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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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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庆阳的开放日,我的天,以后天天和美女当邻居。”

傅小鲤却听不清耳畔那些话,直勾勾盯着那个女孩,同学调侃他看见美女挪不开眼。

他没有解释。

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琴盒。

她也该上高一了吧。

在女孩转身离开时,傅小鲤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她走路很快,傅小鲤紧跟着。

她走,他走。

她停下,他也停下。

直到女孩进了瓦兰巷,傅小鲤犹豫半秒跟了上来。

还好妈妈没看见,不然肯定又会生气。

家里都觉得他很乖,很听话,其实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傅小鲤肆无忌惮的叛逆着。

过去,乐团里高年级的学长会抽烟,被他撞上过几次,学长们调侃,“傅小鲤啊,你这种优等生肯定不明白我们的压力,我们需要释放压力的,就当没看见,别跟老师告状哈,班头最近管的严。”

傅小鲤神色淡漠,“给我一根。”

学长们惊掉了下巴,老师眼里的模范生,找他们要根烟已经够奇葩了,关键是,他抽烟的姿势不像是新手。

小小的阳台上,烟雾缭绕,学长们的嬉笑调侃,傅小鲤偶尔敷衍两句,大多数时候,他都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抽完一根烟,傅小鲤熟稔地掐了火,扔了把糖果给学长们,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你跟着我做什么?”

原以为跟丢了,却没想到,女孩从后方的巷子走了出来,面色冷淡,双手抄在兜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

“我……”傅小鲤第一次面对女孩觉得词穷,“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冷哼一声,“怎么,你们音乐附中的男生是这么搭讪的?”

她这么问,倒是让傅小鲤冷静下来,“你很像我认识的人。”

女孩处变不惊,“你不像我认识的人。”

“我叫傅小鲤,太傅的傅,鲤鱼的鲤。”傅小鲤站直了身体,他也不懂为什么要向眼前的女孩介绍自己,“在音乐附中念初三,主修小提琴。”

“你呢?”

莽撞得让人生厌。

他从她眼里看见了。

女孩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头也不回。

从那天起,傅小鲤就把那个女孩记在了心上。

慈山音乐附中和庆阳中学一墙之隔,过去,他从不关心那群调皮捣蛋的学生翻墙去庆阳中学玩。

这一次,他却主动问,“从这里翻过去,是哪儿?”

正在翻墙的学生被他吓一跳,还以为好学生要告状,正想糊弄过去,却见他满脸认真。

只好偷偷告诉他,“庆阳中学的食堂,他们食堂的饭菜比咱们的食堂好吃。”

傅小鲤:“谢了。”

有一次放学,傅小鲤爬上了那墙,坐在围墙上,眺望着庆阳中学的一草一木。

高一在军训,傅小鲤见到个庆阳中学的,喊住对方,“能帮我把这个交给那个女孩儿吗?”擡手指着她。

被他喊住的人捏着手里的防晒霜,打趣道,“同学,你想得好周到啊。”

傅小鲤远远望着那个同学把防晒霜交给她,在她视线看来时,他却躲了。

跳下围墙,坐在地上,仰起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待那瓶防晒霜。

后来,他去外地比赛,主办方送了个小提琴挂件的纪念品,不知怎的,很想送给她。

即便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再一次翻上那墙,傅小鲤原本没抱希望,却意外看见了她。

她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单词本,穿过操场时,会有人停下来看她,她却视若无睹,目光不曾离开过单词本。

突然一颗篮球砸过来,正当他想大喊“小心”时,她轻飘飘地偏了下头,躲开了篮球。

球场人的男生们松了口气,喊她帮忙把球扔过去,她眼神都没分一个给他们,甚至擡起脚,一脚踢开篮球,头也不回离开。

又酷又冷。

男生们郁闷地摊手,他听见那些男生说,“漂亮女孩儿都有点个性。”

傅小鲤手撑在墙上,笑了起来。

突然,她蓦地回头。

视线在空中直直撞上。

傅小鲤脸上的笑意来不及收回。

她不过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转回头去。

橘红色的霞光洒满大地,傅小鲤身体舒展,躺在草坪上,脑子里像在放电影,不断重现刚刚那一幕。

想起他又一次的莽撞,“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傅小鲤。”

像个白痴。

这一幕被学长看见了,学长调侃他,“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

没过多久,学长拉着他去翻墙,指着庆阳中学高一的楼层,神秘兮兮地问他,“知道她在几班吗?”

傅小鲤老实摇摇头,“不知道。”

“我打听清楚了,高一五班,名字叫……”

“别说。”傅小鲤打断了学长。

学长不解。

傅小鲤目光悠长地凝望着高一五班教室,“我想要她亲口告诉我。”

“看不出来啊,傅小鲤,你这么纯情。”学长按着他的肩膀晃动。

冥冥之中,傅小鲤觉得他和这个女孩特别有缘。

很多时候,离开学校,他很少能遇见同学。

但他去步行街买奶茶,却遇见了她,她在奶茶店里打工。

这一回,他没有再鲁莽地主动介绍自己的名字。

点了两杯奶茶,安静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远远望着她工作。

一直等到暮色将尽,她下了班,傅小鲤走上前去,递上奶茶,“你做的奶茶,很好喝。”

女孩没接,目光谨慎,“你到底想做什么?”

“庆阳中学校规很多,要是知道学生在外面兼职打工,会被记过。”傅小鲤笑眯眯地吸溜了一颗小珍珠。

他们一站一坐,目光对峙很久,都是聪明人,女孩直言,“我叫棠月,海棠花的棠,月亮的月。”

真狡猾,连个让他问具体哪两个字的机会都不给。

但傅小鲤不在乎,重复了一遍,“棠月。”

“你多大了?几月生日?”

棠月皱眉,“问这些做什么?”

傅小鲤:“看看咱们星座配不配,我们班女生说,我适合找个狮子座的女孩当朋友。”

“……”棠月冷淡道,“不好意思,我是天蝎座。”

傅小鲤不疾不徐,“不过我们班女生还说,我适合找天蝎座的女孩当女朋友,天生合拍。”

棠月:“你可以先去看看脑子。”

那段时间,傅小鲤几乎缠上了棠月,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而棠月依旧冷淡,看得出来很烦他。

可傅小鲤是个情绪感知力非常强的人,他能从那一点烦里察觉到一些不同。

她对所有人事物都不耐烦,不耐烦的东西,她包容度低。

唯独对他,多了几分纵容。

傅小鲤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想靠近她。

学长说,他是初初品尝恋爱滋味的少年。

是,又好像不是。

说不清楚。

知道她叫棠月,和她没有关系,他观察过,她的左耳后没有小痣,只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她不是她。

却又那么像她。

傅小鲤那么失望,又那么庆幸。

堂哥陆卓衍家出了事,大伯父和大伯母车祸去世,堂哥的外婆也去世了。

参加葬礼时,看着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表哥,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傅小鲤觉得挺难受。

那一刻,他想起了她。

如果当年他没有去爷爷奶奶家,他们或许不会分开。

即便是分开,他也可以知道她真正的家人到底是谁,而不是什么也不知道,任凭她消失。

回到慈山,傅小鲤突然想做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他想演奏十九世纪法国作曲家马斯涅作曲的《沉思》给她听。

他带着小提琴,去了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失落地回到家,决定明天一定要演奏给她听。

可是那天,却在家里见到了棠月。

手里的小提琴滑落,与地面碰出一声响。

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妈妈惊呼,“小提琴摔坏了没?”

他忘记了怎么回答,愣愣地望着客厅里的棠月。

她那双黑黝黝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平静,毫无波澜。

失望与庆幸的情绪再度袭来,随之而来的是委屈。

原来,她一早就认出了他。

原来,她就是她。

如果她不是她,那该多好。

这样,她不会再是他的姐姐。

下一辈子,我们别再当姐弟了吧,棠月。

小贴士

小提琴曲《沉思》——出自马斯涅给歌剧《泰伊丝》所作插曲,传达了救赎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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