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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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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释然了,也接受了自己不被父母所爱的事实。

唯一没有释然的……

“我耗得起,但他们不能再跟着我一起耗下去了。”林涧说,“人不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葵翎怅然若失,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朝着他点点头,轻笑着说:“你动手吧。”

林涧深吸口气,手指缓缓下压——

子弹出膛的刹那,他看着葵翎定定望着天空,仿佛想最后再看这个世界一眼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翠鸟星外的那艘战舰上。

“简直就是胡闹,这里是军队,不是给这些少爷过家家的地方!”

刺耳的怒吼震动指挥舱,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拦住崩溃的女人。

跟在微生时屿身后的少年微微侧过身,透过纷乱的人群,对上女人布满血丝的双眼。

女人精神完全崩溃,泪水不自觉往下流,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了谁的肉一样。

少将阁下用叹息怜悯的语气告诉他:“别在意,她的父亲是翠鸟星的新任行政官,已经确定遇难了……”

年少的林涧轻轻应了一声,神情淡漠,无动于衷,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指挥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葵翎。

只是葵翎。

——砰!

葵翎猝然睁大眼,胸口最后起伏了几下,缓缓归于死寂,眼中的神采飞快流逝,最后变成一摊不会流动的死水,无神地倒映着天空。

远方,那落迦瞳孔收缩,下意识挣动了一下,立刻被谢岫白踩了回去,无力地躺在地上。

没一会儿,林涧带着葵翎的尸体回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谢岫白扫过他全身,确认他没受伤,才问:“死了?”

“嗯。”

在他们交谈时,同样满身伤痕的那落迦伸出手,无意识地朝着葵翎的方向伸过去。

那双血红的眸子倒映出葵翎睁着的双眼。

终于死了……死的好……

你凭什么恨我?杀了你,就不能恨我了……

指尖触到一片冷下来的濡湿。

是他捅葵翎那一刀时,从伤口流出来的血,在地上蜿蜒流淌,大部分浸入泥土里,只有一小部分流到了他的方向。

这些血流出来太久,已经凉了。

有点冰手。

而葵翎无声无息地躺在几米外,他碰触不到的地方。

那落迦恍然清醒一般,侧头看着谢岫白,眼底的癫狂一点点褪去,露出一点近乎天真的疑惑:“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杀我了?”

谢岫白好声好气地说:“是啊。”

“杀我可不容易。”那落迦的手无力地在地上划拉了一下,无精打采地说。

“那就多杀几刀啊,”谢岫白用一种和蔼慈爱的语气说,“傻孩子,我们又不怕你血溅我们一身,要知道咱们可是有仇的,你死的越慢,叫的越惨,我们越高兴,知道吗?”

那落迦盯了他一会儿,决定不和变态说话,转头去和林涧商量,“喂,我们做个交易,你让我亲她一下,我就不抵抗了,你们随便杀,虐杀也行,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们。”

他唇边泛出一点柔软的笑意,轻声细语地向他们推销:“我感觉这交易还是很划算的,不然你们真的很难杀死我,可以吗?”

林涧收起枪,视线落在他脸上,瞳孔宛如冬日里冰封的湖面。

那落迦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

“我给你机会,”林涧轻声问,“你给我和我爷爷告别的机会了吗?”

那落迦恶劣道:“为什么要给?”

林涧眼都不眨,擡手向后就是一枪。

葵翎向上剧烈弹动了一下,手腕几乎被炸断,断口鲜血泊泊喷涌而出。

然后他调转枪口,一枪打在那落迦相同的部位。

那落迦额头青筋迸起,冷汗大滴大滴往下流,脸色极度苍白又涨红。

他咬牙笑道:“打的好,继续啊。”

似乎是从中觉查到了什么乐趣,他继续挑衅道:“你不太行啊,我都感觉不到痛……”

林涧反手又是一枪。

这次是另一只手。

下一秒,那落迦另一只手也被打断,头被谢岫白踩在脚下,竭力擡眼去挑衅林涧:“来,再打!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她……”

砰!

那落迦瞳孔剧烈紧缩,眼底倒影出葵翎一动不动的尸体。

还有那双到死都没看过他一眼的眼睛。

“打啊……”他颤颤地笑起来,连林涧重新换弹匣对准他的动作都漠不关心,充血的瞳仁只盯着不远处的人,嘶声吼道,“你以为我会怕吗?”

林涧漠然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又一个弹匣打空。

他低头再换上新的弹匣,重新举起枪口,瞄准的不再是四肢,而是葵翎的头。

有些话他也真不是恐吓葵翎的,按照这两人做过的事,别说死,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偏偏他们又很有用。

不说情报,他们那一身的异能就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这种人如果带回联邦,十有八九不会死。

所以林涧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从当初绑架他的那几个渣滓之后,林涧对这种罪犯没有任何同情心,对葵翎温声细语,不是为了表达他的善意,而是在压抑恶欲。

砰!

葵翎半张脸染上血污,森森白骨裸露而出。

爆开的血花在半空形成血雾,夜风吹过,丝丝缕缕的凉意落在那落迦脸上。

那落迦瞳孔剧烈震颤,瞳孔里灵动的光此时看起来不断摇晃,要破碎开一样。

他张了张口,“打……”

林涧没有把枪口调转向他,继续对准了葵翎,砰!

血彻底覆盖了葵翎整张脸。

林涧垂下眼,问他:“还打吗?”

“……”那落迦喉结艰难滚动,擡头看着他,半张脸脏污不堪,血色的眸子褪色,咬紧的牙关把侧脸撑起一个狰狞的弧度,“打……”

林涧枪口下移,对准了葵翎的心脏。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是被打中心脏,基本等于死亡。

可惜葵翎不是普通人,她已经死了。

但那落迦还是如同看到最重要的人被瞄准了死xue一样。

这个杀人无数,连至亲都能毫不犹豫杀害的魔鬼在精神极度紧绷下,混淆了显示和幻境,最终还是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终于,在林涧手指往下压的时候,他彻底崩溃,嗓音沙哑撕裂:“不……”

“你杀了我,”那落迦拼尽全力伸长手,想去抓林涧的小腿,卑微地祈求,“别杀她……”

“是我杀了你爷爷,不关她的事……她不知道的,她那会儿……”那落迦眼眸黯淡,吐字艰难,“……比你还想杀了我。”

“但她凭什么杀我,凭什么恨我……”

那落迦眼里无数泪水滚落,没入泥土,怔怔地看着葵翎,“明明是她让我做的啊……”

“凭什么,都是作恶多端的鬼,她就能站在光明里,我要把她拉下来……”

林涧闭上眼,握着枪的手指隐忍地紧绷,指节发白,指尖死死压在枪柄上。

谢岫白不忍地叫了他一声:“林涧……”

林涧哑声道:“你杀了……”

他的脸色实在可怕,也是在这会儿,电光火石间,谢岫白才想起了一件事——

林涧的心理问题是在林城死后恶化的。

他眸子颤动,无声地注视着林涧。

林涧没有因为林家夫妇的态度而受影响,从这方面下手也没办法解开他的心结。

因为困扰他的从来不是和林誉陈云舒那三瓜两枣的爱,而是林城的死。

他轻描淡写说他想通了,林城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自杀,林叔也安慰他不是因为他。

但万一呢?

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会不会是他逼死了林城。

已经有一个不听话的儿子了,再来一个孙子,是不是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这个念头反复地折磨他,碾盘碾面一样,碾碎他的理智。

他甚至没办法向那落迦求证。

按照这个人恶劣的性格,要是知道他这样想,那不管事实如何,都一定会咬死是林城自杀,然后用这件事反复折磨林涧。

经年过去,过往真相终于展现在他眼前,那落迦说:“我逃离翠鸟星之后,潜入你家,想趁着你爷爷睡觉直接杀了他,但他警觉性挺好的,发现了我,不过发现了也没用,一个老人而已,所以我还是得手了,我当时还想在枪上留下零日的指纹,又觉得太明显了,所以没有留……”

最后留在现场的就是一把只印着林城指纹的枪。

那个爱护了他半辈子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并没有恨他。

林涧不觉得开心,一点都没有。

他爷爷还是死了。

但是,接近四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

他终于能够呼吸了。

林涧缓缓垂下枪口,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不知道,眼神无意识到处乱划时,不经意间对上谢岫白焦急关切的视线,他纤长的睫羽颤了一下,却没躲开他的观察,深吸口气,尽量平稳语气道:“杀了他。”

谢岫白答应了一声,蹲下去,把手覆在那落迦胸口的伤口上,不顾手下人剧烈挣扎的动作,把堪称剧毒的黑雾注入那落迦的身体。

缕缕暗色雾气无孔不入钻入皮囊,把寸寸血肉腐蚀得千疮百孔。

那落迦手指死死在挣扎中掐入土里,青筋从脖颈一路延伸到手臂,狰狞隆起,生生把唇角咬出血才止住惨叫。

他似乎承受了极大痛苦,整个人从内部慢慢融化,化成一摊黑水,缓缓渗入土地。

昔日被拧断了脖子还活蹦乱跳的人,这次终于彻底去死,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甚至连一粒灰都没能留下。

天空彻底黑下来,天边最后一丝渺茫的光亮消失,四周温度一点点降低。

林涧把枪收好,侧过脸望着这片废墟。

一晃七年过去了啊。

挟着风沙的凉风穿过坍塌败落的废墟,压弯砖石缝隙间长出的野草,发出簌簌轻响。

仿佛是这片土地上的亡灵发出的回应。

“原本想把他们带回我爷爷面前再杀的……”林涧说,“但是这里好像更合适。”

谢岫白仰头看着他。

林涧静默地站了很久,风掠过他的衣摆和发梢,水波一样轻轻浮动。

谢岫白干脆原地坐下来,一条长腿曲起,放松地敞开,一手搭着膝盖,一手撑着地,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林涧才回收目光。

他随意地一瞥地上的人,线条清晰锋锐的眉眼柔和下来,他好像卸下了很大一个担子,眉眼都变得鲜活起来,

仿佛故人缓缓从时光中苏醒。

谢岫白不敢移开眼神。

“小白同学,”林涧眼尾勾着一点笑,“要跟我亡命天涯吗?”

“……亡命天涯?”

刀尖浪口奋斗了三年,好不容易坐稳家族继承人的座位,体验到什么叫钱多到用不完的小白同学,头顶冒出三个问号。

林涧一本正经。

“是啊,我们绑架联邦的一级通缉犯后逃亡,私自对犯人处以私刑,手段残忍,情节恶劣,说不定联邦现在已经在通缉我们了,我们这会儿私奔,就是在畏罪潜逃?”

林涧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俯身戏谑地看着他,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所以,要跟我走吗?”

谢岫白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恍惚间也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一时是多年前两人初遇,一时是现在。

林涧背着夜色的脸和当年俯身查看他情况时的俊美少年重合,谢岫白伸出手,紧紧握住面前这只手,满不在乎笑了笑,擡眸看着他:

“我不是早就跟你跑了吗?”

林涧一使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站稳了也没有松开,两人的十指仍旧交缠在一起,成了冰凉夜色里唯一的温暖。

林涧问他:“私奔的第一站想去哪?”

谢岫白还真想了想,然后给出建议:“……回家看看?”

“好啊。”

明亮的月影拖长了两人的身影,长长的影子拖在断壁残垣间。

两人背着夜色,踏着一地瓦砾砖石,朝远方走去。

私奔啊……

……是不可能私奔的。

林涧当然不是准备跑路了,不然的话,他惹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微生时屿一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勒死他和谢岫白,然后再上吊自杀。

他把葵翎和那落迦的死讯以及两人的“口供”全部发给了微生时屿,然后心安理得关了机。

就像闯了祸把烂摊子甩给父母的熊孩子。

作为这件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微生时屿这段时间简直焦头烂额。

出事的两个人全是他的手下,而且,由于那落迦能变出别人的脸,在那落迦出来或者林涧脑子清醒之前,他还没办法向别人解释。

其实解释了也没什么用。

实在是太胡闹了。

他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计划的,林涧去找他的时候,条分理析跟他说这些可疑点,他也没有动摇。

但是林涧走后,他想到林涧说的话,越想越是心烦意乱。

等他好不容易把脑海里的千头万绪压下去,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打开了一段。

林城死亡之后,这段录像被秘密储存在联邦机密信息之中。

他也顾不得流不流氓了,专门盯着录像里那人的胸部看,怎么看都没看出来林涧说的“女性的身体弧线”。

就算有点……那玩意儿真的是胸?

他没仔细看过葵翎,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天差地别好吧!

——这其实是那落迦对零日的误解。

丰满的身材在混乱地区从不是好事,哪怕她是alpha,关于自己原本的信息,零日一贯是能藏就藏,误打误撞,替她在林城死后保住了身份。

微生时屿看得眼睛都要长针眼了,还是没看出有什么关联。

但他看到了另一个东西。

这段视频的后台访问量。

30049。

除了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人看过的次数,三分之一来自同一个人。

就着这一段不到十分钟的视频,看了足足上万遍。

一千五百多个小时。

还是个孩子啊……已经人过中年的微生时屿如此这般想着,况且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然后,就如同全世界每一个养出了熊孩子的父母一样,他眼睛一闭一睁……

事情发生后,最先炸锅的还不是舆论,而是林誉和陈云舒。

微生时屿都感到惊讶。

这对夫妻平日里看着对林涧也没那么关心,怎么现在出了事,反而着急起来了。

他不好直说,要保密嘛,谁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简略说了下林涧的情况,用的自然是林涧一开始敷衍葵翎时用的那套说辞。

林誉和陈云舒大受打击。

微生时屿这才知道,他们今天才知道林涧有心理问题。

要是以往,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事,说不定还会觉得林涧心理太脆弱。

还是个alpha呢,承受能力差成这样。

但是现在……

陈云舒脸色苍白,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过往的做法有多过分。

人大概要等到自己也被抛弃被忽略的那天,才会知道自己轻描淡写抛弃别人时,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孩子是父母的镜子。

她对自己的孩子冷漠,她的孩子身上就折射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冷漠。

林誉也不好受。

这段时间以来,大儿子和二儿子彻底疏远了他,连见他一面也不愿意,妻子对他横眉冷对,小儿子也叫嚷着不要他。

他以为自己的家庭完美又温馨,直到这样温馨的一面在他面前彻底撕裂,他才发现,其他的人其实都不喜欢他。

他所以为的温馨其实全然构架在他两个儿子的痛苦上。

他理所当然把自己的情绪施加给他们,所以他们选择了远离他。

而他千宠万宠的妻子也在埋怨他,小儿子动辄叫嚷着不要他让他去死。

……他失败得太过,甚至都想不到要去责怪谁。

而他也责怪不了谁。

他试着想去补偿,但是他想补偿的人已经不想要了。

微生时屿目瞪口呆,看着这两人气势汹汹而来,又一副天塌了一样的表情失落地离开,不可思议:“他们是今天才知道林涧病了吗?”

想了想又摇头,算了,人家的家事,关他什么事呢?不管了。

他拎起椅背上的外套,下班!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终端突然跳起来,微生时屿右眼皮一跳,一边默念着不会吧一边打开新消息查看。

【证据发给您了,葵翎已经亲口承认并且交代了她指使星盗屠杀翠鸟星一事,为了防止他们再次逃跑,两个罪犯意外死亡,其他的就劳烦您整理了。】

附件是两段录音。

“……”微生时屿仰天咆哮,“狗日的什么时候发不好这会儿发,老子都要下班了啊!”

“说什么意外死亡,压根就是你故意杀掉了吧,每次都这样,连个好一点的借口都不编,次次要老子给你收拾烂摊子!”

“老子明明都混到BOSS的位置了,为什么还要加班啊啊啊啊啊!!”

他仰天怒吼:“谁家的熊孩子,给我领回去啊啊啊啊!!!!”

晨光熹微,绚烂金黄的阳光从窗外照入,一根根光柱中灰尘肆意飞舞。

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房门把手向下转动了一下,一道男声嘟囔:“怎么打不开,我也没拿错钥匙啊,是不是太久没开锈住了。”

“可能吧。”

“要不踹一脚试试?大不了换把锁。”

“你让开,我来。”

咔哒——把手下压。

房门颤巍巍敞开,花园里的还没来得及被太阳照热的空气一股脑冲进屋内,惊起一地灰尘。

“咳咳,好呛。”

“四年了,灰尘肯定多,看看扫地机器人还能不能动吧。”

一道脚步进屋去找机器人去了,另一人嘴上嚷嚷着脏,实际却半点不讲究地靠在了门框上,衣服占了一层灰也不管,惬意地打量着眼前空旷的屋子。

手肘碰到什么冰凉的物件。

他漫不经心地转过眸子,看到一抹沾了灰的粉丝,怔了一瞬,弯下腰,眉眼含笑,看着鞋柜上摆放的粉嘟嘟小兔子摆件。

干净温暖的长指摸了摸兔子兜满灰的大耳朵。

“我回来了。”

兔子一如既往地憨态可掬笑着,捧着两个大耳朵,歪头看着他。

就好像在说——

欢迎回家。

【正文完】

正文完结,番外下周六更,么么扎~

显示更新是我在改错字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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