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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扯头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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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浅月静默片刻,即使知道自己这是徒劳无功,还是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曾经在桐家时学过的往生咒。

等到往生咒念完,她这才转身离开,朝玉临渊和南锦屏走过来。

看见她脸色不好,玉临渊平静地看着她,轻轻地唤道:“师傅。”

南锦屏也走了过来,她看了看那边谢秉城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元浅月,两只手手指轻轻地握紧,慢慢地摸过刚刚被咬的见骨的指节,伤口立刻愈合如初。

元浅月收敛神思,脸色恢复如初,又变作了坚定温婉的白衣剑尊。她左右看了看,吩咐说道:“各自散开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能救回来的。这里是佛佑寺的地界,我马上通知佛佑寺的人过来善后。”

说罢,她第一个动身,过去查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玉临渊跟了过来,递过一面柔软的白色锦帕,说道:“师傅,你的手。”

元浅月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擦净了手上的血迹。此刻她面上表情如常,心头却神思恍惚,竟然连清净诀都忘了捏,只是用手帕囫囵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思绪纷乱复杂。

谢秉城死前同她说的佛佑寺,招魂镜,跟父亲元朝夕堕魔有什么关系吗?

招魂镜可以召唤亡者的魂魄,是佛佑寺的镇寺法器之一,只能对死者而用。她一个活人,为什么要用到招魂镜?

昭家以前只是个小宗门,又怎么能说动佛佑寺拿出招魂镜这种一品法器?而在此之后,她拜入仙门,遇到过佛佑寺的大师们,也从未有任何人对她提起过此事。

这事疑窦重重,元浅月真恨不得立刻去到佛佑寺立刻问个一清二楚。可如今这满地尸体里也许还有人尚存一息,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元浅月心急如焚,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沿着血池周围,寻找着有可能还有救的百姓。

此事焦急不得,元浅月在心中强行镇定,安慰自己。

见元浅月神色认真,玉临渊也收敛了做派,认认真真地跟着四处查勘,地上躺了横七竖八的人,全都没了呼吸。

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方雪恨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山洞的露台那里,继而双膝一软,扶着旁边冰冷的山石,干呕了起来。

云初画在旁边抱着琴,脸上也有惊骇之色。不过她出身九岭,时常跟着青长时出使任务,显然也见惯了这种妖魔作祟后留下的血雨腥风,虽然脸色苍白,但也不至于像方雪恨一样失态。

这下头数不清的尸体浸泡在血池中,真如同尸山炼狱一般。

方雪恨呕了几声,艰难地直起身,擦了擦嘴,立刻沿着山石小径连奔带跑地下来了,他冲过来,先是朝着元浅月高声喊道:“剑尊,剑尊,我弟弟呢?!”

语气又惶恐又急切。

元浅月摇了摇头,方雪恨闻言愣了下,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棍,站在原地,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弟弟了——”

许久,他又擡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忽然就状若癫狂一般,歇斯底里地高声质问道:“你不是剑尊吗?!你不是剑尊吗?!你连我弟弟都救不了,你是个什么剑尊?!”

元浅月置若未闻,依然在地上察看着有没有人尚存一线呼吸。玉临渊脸色一沉,刚想开口,元浅月却是直起身,朝她看了一眼:“临渊。”

玉临渊抿了抿唇,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方雪恨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杀了我的弟弟的邪魔呢?他人呢?我要替我弟弟报仇!”

南锦屏慢慢地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背着长弓,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方雪恨脸上的表情,慢慢悠悠地说道:“被剑尊姐姐杀了。”

方雪恨站在原地,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他把脸埋在手掌里,从里面发出了破碎的呜咽,忽然又仰起脸,朝着元浅月流着泪,声声泣血地嘶吼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没能救下我弟弟?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去铲平魔界?!你们四大宗门不是自诩肩负守卫灵界的救世仙门吗?你不是剑尊吗?你不是守护苍生吗?那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你守护到哪里去了?!”

他双眼通红,哑着嗓子吼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将天下的所有妖魔邪祟都杀光!而不是像你这样,做个缩头乌龟,就躲在灵界这地方,等着别人上门杀光之后才会赶过来收尸!”

元浅月沉默地听着他说话,这些话,她早就听习惯了。

即使在以前,她作为九岭弟子的时候,下山去斩妖除魔,经常要面对无数在面临了丧亲之痛后歇斯底里,哀嚎怒骂的凡人。

在听到这一声声歇斯底里的为什么时,除了同情和沉默,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曾经也有无数个瞬间,想问为什么,但她没有一次能问出口。

因为她想问的人,都已不在她身边。

元浅月依旧翻找着地上的尸体。方雪恨抽噎了片刻,擦着眼泪,平息了翻涌的情绪后,看着元浅月,忽然又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接受不了——”

元浅月神色如常,平静道:“不用说对不起。”

她直起身,看向方雪恨,问道:“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既然观棋宗现在只剩你最后一个人,我劝你此事了结后,还是跟着佛佑寺的人离开吧。”

方雪恨深凹的眼珠在薄薄的脸皮上看上去仿佛一具骷髅一般,他干哑着嗓子说道:“我弟弟不在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愣愣地看着那一汪血池,消瘦苍老的脸上浮现熊熊燃烧的恨意,声音犹如两片砂纸摩擦:“我要回观棋宗,等到那个凶手上门,我要跟她同归于尽,报仇雪恨。”

元浅月不再同他多说,只得叹了口气。方雪恨的脸几乎更加惨白,他爬起身来,几乎是魂不附体地在这横七竖八的尸山里找着方瑞兆。

他跌跌撞撞地走在血池边,踉踉跄跄的姿势简直如同一具尚存着一口气的尸体。

一时间没人说话,连云初画都放下怀里的琴,开始在地上翻找看有没有可能还能救回来的人。

走至不远处,方雪恨忽然大叫了一声,他惊痛交加地从血池边抱起一个人,伸探了他的鼻息,先是一顿,继而呈现出惊喜癫狂的模样,立刻扯着嗓子高喊道:“还活着,我弟弟还活着!”

几人都停下了翻找的动作,元浅月面露诧异,快步走了过去。

被方雪恨抱在怀里的消瘦青年脸白如纸,气若游丝,胸口几乎看不到一点起伏。从这张脸上,也可以看出来他的确跟方雪恨有些血缘关系。

元浅月想也不想便立刻递了一颗续命丹给他,方雪恨感激涕零地接过去,塞进他的嘴里。

方瑞兆双眼紧闭,气息奄奄,被这颗丹药呛得一个咳嗽,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云初画也凑了过来,三人都围着方瑞兆,仔细地查看他伤势如何。玉临渊和南锦屏都站在几步开外,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盯着那被方雪恨抱在怀里的青年。

玉临渊侧过脸去,看着南锦屏,扬起了眉梢,忽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蛇蝎美人,果真心如蛇蝎,天下至毒。”

顿了顿,她又挑挑眉,一脸感叹地说道:“不对,应该是比蛇蝎还要毒。”

南锦屏睨了她一眼,声音冷漠,眼里泛着非人的残忍光泽,看上去好似毒蛇轻轻地盯住了来人,盛满的恶意和敌意,问道:“你怎么认出来的?”

她这具身体完全保留了全部的记忆,秉性,习惯,甚至法力和道术,能说能笑,与活人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破绽,玉临渊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具身体是个被瞳断水控制着的提线傀儡?

她的傀儡术甚至可以瞒过元浅月的耳目。在修满十层傀儡术之后,累骨城里好几位强大的蝶妖都被她制成了傀儡,如今正在累骨城替她监视着蝶族魔主的行踪,从没有任何人看出来,她们壳子里已经没了芯。

“果然上了年纪的老妖怪,脑子也不太好使了,”玉临渊笑了笑,她阴阳怪气先嘲讽了一句,继而用一种“你真蠢”的目光挑衅地看着她,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连被人掐住时,脸色涨红的变化都做的这么逼真,怎么忘了被放下来的时候,要先装模作样咳嗽几声?”

南锦屏凝视她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继而皱起眉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厌恶,慢慢地说道:“你真是让我倒胃口。”

玉临渊也朝她露出一个无辜又甜美的笑容,眼里充满了恶毒的讥讽:“彼此彼此,看你一眼,我都要难受一年。”

南锦屏冷冷地看着她,妩媚地弯了弯嘴唇,眉峰高挑,盛气凌人地说道:“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把你撕成碎片,一点一点地把你折磨至死,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你很荣幸,我保证给你的死法会比世上所有酷刑都要残忍,我瞳断水唯一的优点就是重诺,我一向说到做到。”

玉临渊眨了眨眼,歪着头,勾着嘴角,脸上尽是愉悦的笑容,佯作惊讶地说道:“是吗?我好怕,怕得晚上睡不着,只能躲到师傅怀里去哭呢。”

空气中无形的丝弦一绷,南锦屏的身体失了控制,像是断开了丝弦的木偶,往了身体。

她的表情失去了控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声音却阴鸷地仿佛能滴出水来,几乎能感觉到丝弦在空中震颤时发出的细微嗡鸣:“招惹了我的人,从没有好下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等下次见面,你会用余生所有的时间去后悔今天说出的这番话——”

玉临渊眨了眨眼睛,好似一脸惊恐地说道:“不行,不用余生,我今天就已经后悔了。我今晚就要跟师傅睡一起,要整晚整晚对师傅倾诉我的悔不当初呢。”

话音刚落,面前南锦屏的身体一歪,软软地跌了下去。

她甚至能听到空气中嗡的一声,是丝线无声绷断了。

在南锦屏膝盖落地之前,她又勉强在半空中稳住了,像是一个古怪的人偶,维持着奇怪的姿势,又重新站了起来。她扭开脸,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立刻退后了一步,脸上空茫一片的表情生动地传达出了背后操纵者现在极度愤怒的心情。

这本书大纲一共两万字,人物和大体故事情节都是比较戳我个人xp的。目前来说,写出来的效果还是非常让我满意的。

一般人都猜不到大纲走向的,哈哈,因为我就想写一些与众不同的故事。

写自己喜欢的故事是很开心的,感觉文思泉涌啊!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阅读!感谢有你们的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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