地翻了个身背朝向僧人,没看到僧人看着她全然暴露的白净后颈,许久没有挪开视线。
须弥渡的大门完全打开,阎心只觉肩上一重身下一轻,被僧人同提个破烂一般被提进了门内,那股不满变成了怨气。
那邪乎玩意儿还有个布袋子兜着,小和尚连个胳膊都不愿意扶她,就这么不愿和她接触吗?
恐怕那芦苇人也没有别的意思,也对,折磨一个死东西哪有折磨一个鲜活的有意思,小和尚只是不想她半死不活的对付起来无聊。
她又自作多情了,况且不是早也想通,在意那么多他如何想的做什么,管他喜不喜欢,最后得到他不就行了。
头顶的大门阖上,光亮消失干净,将里头一切秘辛与外间切割开,封存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再无人得以窥见,天道也不行。
阎心心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腹诽着,冷不丁的腰上忽然一热,暖而不燥的掌心擦过又圈紧,带着阎心朝脚下移了两步,撞到了僧人的身体。
两人之间变得紧密无间,僧人另一只手也撘上了她的腰,还嫌不够似的又拢紧了一些。
阎心懵在原地,淡雅的檀香味已将她整个人包裹,僧人的下巴架在她颈窝的位置。
轻微的鼻息扫在耳尖像是羽绒挠的她一阵的酥麻,从耳尖窜到了脚底。
这次应该不是错觉了吧……
她想,她抓到了小和尚的秘密。
她要揭穿他,再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阎心一时像是小人得志,脑中诸多带着疯狂带着恶意与报复的想法闪过,她正想着,僧人已经松开了手,结束了一个短的像是碰碰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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