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2/2）
男人：“……”
沈妤妤转头，车内位置高所以她能够轻而易举地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你怎么还在这？”
大概是感觉到了尴尬，男人摸了摸下巴没好气地骂了句：“没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走，我带你去对面那家吃。”
说着他就拉着同伴的胳膊往对面走，迎向了对面夫妻笑颜如花的怀抱。
沈妤妤并不觉得不做这样的生意有什么问题，但是姜絮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
沈妤妤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说：“我也还没有吃饭，你们想吃什么我来做。”
沈老爷子本来是真的不饿，只是沈妤妤一说自己要做饭，他的肚子就好像唱起了空城计。
他连忙道：“做什么都行，爷爷不挑！”
他当然是不挑的，沈家的所有人都不挑，他们以前过得那是什么日子呀，桌上的菜都是清汤寡水的，哪里像现在顿顿有肉。
老爷子半年前还在想自己这情况还不如早点去见老伴，现在他觉得要对不住自己媳妇了，他还想再多活几年，多吃几次妤妤做的菜。
他不挑，姜絮英和沈丘良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提意见。
沈妤妤到冰柜里找了一圈，拿了一些自己要用的食材。
两口大锅边有个放在电磁炉上的不锈钢锅，沈妤妤放下食材后打开那口锅看了眼，在里面看到了一些鸭脖猪脚之类的卤货。
“这是？”
姜絮英连忙解释：“这是我卤的肉，我想着卤过的猪脚再红烧起来能更入味，但是…”
之后的话她不用说沈妤妤都知道，估计是不太好吃所以猪脚还剩下不少。
沈妤妤没说什么，从架子上拿了只干净的勺子舀了一点点的卤汁放入口中。这卤汁一入口便是很重的香料的味道，光是从卤汁中就能猜测出用了不少的八角，味道都有一些冲了。
好在炖煮的时间还不长，肉中的鲜和油还没炖到卤汁中，尝起来还有些寡淡。
没多犹豫，沈妤妤直接将这锅卤肉里的汁倒进了水槽里。
姜絮英没有一点不满，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点能够被称为“好学”的表情，“妤妤，是妈做的不够好吗？”
沈妤妤往卤肉中重新倒入没过顶部的清水后才说：“还行，不过差了点意思，卤汁里香料的比例没有调配好。”
沈妤妤一边说一边往锅中丢入茴香、八角、干辣椒等各种，最后才是一把盐和几块冰糖。
她的手就像是精密的仪器，拿多少就丢多少，完全不存在拿了又放回去的情况。
见姜絮英凑过来皱着眉头死记，她有些无奈地一笑，盖上锅盖道：“配料这种不是什么费时的事，我回家以后可以把香料都磨成粉，你到时候按一斤肉多少香料的比例放就好。”
姜絮英立马露出了感动的表情。
她怕麻烦沈妤妤，殊不知沈妤妤心里还有别的顾虑。
像卤肉这种食物，只要是香料稍微有些多少的出入味道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变，要想卤出最好吃味道最适宜的肉没有别的捷径，就靠着自己一次次尝试。
她师父当时就没有把配料告诉她，她做出来的绝对是第一无二的。但是当时宫里有人想要她师父的配料比例，即便是遭到拒绝也没放弃，反而偷偷去找她师父丢弃的香料渣滓。
她师父度量大没把这事太当回事，她却没有那么大方，之后但凡是卤肉就要把用剩下的香料分好几次丢。
她刚来这条商业街就听到有人编排沈记，至于编排的原因不用细想都知道。
沈妤妤不担心姜絮英自己泄密，只怕有心之人背后搞鬼。
反正把香料磨成粉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又能方便姜絮英又能保住卤肉配料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把一锅肉重新放回电磁炉上并且调好温度后，沈妤妤又回到了锅边。
车内暂时没有装油烟机，所以中午的时候姜絮英两人都会把锅和煤气灶挪到窗边，又能让烟出去，还能用食物的香味吸引一些人过来。
沈妤妤虽然戴着帽子口罩，但整个人的气质和这辆卖快餐的房车格格不入，因此不少人都忍不住看进来。
沈妤妤就像没有发现他们的目光似的，安心做自己的菜。
铁锅姜絮英已经清洗过了，食材也还没有到很硬的地步，稍微泡一会儿水就能用。
她要做的第一道菜是鱼羊一品鲜，这是顺德菜，属于粤菜并且在粤菜中占有一席之地。
沈妤妤当御厨的时候可不知道什么粤菜顺德菜，但是对于食谱的钻研和各种食材的优化使用她还是很知道的。
鱼羊一品鲜中可没有鱼，只有羊肉和一些鲜味丰盈的海鲜。
这道菜在食材的选用上是很有讲究的，沈妤妤从冰箱拿出来的就是一块东山羊肉，肉质紧实肥瘦相间。
东山羊和普通羊肉可不一样，它不仅没有羊肉的膻味，反而能吃到一股独特的青草香，就连一些不爱吃羊肉的吃这道菜也没有什么负担。
食材事先清理过，所以沈妤妤在焯水前也没有再洗，而是擦净其表面的水渍后就用火炙烤了一下羊肉的表皮，在有烤肉味缓缓飘出的时候收手，进行焯水。焯完水便是蒸，加入适量的姜片、当归红枣和陈皮。
沈老爷子第一次看到蒸羊肉，他推着轮椅好奇地过来看，“这要蒸多久？”
沈妤妤边洗鲍鱼边回，“两小时，中午还吃不上，等晚上沈璟一和星述回来了一起。”
沈老爷子咽了口口水，还十分敏锐地抓住了一个重点，“你今晚也回家？”
沈妤妤点了点头，“没别的事的话就回去，我和舒姐说了晚上去家里接我。”
闻言沈老爷子和姜絮英夫妇俩都高兴起来。
把羊肉放进蒸笼里后沈妤妤就没再管她，她开始起火添油做外面客人还在等的肉末茄子。
看到她熟练的动作，坐在外面的客人还忍不住朝着里面问，“老板娘，你们家女儿好孝顺，还会出来帮你们一起摆摊呐！”
说话那人是个中年妇女，听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恶意。
姜絮英就一边给沈妤妤打下手一边回：“我女儿确实好，工作那么忙还周周来看我们一家老小。”
视线一擡看到对面小摊的夫妻正在朝着自己这边看，姜絮英憋了好几天的火气不知道怎么的就上涌了些。
兴许是沈妤妤在这给了她很大的勇气，她突然也提高音量问了那个客人一句，“我家的火腿焖饭你们有没有吃过呀？”
那中年女人忙点头，“那肯定是吃过的，我和我老公这次来也是要吃火腿焖饭的，没想到你们一锅饭卖得这么快，我们又赶时间。”要不是赶时间，她肯定要在这边等到第二锅饭做好，吃什么肉末茄子呀。
姜絮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说道：“那焖饭就是我女儿教我做的，我们一家人的厨艺都不如她。”
“你女儿这么厉害？”
“那当然！”姜絮英说：“我这做妈的都不知道她是哪里学来的厨艺，你们的肉末茄子她来做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到后面她还忍不住补充了一句，“等哪天我从她身上学得更多了些可就要涨价了，你们这些老顾客可得在这段时间多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同是中年女人当然好说话，坐在外面的女人立马应了一声。
连同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几个客人都跟着露出善意的笑。
对面夫妻和那个男人的脸都黑了，尤其是这几天好不容易把姜絮英他家的沈记名声给搞臭了一点的小摊夫妻。
他们夫妻俩在这个小角落里做生意已经有半年多了，好不容易靠着价格便宜积累起来了一些稳定顾客。
做这种小摊生意的没有多少成本，但是这附近店面多，他们做的又是最家常的快餐，想要多吸引一些人只能是压低价格。
谁知道生意做得好好的姜絮英这对夫妻来了。他们的车子和这条街看起来都格格不入的，明显就是不怎么缺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非得跟她们抢生意。
最初的时候他家就卖火腿焖饭，居然要二十五一份，小摊夫妻还以为这么贵肯定没有什么人会买，没想到在他们店里还嫌贵的客人居然都跑去对面。
小摊夫妻的客流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沈记生意虽然好却只卖火腿，他们想着谁能一辈子吃火腿啊？吃腻了客人肯定就回来了，结果对面火腿焖饭才卖了两天就开始在中午做快餐，又是快餐又是焖饭的简直就是要把所有的生意都抢走！
于是这对夫妻俩就想出了一个对策，先自己这边降价把流失的顾客吸引回来，再在背后偷偷说点沈记的不好。
反正他们沈记有车，去哪里卖不是卖？
计划很成功，沈记用上好的食材做出来的小炒价格都低到了十几块。
夫妻俩都以为胜利的曙光要来到了，谁想到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什么教姜絮英做饭的女儿！
这两人银牙都要咬碎了。
对面那沈记的女儿已经开始炒茄子了，往锅里下入一小层油，“唰”得一声下入茄子。
小摊夫妻看到她把火烧得特别旺，这种情况下估计没一会茄子就焦了。但是几乎是茄子刚沾到油呢，那姑娘的锅铲就已经翻炒起来，快得都要有残影。
只见茄子被油润得亮亮的，烫得有一些软意后被她铲出。
锅里剩下的油用来炒肉末，又是“唰”得一声，热烈的白烟伴着肉香飘起，朦胧了那姑娘的脸。
小摊夫妻的男人耸了耸鼻子又咽了口唾沫，怼怼身边的妻子问道：“炒肉真的这么香吗？”
为什么从对面传来的肉这么香，还有茄子特有的清香。
女人也在闻，见摊前的两位客人也朝着那边看，她立马打了丈夫一巴掌，骂到：“香什么香，还不快点盛饭！”
男人赶紧去拿快餐盒，鼻子却也没闲着，猛猛地吸了口空气中的荤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