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2/2)
清嫔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她道:“皇上将你安排到禁军而不是让你陪小殿下读书,你可知他是何意?”
“他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但对你带着一定的戒备之心。”清嫔道:“他在查你未入宫的那几年。”
白楚颔首:“我知。”
“所以你未入宫的那几年发生了什么?开干五年曼沙被灭,开干七年入宫,阿楚,中途的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一个族人被灭,从尸体中爬出来的孩子来说,还是长了。
人的一生太短,碌碌无为短短不到百年便过去了,改变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瞬之间,她好奇,好奇那两年中,一个带着仇恨的孩子是如何度过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白楚没有答话,两人相视无言,终是清嫔打破了沉默:“不提也罢。”
天边余晖钻进镂窗,雨幕被大片金光撕开,白楚微眯起眼,转身正欲离开时听见清嫔似是自喃般问他:“小殿下在你的计划范围内吗?”
白楚刚好走至门边,他停住脚步,清河殿前的槐花树刚被细雨浇灌,太阳出来后,阳光反射亮闪闪一片。
清风微动,槐枝轻颤,一阵槐花香中,响起少年冷冽的声音:“不在。”
——
顾时殷最近状态不对劲,连小侯爷这种脑子缺张琴的人都感受到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小侯爷以为他还在为外祖父和舅舅逝去而难过,因此道:“连我这种上课打瞌睡的人都懂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顾时殷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跟没魂了一样。”小侯爷嗤了一声。
“……”
顾时殷偏头不去看他,他多看一眼小侯爷就想挥拳给他脸上来一拳。
他最近很忙,以前说‘日理万机’只是在开玩笑,现在真的有那种感觉了。每日需早起上学,下学后还需去延仪殿,母后竟要教他练武,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扎马步挥拳头舞剑站桩,一番折腾下来筋疲力尽。
母后在练武上对他的要求极为严格,下达的命令几乎没有更改的可能。可只要做完应做的基本功,母后又变为了那个和蔼端庄的母后。
带着满身疲惫回君卿殿,还有一堆先生布置的课业,除此之外,父皇也跟着来凑热闹,派人给他送来一堆兵书,让他阅之并写下感悟。
一天下来,充实但很累。刚开始顾时殷受不住,毕竟前几年安逸惯了。但过了几天,渐渐习惯后,也能慢慢调节作息把控时间。
是日,顾时殷坐在桌案前写字,秋晏端着托盘进来,闻着香味的顾时殷瞬间擡头:“什么东西?”
“红米羹,皇上命人送来的。”
顾时殷看了眼托盘,犹豫再三后决绝道:“等会儿,还有一点就写完了。”
秋晏哭笑不得:“好,那奴婢给殿下放这了,殿下写完记得吃啊。”
“好。”
顾时殷边应边加快了手速,只见墨线所过之处皆扭得糊成一团,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不忍直视,落下最后一个点,顾时殷搁笔,走过去捧起碗就吃。
吃完后顾时殷打了个饱嗝,秋晏将东西撤下去,意外的在门口遇见了白楚。
“木木?”
“嗯。”
秋晏道:“你白日里都在忙些什么?怎么都见不着人影?”
“在禁军营。”
秋晏愕然,白楚又道:“皇上安排的。”
“好罢。”秋晏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饭否?给你下碗面吃?”
“不用。”白楚颔首,走进君卿正殿。
顾时殷听闻声响转身,见到白楚后面色僵了僵,虽说那次事件已过了一段时间,当时的感觉也已经淡了,但他看白楚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是来找我的?”
白楚正要答话,目光瞥了眼桌案后顿了一下,拿起纸张,看了一眼,擡眸问道:“画的什么鬼字符?”
顾时殷:“……”
那不是鬼字符,是课业!
但顾时殷也深知上边的狗爬字,他偏开头道:“就,就随便写的。”
怕白楚认真瞧瞧出什么端倪,顾时殷抢过纸张:“辟邪用!”
将宣纸认真叠好后,顾时殷这才道:“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明日起,我就不住君卿殿了。”白楚垂眸看着他,淡声道。
顾时殷心里正想着等会就将这宣纸烧了,再重写一份,闻言嗯了声,反应过来时手一僵:“什么?”
“你要走?你去哪?”顾时殷急声道。
“不行!”顾时殷硬声道:“你不能走,你只能住君卿殿!没有孤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顾挽卿。”白楚向前走了两步,按着顾时殷的肩将他推回椅子上,接着手撑上桌案,微微俯身,认真的看着他:“讲点道理,我不可能一直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