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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
接到江茫电话的苏羽头一次听到那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吓得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二话没说套上衣服抓起车钥匙就往他工作室赶。
因为那次意外撞见荻浸月之后，江茫就把大门的密码改了，所以此时的苏羽站在他工作室门口一个头两个大。
不得不用力地敲击着大门，同时还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江茫，后来害怕被邻居举报说扰民，又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江茫这种独来独往的人，苏羽还真怕他出什么意外。
一开始电话一直打不通，苏羽不得已又擡起手拍了拍门，见那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他开始着急了。
江茫倒在房间意识迷迷糊糊间睡着了，一室寂静的房间内门外的拍门声就更突出，手臂撑着自己从地上坐起来，晃了晃刚睡醒后蒙圈的脑子。
酒醒了大半，江茫眯着眼看着房间内一地的狼借以及一旁疯狂震动的手机，头疼地拍了拍脑袋，起身过去开门，将身后的狼藉暂时放着。
就在苏羽准备再一次喊人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入目便是一片黑暗，苏羽摸着黑走进来，站在玄关处一点都不适应黑暗的空间。
站在入口就觉得阴仄逼人，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亮光大致分辨出江茫的身影，他朝那边喊了一声：“我开灯了。”
手指一边摸索着墙边的开关一边小声念叨着：“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开灯，有光的地方就那么难以生存？”
随着话音落下的同时客厅的灯光也随之亮起，苏羽也顺势看过去，然后愣住了。
整个人身上都沾着颜料似得污渍，就连头发上也是，沾着几缕白色颜料的黑发垂落在额前，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眉眼。
苏羽要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江茫，颓丧、破败，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沉。
视线一转，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易拉罐以及来不及丢进垃圾桶的烟头，他可想而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苏羽蹙着眉头，不解地盯着江茫，完全不懂他的举动：“你怎么了？”
像是问题的对象不对，苏羽又重新问了一句：“还是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茫背对着苏羽，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揉了揉因为颜料干涸而绞在一起的头发，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像是他心底绕起来的线团一般，没有解法。
见江茫迟迟不肯回答，苏羽也没由来地升起了火气，他压着带着怒火的声音，质问道：“你他妈能不能说句话，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那句话老子觉都没睡，鞋都没来得及换，一路上恨不得能把车子开到飞起来，就是生怕你出什么事。”
“结果我人到了，敲半天的门，打了无数个电话你才来，我他妈都快直接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江茫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问你不肯说一句话，恨不得把身边所有人都推得远远的是吗？”
苏羽一股脑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尽数吐出，他现在也懒得管这话说出去会不会伤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眼都懒得去看那个像石像一样杵在那里的木头。
气不打一出来，苏羽吐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燃。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很久，江茫这才有了点松动的痕迹，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在，低垂着头，声音像是含着沙砾，很哑也很刺耳。
“门口处有拖鞋，你怎么不换？”
像是完全没把那些话放在心里的寒暄，听着更让人生气。
苏羽将烟从口中抽出，抓着烟盒朝江茫掷去，骂道：“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只是随手一扔，烟盒连碰到江茫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脚边，低垂着的眼眸凝着地上的烟盒，一言不发。
苏羽就这么看着他捡起地上的烟盒从中敲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他以为江茫要抽，下意识瞥向地上的烟头：“要不你还是别抽了，那一地的烟头。”
江茫就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拿起火机点燃烟尾，很快就燃起了丝丝白烟。
……
苏羽快无语死了，朝江茫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冷静了一会，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他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江茫的工作室。
“你电话里什么意思？”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
苏羽受不了了，刚准备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他在门口踌躇了很久，手搭上门把手，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烟味散发的白烟越来越浓烈，将江茫的脸庞遮掩了一大半，好似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连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样飘渺。
隐在烟雾中的眼眸微擡看向门口处的苏羽，江茫心里知道他瞒不住了，那些他觉得最不堪入目的曾经再也无法被藏匿。
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过，窗外的夜色也越来越浓重，风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重击，江茫的声音徐徐传来。
很平淡，像是在转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直到他的声音结束，江茫却觉得意外地松了一口气，那种长期积压在心底无法和人说起的事情如今在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心里一直紧绷的弦好像能松一松了。
苏羽久久没从江茫说的话中出来，他怔坐在沙发里好久，心里一直在消化那些话带来的冲击。
母亲跳楼自杀，姨夫和表妹趁火打劫不惜让江茫背上洗不干净的罪名，以及如今卷土重来勒索要钱，包括邱林对他的一次次威胁。
江茫隐去了邱林手中的有关荻浸月的录音没让苏羽知道，他并不想把荻浸月的曾经与任何人分享，哪怕看上去不怎么美好。
“卧槽…”
苏羽开口第一句就是不可思议，他都无法想象这些巨大的信息背后，江茫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如果换做是自己，他能不能活着到现在都是个问题。
江茫端着从厨房里倒出来的水杯，自己先就着抿了一口，另一个放在了苏羽面前的茶几上，随后无比淡定地在沙发上落座。
听到水杯磕上茶几发出的清脆响声，苏羽擡起了眼眸看向不远处的江茫，心中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邱林，真的帮他拿下冠军，荻浸月怎么办？”
苏羽最近一直在跟进比赛的进程，现在的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一轮，他也知道荻浸月已经顺利进入了决赛的关键时期。
如果这个时候江茫选择帮邱林而非荻浸月，那他和荻浸月之间的结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可所有办法的尽头都是荻浸月受到伤害。”
江茫舍不得，也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所以他得狠心啊。
如果注定不能留住荻浸月，那江茫宁愿自己来做这个恶人，让荻浸月对他失望透顶，选择离开。
只是江茫知道，一旦心中的计划开始，按照荻浸月说一不二的性格，那他和荻浸月将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甚至是敌人。
苏羽一听到这话就明白了，他一语道破江茫的计划，“你想让她主动和你说分手，你想让她恨你，对不对。”
这话一出，换来的是江茫的沉默，苏羽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下意识就摇摇头，像是想为自己的朋友多争取什么，他没见过江茫的身边出现女生，荻浸月是第一个，可想而知她的重要。
江茫看出苏羽想为他做点什么，可他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办法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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