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接受(1/2)
我不能接受
祁折从小体温低于常人,怀里的少年与他相反,热腾腾的像个小火炉,暖得他心尖直颤。
其实,北域那四年里,他过得并不好,身心都有处空落。
四年前临走时,父皇问他真舍得把秋秋落下?他没有回答;三年前沈希有到北域,说他竟真狠得下心把秋秋独自留在临安,他依然沉默。
就像曾经父皇问他,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童,怎么硬是在秋秋面前事无巨细的操心,妥帖程度比之有过而无不及,真是当亲弟弟养着呢?
沈希有就促狭得多,说他把秋秋当做小孩养着。
但无论是他们,还是别人眼里,祁折都清楚一个事实,人尽皆知的事实,他与云暮秋是无法分开,亲密到不可分割的存在。
所以,怎么可能舍得下呢?是他六岁就发誓要保护的人,是他悉心照顾十年的小孩,更是数不清有多少次夜半梦回惊醒,梦里的漂亮男孩红着眼,鼻尖也通红的质问,“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难以言喻祁折当时的心境,满腔愁绪无处言说,他只能在大雪飘飞的营帐里静坐,视野之内,一望无际的苍茫,思念的情绪达到顶峰。
次日清晨,他敛下所有,重又投入无休止的战火。
这样的情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祁折甚至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对秋秋的感情出现异常,但从来都是父皇心中骄傲的他,自觉能够将它妥善处理。
北域战火纷飞,留给祁折多愁善感的时间并不多,四年来断断续续的思索,他每每都得出最初的回答:他想永远照顾秋秋,像养花养草那般,呵护着秋秋长大。
这是六岁的祁折所想,亦是十六岁的祁折所愿。
没人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假使有人知晓,大抵会在这看似温柔又真诚的承诺中觉出一丝不对味,若再细想下去,心中必定生出悚然冷意。
大祁百姓提起当今太子殿下,几乎没人会说他半个不字,夸他样貌美如画,夸他卓远才识高,夸他骁勇武艺强。
朝臣心里有混不吝的陛下少时风采,对比稳重知进退的太子,更是没有人说过他错处。
仿佛祁折生来便是完美无可挑剔的存在,旁人从他身上挑不出半点瑕疵。
可只要是人,又怎么会没有无法示之于众的一面呢?
要说能看出祁折本性的人,到如今也仅仅只有沈知机。
那个狐貍眼时常弯起,心思转换间就能把人算计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奸商,也是祁折视为知己的好友。
当他知晓祁折对待云暮秋的心境后,他难得失了平日的淡定,并问出戳中红心的关键,“你难道不应该问问小棉花的意思?他有明确表示过同意你的这种保护吗?”
花草不同与人,扶桑,你魔怔了。
耳边不断回响“……你魔怔了”,以及秋秋决然的“保证以后不再管我,少插手我的事”两道声音交错犹如魔音,震得祁折猝然睁开眼。
浅蓝的床幔飘拂过他面庞,他思绪回笼,耳边只有少年均匀的小呼噜声。
祁折侧眸,视线不禁落在埋他颈间的毛茸茸脑袋,以完全信赖的姿势缩在他怀里,将近一千多个日夜里悬在空中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他思绪绕了又绕,终于理清楚,明白自己不是魔怔了。
少年不识情愁,误把爱恨空遗。
十六岁离开临安的那日,不见城门有心心念念的少年相送,北域苍茫大雪遍地无迹,埋不住他疯长的思念。
仅靠信纸上的点点滴滴便能被轻易牵动心绪,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他方寸大乱,所有的所有,不过是因为喜欢。
秋秋,原来我只是,喜欢你啊。
云暮秋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能睡过,尤其是这次回笼觉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困,哎,打脸来的太快好像龙卷风。
更丢脸的是,祁折叫他起床,他还抱着被子不想起。
眼见少年埋在被褥间,迷迷糊糊不肯醒,祁折静静看他半晌,稍微强硬的把人扶起身,“秋秋,睡这么久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被强制坐起来的云暮秋压根没有半点想清醒的意识,依靠本能往回倒,顺理成章的倒进祁折怀里,像个暖呼呼的小火炉撞进来。
他半坐半躺在祁折的怀里,寝衣滑落,露出半截肩颈,白的晃眼。
祁折的视线自然被吸引,他垂着眼睫,黑沉如墨的眸似古井,映着雪色的肤。
尚有些迷糊的云暮秋不自觉颤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恶兽盯上,挣不脱,逃不开。
许是某头恶兽过足眼瘾,大发慈悲的合手复住少年的肩,而后游移到他软乎乎的肚皮上,微微使力按了按,很长时间没进食的肚子轻易被按压出凹陷。
祁折在人身上捏来捏去,本就睡得不太熟的少年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含糊嘟哝着,“真讨厌,让我安心睡会儿嘛。”
闻言,祁折不禁失笑,捏捏他的脸,“秋秋啊,哪家小猪有你这么能睡?”
太子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捏捏摸摸,再困也得清醒个大半,云暮秋在心里倒数三秒,强迫自己睁开眼,迎接这个世界里的新一天。
入目便是祁折优越的下颔,他稍稍调整角度,笑得乖巧可爱,“早上好呀,哥哥。”
放在他脸边的手,改为轻挑了挑下巴,手的主人话里满是宠溺,“可算是醒啦,小睡神。”
小睡神弯弯眼睛以作回应,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指尖到脚趾紧绷着,而后懒懒松懈下来,在太子殿下怀里陷的更深。
【睡得好舒服,啊……祁扶桑怀里真舒服呀,他这么抱着我躺一天也不是不行——云暮秋你清醒点!祁扶桑本人可不像他的怀抱这么好说话,别忘了你要是暴露,下场会很惨的!】
【嘶,昨天的赌约是不是该生效了?】
才醒来没多久的云暮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想些歪心思,祁折心里早有计划,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果不其然,他念头刚落,云暮秋便状似无意实则意图非常明显的说,“哥哥,你还记得昨天答应过我什么事吗?”
迎着他期待又紧张的目光,祁折假装思索许久,才慢吞吞开口,“赌约的事?”
云暮秋忙不叠点头,对啊对啊,就是赌约。
太子殿下素来信守承诺,当即矜然颔首,“好啊,既然赢了,自然该按照秋秋的意思来。”
【耶!迈出逃生计划第一步!只要离祁扶桑远点,活命的几率就会大很多,虽然看似迈出一小步,实则是我生命的一大步呀,加油云暮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