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悬湖(1/2)
太虚悬湖
入仙门的第一天,是在兴奋和刺激中度过的。
虽然被朱眼白鹤阴阳怪气地骂了一通,但元浅月很快就将这点插曲抛之脑后,在逛过清虚院后,楼嫣然又带着元浅月和虞离去了踏云门,藏书阁,铸剑宗。
元浅月以为那朱眼白鹤的价格已经够离谱了,到铸剑宗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无数漂浮在空中的灵剑,每一把都寒光锐利,造型别致,一看就是绝非凡品。
而且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透露着“昂贵”这个词。
元浅月一看这价格,站在门口就感到了深深的自卑,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几枚大灵石折腰——灵剑保养不易,进店观看就得五枚灵石的茶水费。
楼嫣然也是望门兴叹:“唉,我以前也攒了很大一笔灵石,后来我娘断了给我的补贴,那一个月五枚大灵石哪里够我花的啊!自己压箱底的钱越来越少,到后面入不敷出,到现在还欠着大师兄一百多呐!”
没有任何剑修可以抗拒绝世神兵的诱惑,三个穷人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里面的看管师尊准备磨拳查找出来要茶水费,她们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到了晚上,颜厉回来了。
楼嫣然和元浅月,虞离正开开心心挽着手回来,刚从传送阵里踏出来,嘴里还念叨着明天就去找无情宗弟子打探邢东乌的消息,满心幻想着再去招惹邢东乌给她做下一段风流债。
瞧见暮色四合下前方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楼嫣然立刻撒开手,低眉顺眼地说道:“娘!”
她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了一边,垂着头。
元浅月和虞离也立刻笔直地站在一边,叫了声师尊,准备听她训诫。
紫练元君声音平静地说道:“我今天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领完弟子玉佩,给师妹们讲完规矩,就早点回来,继续回洞府修炼。你倒好,领着她们到处闲逛,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真是一点不把你的功法修炼放在心上,你这样到底是害了谁?”
她越说越气,厉声道:“你到底是把修炼当做什么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有没有规矩!”
楼嫣然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像是霜打过的茄子,焉透了。元浅月和虞离大气也不敢喘,紧张地绷着身子,如同读书识字时偷玩,结果被夫子抓现行,个个心里七上八下,惊惧难安。
紫练元君训完了,这才想起来旁边两个新入门的弟子,平复了呼吸,朝着元浅月和虞离稍稍缓和了些语气,说道:“明日你们就要学焚寂宗心法,开始引气入体,切莫怠慢,像你们师姐楼嫣然一样,没个规矩,不成器!”
说完,她掉头离开,朝着上峰紫练洞府离开了。
楼嫣然小心翼翼地擡起头,看见颜厉离开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元浅月和虞离才是脸色煞白,此时才回过神。
元浅月小心翼翼地问道:“嫣然师姐,师尊她一直都这么严厉吗?”
楼嫣然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娘她只是对我严厉罢了,对你们还好,毕竟我不成器嘛,哈哈。”
虞离忍不住安慰道:“嫣然师姐,师尊她只是太关心你了。”
楼嫣然点点头:“我知道,毕竟我只是个才金丹三层,却六十年不进一阶的废材,的确是整个焚寂宗的笑话。我娘她作为圣影堂峰主,是练墟境的绝顶高手,女儿这么不成器,她肯定觉得丢面子啊!”
元浅月搂住她的胳膊,凑过来:“嫣然师姐,师尊不是怕伤面子,她肯定真心希望你更好,越厉害的仙修肯定活得越风光潇洒啊!”
楼嫣然拍拍元浅月的肩膀,说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娘就是为了面子。她跟我爹和离就是因为我爹只是个金丹修士,懂了吧!”
知道别人的家事,多少有些不好,元浅月尴尬地说道:“我不是有意要问这些的。”
楼嫣然搂着她的胳膊,往弟子住的紫云别苑去,自然而然地说道:“我不在意这些啊,我娘跟我爹和离几十年了,她怕我也像我爹一样,只是个金丹修士,那她可就在仙门里擡不起头来了。”
说着说着,她又兴奋起来:“不说这些了,咱们今晚要早些休息,你们是刚入门的闭门弟子,明天可要去下峰的研月书斋里,跟其他新来的弟子们一起在九长老手下学引气入体,记得是卯时,可千万不要迟到了,迟到了那可就惨了!”
元浅月诧异问道:“你不同我们一起去吗?”
楼嫣然说道:“当然不去啦,我都金丹了,学什么引气入体啊!我要留在上峰的洞府里修炼。只有等你们达到筑基之后,让我娘觉得可以指点一二了,我娘才开始会教你们。”
“你们起来了之后,收拾妥当,走到那个传送石上,将玉佩拿在手里,那传送石自然就会将你们送到研月书斋里面去。”
这一晚,元浅月兴奋得差点睡不着觉。
作为内门弟子,分配的别苑里每一间院子都是独立书房寝卧,什么都一应俱全,桌椅床榻,妆台屏风,笔墨纸砚,甚至还有小小的练剑场。
房舍后面还有一处小小的温泉,简直奢侈快活得不像话。
元浅月翻来覆去,一会儿想着今日的所见所闻简直从所未有,奇幻美妙,还有种身处梦中不敢置信地掐大腿,一会儿想着自己终于上了仙门,将要修习仙法,高兴得在床上打滚,一会儿又想着邢东乌不知道在做什么,又拿手指抠墙壁。
等她终于睡着,已经是后半夜了。
天还没亮,虞离就进了屋来叫她。
她也不敢太用力去推元浅月,只好隔着被子去拍元浅月的肩膀:“浅月,浅月,该起床了,咱们早点去研月书斋吧!”
元浅月揉着眼睛,一看外面还黑着,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下床。虞离以前被当做扬州瘦马教养,从来都把自己当做侍妾的身份,此时见她闭着眼一副等着人伺候的样子,下意识地想要弯腰替她穿鞋,手都拎起鞋子来才愣住,想起自己如今是在焚寂宗,讪讪地放下,直起身来。
元浅月的样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被人伺候惯了的金枝玉叶,虞离和她都才来一天,大家各自都还没能从自己以前的身份中脱离出来。
元浅月闭着眼睛也没看到虞离在做什么,她先打了个哈欠,想起来这不是在滇京的自己家里,而是在焚寂宗,没人伺候她。
她这才迷迷糊糊回过神来,胡乱套了衣裳,睁开眼睛说道:“你梳洗好啦?”
虞离点了点头。
元浅月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简单梳了几下,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仙门上可以带侍女上来就好了,我从没想过梳妆都这么麻烦。”
她以前很少自己穿衣打扮,不是飞鸾和碧霞,就是邢东乌替她收拾。
虞离虽然很会伺候人,但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元浅月跟自己的头发较劲。
即使知道元浅月这句话是无心的感叹,但虞离心中依旧有些挥之不去的自卑感。但转念一想,她一个曾经人尽可欺待价而沽的扬州瘦马,现在跟出生富贵的娇贵小姐元浅月是平起平坐的师兄师妹,她又觉得隐隐自豪起来。
她怎么可能再去服侍跟她平起平坐的人呢?
离开了她的出生和身份,到了仙门,她甚至还不如自己呢!至少她虞离不会梳头梳成这个乱糟糟的样子。
元浅月扯了半天,叹了口气,总算把头发梳顺了。看见虞离在她背后站在,镜中折射出隐隐的轮廓,她放下梳子,轻快地说道:“让你久等了,虞师姐,咱们走吧!”
两人立刻朝着传送阵走去。
天还未亮,刚一进传送阵,元浅月拿出玉佩握在手上,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擡起头,看向了远处高高的飞仙台。
在尚未褪去的浓郁夜色中,仙门灯火缭绕,彻夜通明,朱雀门的两根通天巨柱在黑夜间只是个隐隐的轮廓。
虞离看着她的眼神,她惯会察言观色,撇了一眼飞仙台,轻声细气地问道:“你在想那个邢师弟吗?”
元浅月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她昨天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穿帮。
不过要是穿帮了,跟她一起来的元浅月估计也不会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吧?
被算作同伙,焚寂宗肯定也要把她给一剑穿心,当场绞杀了。
见她胡思乱想,脸上愁云笼罩,虞离笑了笑:“她被迎上了飞仙台,那肯定过得比我们好呀。”
元浅月听她这么一说,立刻高兴起来:“那就好,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啦。”
虞离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委婉道:“她能受到焚寂宗这样的重视,自然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平安那是肯定的。”
传送阵亮了起来,刚刚的景色立刻变幻,等到一眨眼,她们已身处一方书斋。
这书斋周围尽是怪异的山石,一条溪流顺着山石淌过,顺着桥走过去,直达书斋内部。
天上浮着无数扑闪的灵蝶,光芒柔和,犹如万千孔明灯齐放。天还未亮,书斋里安安静静,里面漂浮着无根金莲。
元浅月跟虞离走了进去,这里空无一人,外头也不见人走动——她们显然来得太早了。
虞离有些尴尬:“我怕来迟了,给九长老留了的印象不好,索性来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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