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章（2/2）

夏油杰二十出头的时候，被咒术高专通缉的那段时间也是盘星教资金最不稳定的时间。

他忙得焦头烂额，时常在各个地方连轴转，还要与他最讨厌的猴子们虚与委蛇。

在外笑意轻轻宛如神祇，一关上那厚重的大门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一起冷下来的还有思绪和情感。

他感觉到自己在变成一个越来越冷漠的人，但这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尤其是对沢介。

长谷川沢介是一个很合格的恋人，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也从来没有拿什么伦理道德指责过他。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夏油杰才觉得自己与他越来越割裂…他们明明走在一起，但又仿佛马上就要分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之间就对沢介有了那么多不满意的点，但就好像只是忽然，他感到十分地厌倦。

长谷川沢介不阻止他对普通人的利用和压榨，但他从来没有做过和他一样的事情。他会在夏油杰情绪激动嘲讽猴子的时候温柔点头，但自己却没有那么大的偏见。

甚至，在看到普通人险些遇害的时候还会出手相救。

“…你为什么要救下那些人？他们就算死掉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半点损失，相反，肮脏的猴子就应该早点死光才对。”

年轻的夏油杰，并没有能那么稳定压制情绪的能力，在看到长谷川沢介放下怀里护着的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他的神色就越来越晦暗。

“啊…这个啊。”

长谷川沢介怔了怔。

“虽然我知道杰的理念是什么…但是——”造下那么大的杀孽，你的灵魂真的能负荷下这份重量吗？

杰…我不想你后悔啊。

他微微张口，却心知夏油杰根本听不进去，所以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夏油杰攥紧手。

…他就知道的。

长谷川沢介，是很心软的人。

他不敢亲手毁灭这个生活着绝大部分普通人的世界…即使他有这个能力。

但那是自己永远的目标。

这样，他和长谷川沢介，最后一定会分道扬镳的。

长谷川沢介再爱他，又如何能为他做到那个地步？一想到那个只存在咒术师的世界里，会有一个憎恨着他的长谷川沢介、背叛他的长谷川沢介…夏油杰心里就仿佛长了一根倒刺。

那是他的心结，他完全无法接受，但却坚信事实就是如此。

长谷川沢介，最后会离开他的。

夏油杰开始疏远长谷川沢介。

但需要利用他的能力的时候他会刻意再和他表现得很亲呢，用不到他的时候却对他避之不及。

长谷川沢介是一张很好用的牌，夏油杰还没有蠢到因为私人情感把他搁置积灰的地步。

而夏油杰毫不掩饰的利用，长谷川沢介肯定也发现了，但他却从来不曾拒绝。

即使半夜带着一身伤和血腥味回到盘星教，还是会先询问夏油杰的情况，得知他睡了再放轻脚步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但那一天，菜菜子和美美子悄悄告诉长谷川沢介夏油杰发了高烧，而且不肯吃药。

两个小姑娘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地：“长谷川先生，快去看看夏油大人吧！他真的病得很厉害很厉害…”

“而且他只听您的话诶……”

“杰…听我的话？”

长谷川沢介走上楼梯，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表情平静。

这话应该对他说吧…分明是他，他才是夏油杰的狗。

而且是最听话的狗。

…

接了杯热水，长谷川沢介敲了敲夏油杰的房间门，但没人应声，他只好自己开门走了进去。

“…抱歉，打扰了。”

…明明是恋人，但好像真的和上下级没什么两样呢。

长谷川沢介走到床边，盖着被子的男人茫然而又艰难地睁开一点眼睛看着他，脸颊发红发烫，意识也不甚清醒。

“杰…生病了要吃药啊。”

长谷川沢介叹了口气。

但是，如果夏油杰不听他的话，他也拿他没辙。

夏油杰结果水杯，动作迟钝地抿了一口。

水温刚刚好。

长发男人擡起眼眸看向长谷川沢介。

好半晌，才轻轻皱着眉安静地点了点头。

完全没料到的乖顺。

莫名可爱。

“……”

居然真的听了吗？

积攒在心头已久的阴云逐渐散去。

长谷川沢介笑意温柔。

他下意识说道：“杰，要早点好啊…否则的话，真的很让人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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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走之后夏油杰几次操劳过度生病时都会因为这句话而产生幻觉，明明会关心他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但是他却总是还能听到那个人轻声在他耳边呢喃：

“杰，要早点好啊。”

但是，你还会心疼我吗？

…现在的你，还爱我吗？

…

于是夏油杰的梦，就这样残酷地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