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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锤定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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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锤定音

今夜无风无云也无波。

天空一轮洁白的圆月,倒映在湖面上。月色皎洁投向大地,照得这世间如镀白雾,一切都如梦似幻。

九岭七大主峰,每一峰都有一处湖泊,而今晚用窥天珠的地方正是济生宫主峰后的倒悬湖。

九岭将济生宫浮上天空后,这湖水原本的溪流被施加禁制,如今泉水倒流,从地上升上天空,在济生宫上再次汇聚成湖,堪称济生宫奇景之一。

天上浮着一片巨大的云舟,上面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

九岭剑尊元浅月,明圣宫道尊无尘璧,通天鉴灵尊禹阳关,佛佑寺佛尊苦心主持,四位仙门为首的牌面人物集聚一堂,各自打了个寒暄,客气又疏离。

无尘璧生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样,腰间系着一支长玉箫,身着浅金黄色锦衣,衣诀风流,眉眼寡淡,惜字如金,高冷俊逸,跟谁打招呼都是略略一点头。

苦心主持岁数最大,一副上了年纪的花白眉毛胡须,见谁都要先行个佛礼,念句我佛慈悲。

禹阳关身披绀青色道袍,相貌堂堂,五官英俊,颇有玉树临风之感。他性子倒是个爽朗洒脱的,同元浅月一样也是新入化神后期的尊者,继任灵尊一名并没有多久。

见到元浅月,他笑了笑,颇有些邻家兄长般的温和亲切,看她身边没有出现那个传闻中的魔神徒弟,不由得好奇问道:“浅月,你那个徒儿呢?”

大家都来看她的热闹,她人呢?

元浅月按着白宏之前吩咐过的话,面不改色地说道:“九岭自有安排。”

一句话就把禹阳关给堵了回去。

青长时跟在元浅月旁边,一摇扇子,插嘴道:“她要是来了,那今晚怎么看的成热闹?”

禹阳关看见他也来了,不由得自嘲般笑笑,说道:“说的也是,倒是我想当然了。”

几位牌面聊的不咸不淡,其余二三十来位尊者,例如虚寒子,青长时,穆成明,寒秋雨都各自站在合适的地方,偶尔交谈两句,气氛总体融洽。

反倒是这四大宗门的掌门们,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往来谈笑,言辞交流极其和谐。

借着月色,青长时往元浅月身边凑了凑,说道:“你看那通天鉴的掌门金山寒,跟咱们掌门师兄聊的多开心。”

“白宏师兄给了二十个名额出去,心里痛得恐怕都在滴血,此刻竟然还能如此发自真心实意地跟他谈笑,丝毫不见异样。浅月,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每个宗门都不是最强的那个人来做掌门了吧!”

元浅月嘴角一抽,看他一眼:“我没问。”

青长时嘻嘻一笑,散懒道:“我知道你没问,但我想说啊。”

元浅月真想把他从云舟上踹下去,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矜持一笑,望他见好就收。青长时看着那边四位掌门热情的寒暄,不由得啧啧两声,说道:“我是万万不能想象,你们四位化神后期的尊者,像我们掌门师兄一样,跟其他人凑在一起热情洋溢地聊这么久。”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四位至尊凑在一起,估计半天都憋不出一个话题来。

明明四大宗门里也是明争暗斗,暗流汹涌,但每次聚在一起,这四位掌门总能表现出令人挑不出一丝错的和谐场景,你来我往,言笑晏晏。

元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边的白宏,见他们四个掌门竟然还在言谈,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结束,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阵钦佩,感叹万分地说道:“看来当掌门真是很辛苦。”

幸好她不是掌门。

青长时摇头晃脑地说道:“有人天生适合当剑尊,有人天生适合当掌门,你觉得他辛苦,也许他乐在其中呢?我看你当剑尊也很辛苦,整天练剑,还净挑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还是没有打消让她饮下鸾鸟泪的念头,又在暗暗撺掇她。

元浅月神色端庄又温婉,她站在云舟最前方,身段纤细挺拔,她左右看看,一脸诧异地说道:“这都几月份了,怎么还有蚊子叫呢?”

青长时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了。

云舟上身后一大群各门各宗的弟子都眼巴巴地望着这前方的四个尊者的背影,隔了数米之遥,一时间,倾慕的目光像是潮水四面八方地将她们包围。

化神后期的四位尊者,就代表了整个灵界,所有仙门最强的战力。

看这四人,气度如此不凡,看这身姿,何等出尘飘渺,看这架势,堪称不怒自威。

南锦屏混在明圣宫弟子里,谢图章就站在她的身边,她面露狂热,望着前方的元浅月,一只手擡起来,像是衔尾的蟒蛇,食指塞进嘴里,牙齿紧紧地咬住指节,一只手忍不住紧紧地攥住谢图章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进谢图章的手臂里,掐出白色的月牙印,喃喃道:“姐姐……姐姐!”

元浅月身披月光站在那里的背影,宛若仙人降世,飘渺出尘,气度不凡,与过去那个仗剑从天而降,将她护在身后的人影渐渐重叠起来。

那时她跌坐在元浅月的身后,在她从天而降后,用尽所有力气去苦苦克制自己即将决堤的爱意和狂喜,在明知人妖有别的痛苦煎熬下,只敢伸手去牵住她的袖角。

元浅月察觉到她牵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回头,脸上神采飞扬,执剑光芒万丈,对她肆意而洒脱地伸出手来,说道:“阿溪不怕,姐姐在呢。”

她有那份勇气去握住她的手吗?

那个时候,她回握住了她的手吗?

太久了,她记不清了——太久了,太久了!

南锦屏的身体无声绷紧,像是一张被丝弦拉扯到极致的人偶,表情崩坏扭曲,旁边谢图章面色平静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地按下了她的肩膀,将她纳进怀里,遮住旁人窥探的视线。

在她所看见的四位尊者背影里,元浅月忽然回过头。

一切都如同昨日重现——

南锦屏的身子忽然晃了晃,像是失去了控制的人偶,软软地倚倒在谢图章怀里。

远隔千里之外,瞳断水猛然仰起脖子,水润诱人的红唇间溢出一声痛苦又欢愉的喘,息。

她神色痴迷地看向面前冰冷的傀儡,跪在她的面前,头搁在她的膝上,伸手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用脸庞蹭着她冰冷的手背,喉咙不由自主地因欲念而沙哑,微闭着眼睛,呢喃轻喘道:“姐姐,这是你的惩罚吗?你每看我一眼,都让我的心被痛苦和欢愉撕裂成两半,好像又死过一回。”

“姐姐,多看看我吧。”

元浅月察觉背后一阵滚烫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戳出一个洞来。

这么多年里她已养成对旁人的目光视若无睹的泰然,此刻这道目光却如同跗骨之蛆,令人倍感异样。

她转过身,在后面一群乌泱泱的弟子里面扫了一眼,化神后期的尊者身体已经被灵力改造得极为强悍,五感通透,即使黑夜亦能视物清晰。

她随便扫了一眼,九岭的队伍里,几个面熟的弟子,司婉吟,云初画,甄梓桐,樊意远,以及许多见过却叫不出名字的首席弟子都在后头规规矩矩地站着,对今夜的窥天珠翘首以盼。

竟然没在司婉吟身边见到龙千舟。

不过元浅月转念一想,龙千舟那点花拳绣腿,估计再修炼过一百年也进不了内门弟子的槛,要是她出现在这里,那才奇怪了。

明圣宫的队伍里,南锦屏正倚在一个身材高大,五官平淡的青年怀里,她擡着手,落在面上,微低着头。两人态度十分亲昵,大庭广众下也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周遭的人也没什么异样,她俩似乎是一对众所周知的道侣。

这些队伍泾渭分明。

而远处却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照夜姬独自站在最远处,在云舟的尽头,好似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便会跌下云端,粉身碎骨。

在苦心主持的坚持下,为了给佛佑寺个面子,白宏还是答应让她这个外门散修参观窥天珠预言的场面。

她不属于任何宗门,此刻就自然无处可去。

照夜姬身披着月光,黑发如瀑垂落,随风轻舞,像是月夜下蹁跹振翅的蝶,暗夜里魅惑人心的妖,如梦似幻。

她独自地站在那里,与周遭格格不入。那股萦绕在她身边的沉重肃穆气势几乎能凝聚成冰冷的实质,将她彻底封闭起来,与外界隔绝。

她踏过尸山血海,走过时光剪影,于黑暗中沉默前进,背负着无法被赎清的罪孽和永不能被拯救的绝望,为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已经在这场注定孤独的漫长煎熬中,孑然独行千万年。

元浅月心头一动,觉得她的身影竟然与玉临渊有几分相似,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怜悯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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