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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倾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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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浅月皱着眉头看向这钱誉白,后者勉强有了些精气神,这才苦笑了一声,毕恭毕敬地说道:“仙师放心,我们云露楼绝对不会害仙师,我们只是受人所托,要请仙师去云露楼看场表演,真没有旁的心思。”

能在剑尊面前起旁的心思,估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元浅月朝身后几人点了点头,沉吟道:“不必那么兴师动众,我们就同坐一辆马车吧。”

这每辆马车都是八匹骏马并行拖拽,马车内极为宽敞,再来十个人也坐得下。

马车四角缀着金玉宫铃,里面装饰极其精美,软垫的面料极其柔软光泽,一看就是极佳的料子。

几人接连上了马车,在落座后,马车随之前行。

龙千舟找了个角落坐下,马车里其他人都在闭目养神,只有龙千舟坐不住,当即掀开帘子就往外面看。

那钱誉白竟然没有骑马,而是跟在马车前头。

看见龙千舟掀了帘子,他转过头来,刚刚紧张过度的脸上此刻还是有一丝苍白,讨好的说道:“几位仙师只需要稍等片刻,很快就到。”

此时的落鳞城简直沸反盈天,道路两旁的酒肆旗帜迎风飘扬。珠宝点缀在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之上,来来往往数不尽的人,个个都穿得鲜艳,两边摊贩吆喝,商贾叫卖,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真有祭典那味了。

龙千舟好奇地往外头张望,自然而然地朝这钱誉白搭讪:“诶呀,你们落鳞城倒挺繁华,跟我们辽国皇都比起来也不赖。”

她存了卖弄的心思,其实辽国皇宫没有他们落鳞城这么奢侈,珍珠宝石都可以嵌在墙上当装饰。

珠光洲的皇宫一定全是用珍珠宝石建的。

作为辽国皇族公主的龙千舟光是幻想了一下那明亮璀璨的皇宫,都要深深地羡慕了。

龙千舟也是个分外雍容艳丽的金枝玉叶,有皇族天生的矜贵气质,此时探出头来,圆溜溜的鹿眼明亮澄澈,莫名灵动。钱誉白愣了一下,继而神经松懈了些,点点头,说道:“我也听说过——不过辽国皇宫肯定比我们落鳞城要好,我们这里其实贫乏的很。”

龙千舟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钱誉白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因为珠光洲的土地贫瘠,许多五谷植蔬都适应不了这里的土地。这金银珠宝又不能吃又不能换,我们落鳞城只有歌舞和烟花,其他的东西,都得靠四处走动的商贾去其他洲购置。”

龙千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同情地说道:“可惜了,这些珠宝竟然不能带出珠光洲,我还说买些首饰带回去呢。”

钱誉白一看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矜贵少爷,此刻不知不觉就恢复了一副大方作派,见龙千舟面露愁色,当即露齿一笑,拍了拍胸脯,朝她宽慰说道:“那没关系的,你放心,云露楼有可以带走的首饰,全是其他洲购来的珠宝珍品,等下你们看完了歌舞,随便挑几件。我从私库里给你拿。”

两人一副王八看绿豆,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架势,还真三言两语就聊了起来。

等到一路到了云露楼,龙千舟下了马车,还在同他闲聊:“我怎么能白收你东西呢?你放心,你开个价,我是辽国公主,我有钱。”

钱誉白胸脯拍得蹦蹦响:“我怎么能收我朋友的钱?你放心,我好歹是云露楼少主,最不缺的就是钱!”

司婉吟看了龙千舟一眼,龙千舟这才收起了继续跟新朋友攀比谁更有钱的话题,跟着元浅月她们站在了巨大的高门前,朝钱誉白问道:“这就是云露楼啊?”

不愧是三十六洲声名远扬的歌舞楼,云露楼极其独立特行。

门口两座石狮子整体用墨色玉石雕成,每一樽都有三丈高,像座山一样左右并列,雕刻得活灵活现,每一笔都极为细致,栩栩如生。

元浅月到墨玉石狮跟前站定,她身形已经算高挑挺拔,仍然高不及石狮前爪。

但凡心理素质差些,站在这下头犹如面对巨兽,连呼吸都要滞一滞。

这里丝毫没有歌舞之地的轻浮,反而极其庄重肃穆。

云露楼早就敞开了门扉,一副毕恭毕敬等候着的架势。进了大门,里面地域辽阔,一路走去,假山亭台,曲觞流水,高楼湖潭,花林鸟兽,应有尽有。

一路上红墙绿瓦,丝竹之声,靡靡之音,连绵不绝。有他这少主引路,几人鱼贯而进,在一处湖边的高楼上,落定了位置。

这座半月形的楼阁临水而建,半环绕着一处湖心露亭,一共三层,是云恩楼用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地方,是整个云恩楼里最风雅的去处。

一路走来,无数美貌少女俏生生地侍立两侧,同她们擦肩而过,竟然都没有看到有别的客人,好像整座云恩楼都刻意为她们腾空了。

几个人在空旷的邻水阁楼上坐下来,靠着栏杆,可以清晰地望见下头那处湖心露亭。

钱誉白作为少主,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为她们介绍的职责,十分自豪地说道:“这就是我们云露楼名动灵界的镜湖。”

远处碧湖波光粼粼,亭台上微风轻拂,湖边柳树枝丫轻垂落水面,尽数倒影在水中,远处灵鹤起舞,锦鲤成群,映着天光水色,美不胜收。

龙千舟似乎看得呆了,司婉吟和樊意远似乎也在这高台美景下有所触动,久久沉默不语。

但元浅月这种不解风雅之士,纯粹是牛嚼牡丹,连凝霜莲开都只是略微出神,这种美景她看归看,却心中毫无波动。

不过玉临渊或许很喜欢这种美景。

元浅月转过脸去,果不其然,玉临渊怔怔地望着这片镜湖出神,虽然脸上没什么神情,但看得出来,这美景显然让她心气平和了许多。

——在飞魇马车上,遇到那个戴着瓷白面具的女子后,玉临渊的心神就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

虽然她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元浅月感觉得出来。

玉临渊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时刻警惕着,等着目标出现,弦满而发,以宁为玉碎的决绝姿态射向那可能会让她们两败俱伤的敌人。

玉临渊正望着镜湖出神,手上忽然一热。她猝不及防,身体紧绷了一下,擡眼看去,元浅月的手覆盖住了她的手,握住后十分关心地轻声问道:“临渊,你在想什么?”

她神色温柔地擡眼看着玉临渊,两人对坐于亭台间,在天光水色面前如此静谧而美好。

玉临渊的眼神瞬间从天光水色面前挪开,落在元浅月的握住她的手上,想也不想便反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眸,柔声说道:“没想什么。”

元浅月知道她必然不会跟自己说真话。

玉临渊的手冷得像冰。

以前玉临渊刚上山的时候,她的体温就要比常人凉一些。如今更是冰冷异常,肌肤上泛着冷白莹润的光泽,犹如白玉石雕成,除了指尖微微泛红,几乎没有任何暖色。

元浅月又伸了一只手,两只手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捂住,说道:“你手好凉。”

玉临渊眉眼微垂,长睫微微颤抖,像是无法承受风暴的蝴蝶,下一秒就要被颤抖着被拉扯撕碎。

一无所有的虔诚信徒承受了神明垂怜后,如此欣喜若狂,却又唯恐在神明面前失态,失去这难得的垂爱。

她苦苦隐忍,不敢看着元浅月,只能低着头,任由战栗在心中泛开。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此刻——

元浅月两只手都搁在桌几上,温热的体温透过交叠的双手传递,连玉临渊的肌肤上也侵染上微微暖意。

等替她捂暖这只手,元浅月顺理成章地柔声问道:“另一只手呢?”

玉临渊垂在腿边的左手动了一动,她下意识的一擡,却猛然想起来,那手腕上紧缠着月白色的鲛人纱。

即便是被黑色衣裳的束袖紧紧地捆遮,但是如果元浅月细看,一定会看到这抹鲛人纱下掩藏溢出的氤氲仙气。

憎恶犹如山崩海啸呼啸而来,将她席卷其中,将她的痴心妄想尽数粉碎。

有一瞬间,她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连一块圣人骨都无法驯服的自己。

憎恶如此弱小卑渺的自己,要连伸出手去回应元浅月的垂怜,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苦苦煎熬,苦苦挣扎,明明心里渴望的发疯,却不得不在她对自己伸出手的时候遮掩退缩。

她心里的那根弦已经快要崩断了,在亲眼看到过那瓷白面具挑衅的姿态后,她已经快要压不住心头近乎将她撕裂的贪婪。

她好想,好想挖出那瓷白面具后面觊觎着师傅的眼睛,用手感受着血肉的温度,将它捏爆,碾碎,践踏成泥。

只有她才可以用这样虔诚又渴望的眼神看着她的神明。

玉临渊哑着嗓子,极为隐忍地偏了偏头,似乎忍耐下去某些念头真的要竭尽全力:“不用了,师傅。”

元浅月不疑有它,想要收回手,玉临渊刚刚还在她手里的手轻轻地一扣,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师傅,多握一会儿吧。”

也许从这只手感受的热量,可以传递到早已冻僵又炽如岩浆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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