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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寂过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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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秉城一脸疑惑地说道:“殿下不是说,到此为止吗?”

瞳断水放下被咬的已经血肉模糊,可以窥见白骨的手指,看了看那边紧缩成一团的凡人们,轻轻地笑了:“摄魂术到此为止,和把抓来的人都全杀了,这有什么冲突吗?”

对于任何妖魔来说,凡人的血肉都是无比滋养美味的食物,吃下去可以修为大进,有助于修炼妖术,每年闯进灵界里,冒着生命危险只为吃口人肉的妖魔也不在少数。

但瞳断水跟其他的邪魔不同,她即使可以轻轻松松地越过灵界,杀这么多人,也从不会吃一点凡人血肉。

因为她嫌脏。

她杀人纯粹是因为她想,没有任何目的。

她的所有妖术全靠自己修炼而成,她从不屑像其他妖魔一样,靠吞噬其他弱小的存在而使自己强大。

其他邪魔很难理解她不吃凡人血肉,更难理解她为什么会随心所欲的杀人,毕竟对于邪魔来说,杀人如果不是为了吃,就很暴遣天物。

她慢慢悠悠地走到这群在角落里瑟缩着的凡人面前,停了下来,往人群里面扫了一眼,朝谢秉城懒洋洋地吩咐说道:“全杀了,丢进血池里,看着碍眼。”

反正现在已经有了谢秉城做替死鬼,姐姐不会发现这是她做的,那能杀的干嘛不杀?

在她下了命的这一刻,人群中忽然骚动起来。被死亡的恐惧所紧紧摄住的众人跪地开始哀求起来,一个藏在人群中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猫着腰偷偷靠近了她。

瞳断水好似全然无察,任由那个青年渐渐地混在人群里接近自己,一把寒刃在他的窄袖间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那个青年猛地从人群里扑出来,一把匕首划出一道寒光,直直地朝着她的胸口扎下去,大喝道:“妖女受死!”

趁着他的举动吸引了面前瞳断水的注意力,背后的凡人们立刻一哄而逃,像是炸了窝的马蜂,四窜奔逃。

一只手紧紧地将他的手拽住,咔擦一声,立刻折断了他的腕骨。青年痛得惨嚎一声,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谢秉城将他单手提起来,晃了晃,刚要顺手用另一只手里的薄刃抹了他的脖子,却听见瞳断水在他背后,语调轻快地开口说道:“哎呀呀,是观棋宗的人吗?”

谢秉城侧过身,依旧拎着他,这个青年生得消瘦单薄,像是个纸扎的小人,被谢秉城一只手提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脸上肌肤惨败,眼窝深陷,脸上写满了嫉恶如仇和滔天愤怒,在被折断手腕的剧痛下极为痛苦地惨叫出声,脸皱成了一团。

瞳断水露出一点新奇神色来,罕见地认真打量他,许久后才轻轻一笑:“看来是观棋宗的后人了。”

她一个眼神,谢秉城立刻心领神会地将他放下来,一言不发地转身去追杀那些四散奔逃的凡人。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在这空旷的山腹中响起,哀求声,怒骂声,哭嚎声,响成了一片。

方瑞兆痛得满头大汗,他挣扎着往后爬了两下,朝她喝道:“妖女,我是观棋宗后人又如何?!你又是谁?!”

瞳断水晃晃悠悠地走到他面前,背着手,优雅地扬起眉梢,轻声说道:“哎呀,提心吊胆等了我这么久,结果真等见了面,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认不出来,太可笑了。”

方瑞兆一愣,她像是在勉力回忆着什么似得,模仿着完全不同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哀求,绝望的语气,一字一顿,抑扬顿挫地说道:“瑞兆,雪恨,快跑,别回头,记得要给我们报仇——”

她甚至煞有介事地学了那一声被割断喉咙鲜血喷涌时发出的咕噜声,捂着自己的喉咙,歪着脖子吐了舌头,学得活灵活现。

“不对,好像割喉不会吐舌头,难道是我记错了?”瞳断水眨了眨眼,心情很好地俯下身,认真地欣赏面前方瑞兆顷刻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棍,茫然的空白神色,语气认真地问道,“不管吐不吐舌头了,这话,你看我学得像吗?哎呀,毕竟杀得太多了,分不清是谁说的这句话,可能是你的父亲?叔父?母亲?原谅我记性不太好呢。”

她背着手,用气音,极其温柔地说道:“能在蓬莱洲这穷乡僻壤搜罗出这么多火药,不声不响地埋在观棋宗里,真是难为你们了。可惜了,那些火药连我一根头发丝都炸不掉。不过嘛,我这个人最是好心,替你们把供在后院祠堂里的先祖和宗亲牌位都放在了前院,帮了你们一个大忙,把它们用你们布置的炸药,全炸成了粉末,别客气,不用谢哦。”

方瑞兆反应过来,一双深凹的眼睛立刻变得血红,他几乎是锥心泣血地嘶哑咆哮道:“你这个妖女!你这个疯子!我们从没有招惹过你!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眼角迸裂,眼泪和鲜血一起流淌下来,他只想在死前得到一个真相,此时此刻全然不顾别的,爆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歇斯底里地哭嚎:“你追杀我们上千年,杀了我们近万数的同宗,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

瞳断水哎呀一声,站直了身体,蹙起眉,像是颇为不解似得,说道:“哎呀呀,怎么哭了呢?是我欺负你了吗?”

她一只手摩挲着嘴唇,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看你们桃源洲的所有宗门后人都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样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朝方瑞兆鼓励似得点了点头,说道:“你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谁让你们的先祖,没能彻底杀死我呢?他们说我是邪魔,难道不知道将邪魔杀死之后,一定要挫骨扬灰吗?”

“你的先祖们,真是太大意了。以前在焚寂宗的时候,你们先祖们镇压我的时候,我对天发誓,无论我是死是活,是化作厉鬼,是转世投胎,我必然生生世世追杀你们所有桃源洲的宗门后代。”

“你知道你的先祖们说了什么吗?他们竟然说,邪不压正,让我放马过来,他们义正言辞地对我说,妖魔猖獗,口吐狂言,就算日后我化作厉鬼,逃出生天,转世投胎,他们的后代也能秉承遗志,将我再次诛杀镇压。”

瞳断水若无其事地嗟叹一声,一脸惋惜地说道:“真不巧,我这个妖魔唯一的优点就是守信重诺,即使过了千年,我也一直在好好地履行我的誓言呢。倒是你们,真是越发不成气候了,到如今都成了些什么鸡零狗碎?看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

方瑞兆浑身都在颤抖,在巨大的痛苦下绝望哭嚎道:“你这妖女!就算我们祖上曾经招惹过你,那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你有恨,当时为什么不将他们直接灭门,非要这样戏弄我们,残杀我们,你为什么要一直死咬着我们不放?!”

他字字泣血地咆哮道:“我们这些后人根本不知情!我们何其无辜!”

瞳断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无辜啊。”

方瑞兆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当即愣在原地。继而,他愤怒地红着眼睛大喊起来:“你知道我们无辜,为什么还要——”

瞳断水笑意柔柔地说道:“一条蟒蛇闯进了羊圈里,绞杀了羊,剩下的羊对它求饶说,我何其无辜,你猜猜这条蟒蛇会说什么?她会说,哎呀呀,这羊咩咩的在叫,是在说什么吗?”

“你们无辜,我会在意你们无辜吗?”

“你忘了吗,我可是妖魔啊。你一个凡人,跟妖魔讲什么无辜呢?我把你们翻来覆去的虐杀,我把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只是因为我想。众生皆臣服我的脚下,凡人也好,妖魔也罢,只要能让我开心,我让谁死,谁就得死。”

她耐心极好,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非要这样虐杀你们,总是要戏弄你们,折磨你们?为什么不一次性把你们全部杀光?”

瞳断水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露出欣慰的神情,说道:“因为杀你们的时候,我特别开心,比杀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开心一万倍,我哪里舍得你们一次性死光了,那我之后可怎么再去寻这份乐趣呢?”

“猫虐杀老鼠,蟒绞杀羔羊,享受的从来都不是杀死猎物的结果,而是慢慢让猎物绝望窒息的过程,我已经享受了一千多年,希望你们能把这份痛苦继续地反馈给我,好让我继续享受下去。”

“我跟其他邪魔不一样,我比他们更会享受一些,我非常享受你们的痛苦,这让我感到很开心。你们应该荣幸,可以用你们的死让我感到开心,要知道蛇蝎美人的展颜一笑,可值一座城,这是多少人付出一切都做不到的呢!你们死了一千人,一万人,死了多少无辜的人都无所谓,只要我开心就行了。”

瞳断水站在原地,矜持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笑吟吟地说道:“我可怜的小羊,说两句遗言吧,我总得给你哥哥留几句念想。最好声情并茂,因为我真的很期待你哥哥听到这话后的绝望表情呢。”

这就是魔族的思维。

真正的强者为尊,强大的魔族可以为所欲为,就像蛟族欺压鲛族一样。

跟凡人的思维方式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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