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人生(1/2)
另类人生
在那一夜从柴房逃走后,鹤念卿一直幻想着,要是自己当时死在了那天夜里,就好了。
“快逃,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卿卿,我的孩子,你要活下去啊!”
她以为这些陌生人是要杀了母亲和她。
鹤念卿从柴房的洞中逃出来,不知所措地沿着村庄逃。她迷失了方向,在深山里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
直到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个住在山里的猎户发现,带到了自己家里养起来。
她才一岁半,口齿不清,说不出这来龙去脉,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住的什么地方,不知道爹娘还在不在。
猎户早年丧妻,有个儿子,正愁没有将来娶妻困难,便将她当做给自己儿子将来的媳妇,养在家里。
在深山的生活虽然清贫,但隔三差五,猎户便会进山打猎,除了一家人的饱腹之外,也会将一部分猎物拿到附近镇上售卖。
猎户生得高大,常年被风吹雨打,晒得黝黑,性子寡言沉默,他的儿子却聪明,秀气,讨人喜欢,在镇上识字读书。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鹤念卿出落得越发美貌动人,那双浅淡的眸子水灵灵,明亮极了。
朝夕相处里,猎户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女儿来养,从没有亏待过她。她在家里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有时候也会跟着猎户进山,替他采些草药到镇上售卖。
在她十四岁这年,猎户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的儿子,如今靠卖字画为生的俊俏后生,名义上的兄长。
鹤念卿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情爱,但除了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兄,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去处吗?
在新婚后,她很快就怀上了孩子,而在她刚生下孩子没多久的时候,一群自称仙人的陌生男子登门了。
他们说,她是半妖,要带走她,诛杀她。
连襁褓里的孩子也不能放过。
因为那也是半妖。
她被压制的不能动弹,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哇哇大哭的孩子被一剑身首分离,在血泊里变成了一只羽毛雪白的朱顶白鹤妖。
雪白的羽毛上沾上了鲜血,鹤头上朱红色如血如朱砂的眼睛失去了光泽,正对着她。
她俊秀的丈夫被这一幕吓得不能动弹,在回过神后,他拿起柴刀,却是朝着她,声嘶力竭,状若癫狂地喊道:“你这个妖怪,是不是一直都潜伏在我们身边,要害我们!”
这些修士们压制着她,放松了对旁边人的看管。那从来都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猎户在这空隙里,忽然扬起手来,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给了他儿子一耳光:“这是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畜生!我从没有生下你这孬种的儿子!”
他的儿子被一巴掌抽倒在地,嘴角淌血,手里的柴刀当啷落地。
猎户立刻提起这把猎财狼虎豹的柴刀,在愤怒中彻底爆发,丧失了理智,朝着这几个修士冲过去,声声泣血,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这是我的女儿,我的孙子,你们凭什么敢在我的面前伤害我的女儿,我的孙子!”
他也倒在了血泊里。
一个修士跨过他的尸体,走到她的面前来,拿剑指着她,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景一样,啧啧称奇地说道:“你看,半妖就是会蛊惑人心,你瞧这眼泪,装得真像。”
“这个老头年纪一大把,多半也是起了色心,啊哈哈,竟然还被自己的儿媳妇蛊惑了!”
“没办法,谁让半妖天生就是会害人呢!”
有人给她塞下了一枚朱红色的印奴丸,掐着她的喉咙让她咽了下去。
他拧着她的下巴,擡起仔细端详了片刻,说道:“真漂亮啊,这半妖生得这么好看,真是个大发现。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种好货色,不过还得慢慢调教好,才能送给念阳修士。”
这个修士站在她的面前,直起身来,嘻嘻一笑,说道:“能伺候我们几个仙修,是你们半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的半妖,都是一剑穿心,哪里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用靴子踩在她的头上,用力地碾了碾,说道:“哟,还敢瞪人呢,来,去把你自己的孩子吃了,给你的丈夫看看,你们妖怪是怎么吃人的,省得说我们仙门屈打成招。”
她在地上因为抵抗命令的痛苦而剧烈颤抖挣扎,这个修士低着头,伸手抓起她的头发,用力地拽起来,用冰冷的剑鞘拍着她的脸颊,说道:“性子烈?烈的好哇,我就喜欢调,教烈的。”
他用看怪物的眼神,居高临下,轻蔑地望着她,嘻嘻笑着,说道:“你放心,在把你送给念阳修士前,我一定把你调教成只会跪在我面前求我宠幸你,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贱骨头。”
在这僻静的农家小院,在她度过了十几年清贫安乐的生活后,在如同父亲的猎户冰冷的尸体和地上满怀仇恨的丈夫面前,在一群抱着胳膊看热闹的修士面前,她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她的孩子。
在挣扎对抗了一天印奴丸的印记后,在七窍流血地仰躺在地时,吃掉自己的孩子后,她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恍惚间,她觉得她已经死了。
那个散修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了外面的云舟上,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条血迹,在这僻静安宁的小院石板上,刺目摄人又可怖。
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一个人生在世上,会有这样丧失尊严,如同猪狗,深陷泥潭的时刻。
在印奴丸的作用下,在经历过无数个惨烈的日夜后,她看上去真的就成了一个只会讨好修士,摇尾乞怜,承宠求爱的妓子。
他们很满意。
在被调教好,送给这个念阳修士的时候,她躺在他的身下,主动为他宽衣解带,流露出任何男人看了都会觉得欲念横生的眼神,她媚笑着,讨好着,习以为常地流露出妩媚和勾魂的动人神态。
她的身上其实带着一把用骨头磨成的小刀,只有手指那么大,就藏在她的抹胸
这个她从一开始就听见的名字,在她经历过无数次摧残折磨之后,还是那样清晰。
——念阳修士是他们这个叫做佑安宗里一名较为厉害的修士,最爱美貌的少女,而他结为道侣的妻子姿色平平,道行却比他高。
他不想碰这个中庸之姿的发妻,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纳妾,只能私底下让同宗的修士们去偷偷找美貌的半妖去发泄欲望,满足自己的私心。
她在媚笑着,她等待着,她在伺机而动,她渴望着用这把锐利的小刀,刺穿他的喉咙——就在他最没有防备的那一刻。
但在念阳修士伏在她身体上那一刻,一道剑光从他的心口中透体而出。
鲜血溅了她一脸。
念夫人站在这张锦绣床榻前,冷冷地看着这对正在行茍且之事的奸夫淫妇。她的手里执着剑,一剑将她的丈夫捅了个对穿,而后重重抽出。
鲜血顺着她的长剑往下淌,在熏着暖香的房间里血腥气蒸腾,诡异又奇妙。
鹤念卿的心砰砰直跳。
念夫人站在她的面前,冷眼看着她的丈夫倒在床上,濒死的恐惧写满了一张扭曲的脸,他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她拿着剑,冷冷一笑,说道:“你娶我的时候,发誓绝不背叛,如违此誓,让老天让你不得好死。”
念夫人说道:“不必老天来动手,你既做了违背誓言的事,在这里与她人茍合,我就亲手让你不得好死。”
“世人只知杀妻证道,今天我就要杀夫证道,你又能奈我何?”
鹤念卿脸上尽是鲜血,她躺在床上,在这血腥温热的鲜血中,擡起手来,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念夫人看了她一眼,冷漠地挪开了目光。
地上的念阳还在苦苦挣扎,他挣扎着求她手下留情:“她是个半妖,是她勾引我,你为什么不去杀她,反倒要来杀我?我并非真心要对你不起,是她蛊惑我——”
念夫人提起剑来,狠狠地再次将他扎穿,轻蔑地说道:“瞧你这死不认账的丑态,真叫我恶心,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一个半妖跑到你念阳修士的宅邸里勾引你,你当我蠢吗?她是个半妖,也是个女人,把罪名推到一个女人头上,你真是个贱骨头!”
念阳修士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
念夫人站在床榻前,她收起剑,朝她说道:“我不杀你,但以后也别想再让我看到你,滚吧!”
鹤念卿爬起来,她浑身不着一缕,媚笑着看着她,讨好地说道:“夫人,我仰慕夫人这般风姿,卿卿想跟在夫人身边,侍奉夫人——”
她略带深意地看向念夫人的身体。
念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鹤念卿朝她爬过去,她跪在地上,仰起头来望着她,说道:“夫人,如果您不收留我,那我就活不下去了,他们给我种了印奴丸,只要回去,我就会被继续送到下一个人的床上,夫人,您救救我吧。”
她讨好地攀附着念夫人的手指,让她摸到自己的身体柔软白皙的肌肤,她痴痴地笑,说道:“念夫人,伺候您,我是真心实意的。”
念夫人狠狠地给她来了一巴掌,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厉声道:“你真是下贱!”
鹤念卿被打得脸歪向一旁,她的嘴角淌血,也丝毫没有影响她那媚态横生的笑容,她依旧执着地伸出手,去握住念夫人垂在手边的手,蹭着她的手掌,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她,哀婉地说道:“夫人,可怜可怜我吧,我天生就是半妖,反正都是要伺候人的,我不想再伺候那些人了,夫人,带我走吧。”
念夫人低头看着她,她一把攥紧了鹤念卿的脖子,说道:“要我带你走,好,可以,但我是个重规矩的人,我给你立三条规矩,第一条,就是以后再也不要这么下贱!”
她狠狠地把鹤念卿推开,在鹤念卿摔倒在地后,她干脆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袍,劈头盖脸地扔在她的身上,盖住她赤裸的身体,冷冷道:“不要再对别人露出这种讨好卖弄的表情!我讨厌只会摇尾乞怜的人!”
鹤念卿摔倒在地,爬坐起来,念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冰冷地说道:“第二条,不要对我口是心非,阳奉阴违,我最恨说一套,做一套,言而无信的人!”
“第三条,不要妄图引诱我,如果你有这念头,我一定会立刻结果了你。”
她怎么可能真的会因为念夫人的威胁而望而却步呢。
复仇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燃烧,她渴望着,煎熬着,等待她足够有能力去焚烧尽一切——
念夫人将她带走后,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杀死念阳修士的事情。但念夫人是个道行高深,修为了得的金丹修士,否则念阳修士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不敢光明正大豢养外室,而是偷偷摸摸让宗门其他人找半妖来发泄。
念夫人冷笑道:“我杀我自己薄情寡义,背弃诺言的夫君,干别人什么事?谁有那个资格管我家事,同我指手画脚?若有什么意见,提剑来见我,少跟我叽叽歪歪在背后嚼舌根!”
他们敢怒不敢言,不敢对念夫人的行为横加指责,却又忍不住把主意打到了鹤念卿身上来。
念夫人抓奸在床,杀了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不杀这同样在床上的半妖?
他们在背后说,念夫人一定是受了这半妖的蛊惑。
念夫人根本不会理会她们的话。
鹤念卿被她带回自己的宅院里,让她住进偏房,派了人照顾她的衣食起居,也使唤了护卫去看管她,不许她出来。
她虽然带她回来,却对她没有丝毫好感,只觉得麻烦,扔进偏房,便再也不管。
直到过了一两天,那个给鹤念卿种下印奴丸的修士来讨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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