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6)(1/2)
番外二(6)
“不过……”
“回家记得补些甜头给我就好。”还没等景程做出反应,宋临景却又将那股侵略感很重的欲念收敛了回去,他擡手,将景程冲锋衣的拉锁轻飘飘地扯到了最顶端,让撑起来的领口稍稍遮住一点对方的下巴:“越往上走风越大,别着凉。”
说完,宋临景便打算继续往上走,可还没迈出几级台阶,两人一直牵着的手却被向后扯了两下。
他连忙回过头,只见景程仍站在原地,抿着嘴角,眉心微微蹙着,像是在想些什么,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宋临景。”
“我想知道更多。”
宋临景脸上的笑容不禁一滞,似乎有点没太听明白景程的意思。
好在,景程也并没打算让他自己乱猜:“我们错过的时间,你视角下的那十年……”
“每一处你还能记得清的细节。”景程昂起头,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宋临景,表情带着几分执拗,眼底是少有的认真,他字字郑重,态度坚决,“我都想要知道。”
“我应该要知道。”
“虽然你说过,抓着过去不放没有意义,但我其实心里明白,那些事情不管哪件单独挑出来,都不是能随随便便轻拿轻放的。”
“我之前不问,是因为没做好准备面对,觉得以享受当下为前提相处,也许会让这段感情更轻松一些,让我自己轻松些。”景程自嘲地笑了笑,“可不能永远这样。”
“健康的关系里平等和尊重是基础,但只要这个信息差始终存在,我们之间就是会有一个人高一个人低、一个人轻一个人重,你理解我的心理状态,体谅我的飘忽不定,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再努力靠近你一些。”
“别怕我有压力,我需要这些压力来督促我远离以前那种生活状态,我对现状很满意,甚至可以说,我从没有这么幸福安稳过。”
“我不需要你给我留后路,也不准备退回所谓的‘舒适圈’。”景程向上迈了几级台阶,在宋临景身侧站定,手臂紧贴着对方的手臂,一副做好了余生都与恋人并肩而行的架势,“我想听你是怎么爱我的。”
“毕竟你知道的,我很可怜的,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什么太正常的爱。”已然恢复好情绪的景程用手肘拐了宋临景腰两下,脸上又绽出了他平时惯有的轻佻笑容,他放柔了语气,捏着嗓子,故意摆出套浮夸的做派,晃了晃宋临景的手臂,装模作样地“卖着惨”,“所以你讲得越细越好,最好是能把我没体验过的全都填补上。”
“多加点‘艺术创作’都行,反正我也不知道,这种事上啊,允许你打破诺言,稍微骗骗我。”景程拽着宋临景继续往山顶走,脚步甚至比刚才更轻盈了,“我拿你当模板,向你学习学习。”
“宋临景。”景程又叫了叫对方名字,然后回过头来,将一个不带任何晦涩情绪的吻重重落在恋人脸侧,与对方刚才偷亲他的位置恰好对应上了,甚至还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动作太突然,力道太大,亲得宋临景似乎都有点踉跄。
“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扯平了。”景程笑得狡黠,漂亮瞳仁亮晶晶,眼角微扬,神色是他惯有的嚣张,“以后都这样,你给我多少,我回应多少。”
“不逃也不躲。”
景程望着宋临景,因山上凌厉的风而微微泛红的耳尖格外引人注目,他声音都懒得压一压,看起来也完全不在乎是否有其他游客向这边好奇地打量:“我喜欢你。”
景程从来直白坦荡,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就会凭着某种诡异的轴劲儿去履行。
不然也不会将那个“可笑”的悼念仪式坚持这么多年。
在这个层面,或许他的确和宋临景相像又相配。
“我想更好地去理解你,想知道十六岁的我错过了什么,想……”景程微一停顿,再开口时,原本张扬明艳的神情中竟漾出了一丝淡淡的怅然,“弥补遗憾。”
虽然大家都清楚,已经尘埃落定的遗憾永远都是遗憾,得到弥补的也不会是曾经那个因此受困的人,但积极回应的态度总要隔三差五拿出来瞧瞧的。
“宋临景。”景程反复咀嚼着这个他念了成千上万次的名字,这三个字似乎也因自己感情的日益蒸腾变换,而生出些难以言喻的踏实,他弯了弯唇角,郑重道:
“我想给你,你值得拥有的喜欢。”
不过说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毕竟宋临景的暗恋长达十多年,光是比较重要的节点就有许多个,景程又坚定地叫他一字不落,哪怕再“天赋异禀”宋临景一时间倒也有点张不开嘴。
只能按时间顺序,从两人相识到那年圣诞节前后,挑拣出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来讲。
“虽然你把我给你摘的花仔细保存很能彰显心意。”景程与宋临景并肩坐在寺庙后院供人休息的长椅上聊天,牵着的手终于舍得松开片刻,“不过你为什么会想着做成书签啊?”
景程逗弄般地碰了碰宋临景的指尖:“我几年可能都看不完一本书。”
宋临景一怔,反应过来后,脸上也漾出了淡淡的笑容:“你当时连自己的性向都没弄清楚,我哪敢太直接。”
“嘁。”景程撇了撇嘴,眉尾微挑,“某人之前大话说得可漂亮了,什么从来就没想和我做朋友,什么一见钟情,什么十六岁就要把我往床上带。”
“搞了半天,是吹牛啊?”景程看着宋临景因剧烈运动而涨出层粉红的皮肤,眼底不由漫出几缕别样的心思。
宋临景皮肤敏感过了头,平日两人在胡闹时,对方身上的红会因动情程度的汹涌而逐渐加深,最严重的时候,迷蒙中的景程甚至会有种对方马上就要自燃了的错觉,而蔓延在自己体内的灼热温度恰恰更像是辅证。
很漂亮。
景程常常边亲他边夸他边缠他缠得更紧。
景程喜欢看宋临景因自己而产生明显变化的模样。
十六岁时只局限于情绪和神态上,二十六岁了,这个范围倒是越来越广了。
他甚至蛮期待宋临景主动向他提一些过激要求的。
虽然承认起来似乎不怎么积极阳光,但景程心底里确实有个阴暗的小角落,在没日没夜地叫嚣着“把宋临景染得更脏些吧”。
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从前的浪荡难堪,景程会觉得遗憾,会觉得想要给恋人些什么,但绝不会抨击否定过去的自己,这是一种不公平,那时他的认知程度有限,即便不带任何记忆重来一遍,他大概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以那个角度来看,他的选择就是最优解,就是会在事情发生时,给他带来稍纵即逝的短效安抚。
即便很难完全接纳不够好的自己,景程也不愿意对自己太残忍。
只不过,越是相处,景程就越觉得宋临景完美,他琢磨不明白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感受,有多少是恋爱中荷尔蒙波动带来的盲目,他也不太希望自己能想明白。
他不觉得自己该活得太透彻,人生就要朦胧些才浪漫。
景程只知道,他性格中已经在成长过程里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也在随着这份喜欢的滋长而被唤醒,宋临景说他贪婪,其实景程觉得,自己比对方更贪婪。
景程的配合是饵,纵容是钩子,他希望宋临景在自己这日渐沉沦下去,最好对自己痴迷到不需要任何其他社交生活的程度,反正他们吃喝不愁,就算一直荒唐下去也不需要担忧什么。
景程想像圈养宠物那样将宋临景牢牢把控在身边,让对方只能看着自己,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只能闻到自己的气味,他们之间那些混乱的过去不会再是需要妥善处理的课题,毕竟他们只拥有彼此,他们不需要世俗眼里令人羡慕的关系,不需要谈心,不需要剖白,没有尽头的性就是他们的交流方式,喜欢一定会在哪个节点蔓延成爱,只不过大概那时候大概也没人在乎了。
但景程只敢想想,或将这些最近突然冒出来的诡异念头倾诉给咨询师,总之是不能让宋临景知道的。
倒不是怕对方因此而嫌恶自己,只是……
景程觉得,宋临景会同意。
甚至会期待?
景程说不准,但预感是这样警示他的——前面二十多年宋临景过得有多压抑,夙愿达成后的对方就会疯得有多不计后果。
宋临景的精神状态先暂且不提,反正吧,他舍不得。
宋临景跟他不一样。
景程想。
自己只有自己,而宋临景还有家人,还有一些可以暂时放下、但迟早需要重新扛回肩上的沉重责任。
所以即便他在对这段关系投入感情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不良反应,景程也没打算像以前那样放任不管、由着性子放纵,而是选择了去寻求专业的帮助。
毕竟……
他答应了宋临景要尝试着经营一段长久、稳定、健康的情感关系。
即便这代表着自己需要艰难一些,尽力、尽快地从那个密不透风笼罩着他二十多年的躯壳中撕扯出缝隙,将因从前不光鲜的回忆而塑造出的扭曲人格敲碎重组。
宋临景炽热的情意使景程不想考虑过程中可能面临的精神折磨。
他想要守信。
他必须守信。
景程看向正举着手机给自己拍照的宋临景,直接一把揽上了对方的肩膀,将人搂抱得与自己更近,将相机模式调成自拍,几乎贴着宋临景的脸,笑得张扬又灿然:“光拍我有什么意思,咱俩一起啊。”
“在一起之后也就只有我那几个关系近的朋友知道,还没正式官宣过呢。”景程换着表情连按了好几下快门,甚至还故意把宋临景柔顺的头发揉乱,猛拍了好些张,“多拍点,我待会儿发朋友圈。”
宋临景笑得温和,没有半点意见地积极配合着景程,语气依然是轻飘飘的好脾气:“我不急,说好了按照你的节奏来。”
“官不官宣,我们都订婚了,有形式虽然更好,但没有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嘶。”显然,景程从对方这话里品出来几丝“茶香”,立马不轻不重地照着宋临景的额角弹了两下,“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
宋临景不置可否,只是眼睛弯出的弧度更大了,看上去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直到拍够本了,景程才终于放下了胳膊:“帅。”
“不过,虽然咱俩怎么拍都帅,但毕竟是‘官宣’嘛,还是该走点形式。”景程滑动着刚拍的照片,眼里满是欣赏,“得修个图,以表尊重。”
宋临景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质疑道:“你还点了这个技能?”
“瞧不起谁?”景程态度嚣张又跋扈,“gay了这么多年呢,总得学到点皮毛吧。”
宋临景对这个答案显然存疑,淡淡的目光落在景程的身上,倒是莫名让景程生出几分习惯性的心虚。
服了,以前自己惹完祸藏着掖着不想让宋临景知道,对方就总拿这种眼神盯着他瞧,经年累月下来,都搞出条件反射了,真是岂有此理。
景程心里嘀咕得起劲儿,可行动却比大脑的反应快了一步。
“我发给司天歌,让她帮我修。”
话才说完,景程就懊恼地拍了两下自己这张没把门儿的的嘴,不过也就恼了那么半秒,他就又恢复了理直气壮:“她和盈盈好像旅游回来了,本来今天约我吃饭,让我给拒了。”
“闲着也是闲着,帮朋友p两张图怎么了。”说完,景程越想越觉得有理,直接点开了微信,输入司天歌的名字,把聊天对话框搜了出来,半点前情提要都没打算给,手指上上下下动了动,嗖嗖嗖传了十几张图过去,“搞定。”
司天歌回复得倒是迅速,只不过内容有点奇怪——
[司天歌:?]
[是号主本人么?]
出去旅游一圈儿,犯的什么病?
景程纳闷地腹诽着。
眉一挑,眼一眯,刚想阴阳两句,却被欲言又止了好半天的宋临景拦了下来:“小程。”
“你用的是我的手机。”宋临景言简意赅道。
景程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宋临景偷拍他在先,自己直接把人扯过来自拍,倒也没想起来要换个设备。
他顿时笑出了声:“难怪司天歌这个反应。”
“估计以为你吃错药了。”景程戏谑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