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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要见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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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要见人

朝霞山的后山菜园里,元浅月肩上拎着一把长弓,挂着一个背篓,程松和明厌蹲在地上拔草,舒宁影在旁边指挥。

啪的一声,程松打了他手背一下,瞪他一眼:“仔细着些,你看你手上揪着的到底是菜苗还是杂草!”

“这斩妖除魔我行,栽秧种地我可真不行!”明厌垮着脸,愁眉苦脸地说道。

他此时就像被人磋磨了的小媳妇,委委屈屈地憋着嘴。

显然,拔草已经成了他们每天必不可少的事务。

扬浩辰从山下捉了几只野鸡,放在了自己院里,说等它们养大了,每天都可以下新鲜的蛋,这样一来,山上也不缺荤腥了。

只是这野鸡野性难驯,四处乱飞,还时常践踏新栽的菜苗,气得扬浩辰骂骂咧咧地将它们的翅膀羽毛给绞了,圈了起来。从此之后,程松他们每天都得从后山拔新鲜的嫩草给它们做口粮。

舒宁影捂着嘴,在旁笑出声来,元浅月也笑了笑。距离她哭泣的那一晚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这段时间里,苍凌霄还有程松舒宁影他们,每晚都会轮流守在她的床前,守着她整晚,直至天亮。

那颗晃晃悠悠,时刻充满恐惧似要坠落深渊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没有比这更美好,更宁静的时光了。

她衷心地希望这失而复得的幸福,能永远延续下去。

等到拔完杂草,程松将这堆要带走的草垫在背篓底下。几人站起来,沿着往密林深处去的狭窄小路慢慢地走着。

程松接过元浅月手里的长弓,他和舒宁影并肩而行,走在前头,明厌跟在元浅月身边,理所当然地接过了元浅月背上的背篓。

“师妹,听说今晚你父亲母亲都要来山上,”程松回过头来,朝元浅月说道,“听说还有谢家长子。”

元浅月点头,她面露期待地点头道:“难得爹娘有空,上山来探望我,还有秉城哥哥——我都已经快要迫不及待想要再见到他们了!”

毕竟,她与爹娘已经许久未见。说来惭愧,在山上呆了这么久,她甚至都快忘了父亲与母亲是什么样子了。

程松笑了笑,他拍了拍肩上挎着的长弓,打着包票,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吧,师妹,今天师兄要猎个痛快,保准晚上的宴席,给你整满山珍海味,撑足面子!”

舒宁影嗔怪地说了他一句,程松呵呵一笑,他直爽地说道:“至少也要让师妹的爹娘知道,师妹在山上没有受委屈,他们才能放心呐!”

“有我们在,她哪里会受委屈?谁要是敢欺负她,莫说你们,我舒宁影也不会放过他!”舒宁影一脸肯定地说道,转过头,眼神自豪地看向元浅月,“是吧,浅月?”

元浅月立刻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山林葱郁,林鸟清啼。程松看了下前方杂草丛生的路,干净利落地将外袍脱了下来,挎着弓,朝着元浅月和舒宁影说道:“前面的路不好走,我怕荆棘会挂破了你们的衣裳,干脆让我和明厌过去就行,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舒宁影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衣裳,点了点头,情真意切地吩咐道:“那你小心点!”

明厌将背篓放下来,听到这话,酸溜溜地说道:“哎哟,真羡慕啊,师兄现在不一样了,连简简单单打个猎都有人叫你小心点,不像我和浩辰,每次下山镇妖,断胳膊断腿都没人问一声!”

程松一把揽在他的肩上,一脸呵呵地说道:“你哪次断胳膊断腿了?”

明厌一脸怨妇状,同他斗嘴道:“断胳膊断腿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也想有个人这么关心我嘛!”

程松心领神会,朝着元浅月努努嘴,元浅月立刻心领神会地朝他说道:“那二师兄,你也小心一点!”

明厌立刻喜笑颜开,朝她眨眼:“哎,这就对了嘛!放心,放心,打个猎而已,真是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他跟程松勾肩搭背进了密林,身影消失在荆棘丛后。

元浅月站在原地,舒宁影揽着程松的衣裳,同她像两个闺中密友一样地聊着女儿家的私下话题。

舒宁影捂着嘴笑,疏忽间,却话锋一转,她想起了什么似得,好奇地看向元浅月:“浅月,我倒是忘了问你了,你头发上别着的簪子好独特,怎么以前没见过?”

元浅月擡起手,在自己带着凉意的柔软长发间触碰到了一根冰凉的发簪。

她诧异地将它拔了下来,放在自己的面前,盯了一会儿,面露疑惑:“你说这根发簪吗?”

这根造型简洁的发簪呈现玉石光泽,触手光洁冰冷,看上去价值不菲,而这么华贵的簪子后面却只是缀着一朵平平无奇的白色小花,就跟随处可见的野花没什么区别。

舒宁影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心生喜爱,问道:“在哪里买的?”

元浅月面带疑惑,她握紧了这根发簪,摇头道:“不记得了。”

舒宁影满脸遗憾:“那真是可惜了,我瞧着它这么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要是有机会,我也想买一支。”

元浅月歉意地朝她笑笑,她将这支发簪插回了头上,擡起手,揉了揉太阳xue:“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一些事。”

她将自己的袖子擡起,展示给舒宁影看:“你瞧,别说这根簪子了,我连自己身上的衣裳是从哪里买的都不知道。”

从她跟那个陌生的,从未见过的少女告别的那时起,她就莫名其妙地穿着这件金缕衣了。

舒宁影伸手摸了摸这柔软异常,却又刀枪不入的金缕衣,她揉了揉袖角布料,凑近了仔细地看过材质后,面露惊奇,流露出少女天真的羡慕:“我早就想问了,你这件衣裳可真是太好看了!我之前看见你穿着这一身,就在想,这是不是鲛人纱做的。”

元浅月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笑道:“我问过师尊了,他说,这好像不是鲛人纱。”

舒宁影心动不已,一脸艳羡地说道:“真好啊,我也想有件这样的衣裳!”

元浅月一笑:“我听说千机阁那里还有好几匹鲛人纱呢,咱们要不然去看看?”

舒宁影笑着拉住她的手:“算啦,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一天到晚,要看好多病患,整天血啊,毒啊,五颜六色的,穿这么好看的衣裳,弄脏了多不好!”

她一个激灵,想起来一件事,立刻将怀里程松的衣裳抖搂开,将外衫上一个破洞指给元浅月看:“你看,程松的衣裳上破了个洞,我之前就想替他缝起来,但灵药阁太忙了,每次都忘了。”

“你可要记得提醒我!”

元浅月点点头,她刚想答应下来,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唤。

“元师叔,元师叔!”

这声音似曾相识,沙哑而衰弱,隔得遥远,并听不清。

元浅月循着这声音望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在这密林中,舒宁影看见她的反应,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元浅月皱着眉头,面露不确定,疑惑地说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什么‘元师叔’?”

舒宁影侧耳倾听片刻,她一脸茫然:“我没听到有谁在说话啊?”

元浅月愣了一下,她屈指,敲了敲脑袋,有些懊恼地说道:“你没听到吗?宁影,我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记性不好不说,现在都出现幻觉了?”

舒宁影伸手捉过她的手:“是不是幻觉那还不简单?我可是医修,让我给你号号脉不就知道了?”

等到松开手,舒宁影这才舒了一口气:“别瞎想了,你身体好着呢!”

“元师叔!元师叔,出来啊……”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接连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回响,元浅月四下张望,却分不清那个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

“宁影,我又听见了!”元浅月脸色凝重,她巡视四周,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却根本找不到那个声音的来源,“她好像是在叫什么元师叔?我们山上,有这一号人吗?”

舒宁影看着她走动着四下张望,她不由得担忧地说道:“我们山上好像没听说过哪个师叔是姓元的,浅月,你怕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吧?”

元浅月顿住脚步,她扭过头,看向舒宁影:“可是我听见不止一次了——等下,又响起来了!”

而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清晰。

“元师叔,你现在是在幻境里啊,求您了,快点出来吧!”

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失声痛哭,沙哑又憔悴,抽噎不停。

幻境?

意识到某种自己拒绝接受的可怕事实存在后,元浅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她跌跌撞撞地撞上了一根粗壮的树干才停下来,心中铺天盖地地生出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抗拒,捂着脑袋滑坐下来。

舒宁影走到她的身边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浅月,你听到了什么?”

元浅月被她悄无声息的靠近所惊,猛然擡头看向舒宁影,动作之大,把舒宁影都给吓了一跳。

看见元浅月的表情后,舒宁影心生不安,满脸担忧地问道:“浅月,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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