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1/2）

筵席散

“讲什么道理？”顾时殷倔强的看着他：“我每日学的道理已经够多了。”

面前的小孩仰着脸，嘴唇紧抿着，眼尾有些泛红看起来极为委屈，白楚一时之间没有答话，他撑着桌案没动，保持着这种桎梏他人的姿态。

顾时殷看了他几秒后就低下了头：“为什么要走？是，是我惹你烦了吗？”

“以后我不去打扰你，不去麻烦你，也不去吵你，你依旧住在君卿殿行不行？”

短短一句话，顾时殷分了数次才全部说完。

“不是你的原因。”白楚垂下眸子，道：“擡头。”

“我不算是你的伴读，充其量只能算是皇上给你找的一个不大合适的玩伴。”白楚慢声说：“顾挽卿，你今年七岁了，不需要玩伴了，我也该走了。”

这是白楚与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可是放在当下这种情景，顾时殷更希望他什么都不要说。

七岁……七岁就像是一个分水岭，这一年他开始上学，这一年他开始忙碌，这一年战乱不断将门覆灭，这一年白楚也要离开，自在雪夜里堆下第一个雪人许的第一个愿望得以实现开始，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相道背驰。

“走吧。”顾时殷跳下椅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顾挽卿不需要伴读，更不需要玩伴。”

——

“太子殿下，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上学堂第一天就被他捏脸的小孩叫唐棠，这会儿正蹲在桂花树下，数个小孩站在一旁。

顾时殷闷声道：“你问。”

“上学堂第一天那个把石子砸进墙里的哥哥是什么人呐？昨日我试着扔了好几块石头，都嵌不进墙里。”

“他？”顾时殷冷笑了声：“他不是人。”

看着顾时殷快步离开的身影，唐棠呆怔道：“殿下好像生气了。”

小侯爷背靠着墙，打了个哈欠懒声道：“最近他就没正常过。”

午后，顾时殷伏在桌上睡觉，木桌却被人猛地一拍，顾时殷擡眼，就见小侯爷站在他前面，小侯爷原本正要兴致勃勃的和他说事，瞅见他的眼睛时，怔了一下道：“你眼睛怎的红成这样？”

“无事，揉的。”顾时殷说完，态度也不太好了：“拍我桌子作甚？”

“真是苦了小爷我一片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小侯爷道：“给你看样东西。”

语罢，像是变戏法一样，小侯爷从身后逮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顾时殷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这是一只猫，还是一只很小只圆滚滚的猫。

顾时殷不解的看着小侯爷。

小侯爷啧了声，颇有些不耐烦，他将猫扔进顾时殷怀里，居高临下道：“借你玩会儿，小心点，别弄死了，洵洵养的，坏了我也赔不起。”

顾时殷：“……”

“……不会弄死的。”

小侯爷在一旁坐下，挠了挠猫的爪子：“你可以揉它，但要轻点，这猫被洵洵惯得无法无天，恃宠而骄了，力道稍重就要嚎上半天……”

“洵洵是谁？”顾时殷不止一次听他提这个名字了。

“嚎就嚎吧，声音还忒难听……洵洵？”小侯爷想了想道：“你见过的，第一次见面，雪夜打架把我领回家的那个。”

顾时殷嗯了声，低头去看猫，突然问：“他叫什么名字？”

“许归洵。”

“……我说猫。”

小侯爷笑了声，颇有些洋洋得意：“小侯爷。”

“？？”

小侯爷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这，猫，叫，小侯爷！名儿我取的。”

这猫真该谢谢你。

顾时殷面无表情道：“好名字。”

“那是。”

今日下学后，顾时殷站在桂花树下，盯着桂花树嫩绿的叶子发了会儿呆，回神时，垂眸想着：只等一刻钟，一刻钟不来……

那就再也不等了。

一刻钟过去了，熟悉的人影没有出现，顾时殷望着拐角，默念着，最后等半刻钟。

天色是最好的时间证明，白日的光亮都跑进了学堂前的孤灯里，半刻钟……半刻钟……数不清的的半刻钟。

陪在一旁的奴才小心翼翼开口：“殿下，还是别等了，他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小殿下眼都每擡，执着的在心里倒计时，过了半响，随着心中的倒立沙漏流逝殆尽，他才轻声说了句：“走吧。”

沉默的踏上回去的路，天色才刚昏暗，宫墙两旁却都点满了灯。

直到发现归程相当漫长，想开口时身旁没了那道身影，顾时殷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

白楚真的不要他了。

——

顾时殷没回君卿殿，走至龙玺殿前，正要进去，步子刚迈出一步，蓦然停住了，原地站了一会儿，黯然转身离开，守在龙玺殿前的太监急忙问道：“殿下不进去吗？若是怕扰了陛下，奴才可帮忙通报。”

“不必了。”顾时殷道：“多谢公公。”

太监惶恐，慌忙道：“奴才分内的事，殿下折煞老奴了。”

顾时殷回君卿殿时，正巧碰上秋晏从里边出来，他正要开口，就被秋晏截了胡：“殿下怎的这么晚回来？”

秋晏又道：“殿下可是在等木木？”

顾时殷没说话，可秋晏只瞧了一眼他的神情就知道了，她微微蹲下，笑道：“小殿下，以后不用等他了。木木被调往禁军，皇上下旨让他搬入呈央阁，从今以后，木木都要为朝廷效忠。呈阳阁离君卿殿不远的，殿下若是想他，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顾时殷淡声道：“谁会想他？”

秋晏只笑：“木木正在偏殿收拾东西呢，小殿下还可去见一见。”

“孤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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