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2)
第一百二十七章
按传统的说法,幼崽开口喊的第一声父母,则意味着被喊的那个人要辛苦。
梁栖梧开口喊的第一声爸爸,当真应了景。
赵雉从未听说过“爸爸”这个词,但自家闺女这么喊他,他就高兴。
二月十七日下午为时九天的春闱正式结束,到了礼部阅卷流程。
阅卷是有讲究的,为了防止阅卷官作弊,所有考生试卷会由弥封官进行折叠隐藏考生姓名籍贯。
并且阅卷是抽签随机分配。
但凡阅卷官初审认可的试卷,则推荐给同考官,若考官也觉得不错,会在试卷上注明,而后再送给主考官。
倘若主考官也认可,那这位考生的命运大体上就会被定下来。
因着阅卷存在个体差异,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也有考官会随机抽取被淘汰下来的考生试卷进行阅卷。
如果该试卷入得考官青眼,便会重走阅卷流程,让其他考官共同复核。
整个阅卷时长需耗费十日左右,发放皇榜那天是二月二十八日,皇榜发放后三月初五便是殿试,由君主定前三甲。
在等待放榜期间,焦三娘兄妹俩游京玩乐,彻底放松下来。
他们乡绅家底,祖辈在当地颇有威望,当初搞土地下放时父辈有远见,并未以卵击石,而是主动配合,再加之经营得有祖业,又得衙门扶持商贾,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现在熬过了那九天,兄妹吃喝玩乐。
焦三娘自视甚高,打小就跟着兄长们混私塾,觉得自己再不济也能吊个车尾。
对于她的成竹在胸,焦二郎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九州学子齐聚一堂来争进士,可由不得三娘傲慢。”
焦大郎也调侃道:“三妹这般信誓旦旦,若是没中,岂不是打自个儿的脸?”
焦三娘理直气壮道:“就算我没中,二哥至少也能进。”
这话焦大郎倒是没有反驳。
三兄弟中,他自认不是块读书的料子,也学不进去,焦老爷子没得法,只得把祖业交给他打理,从了商。
焦二郎的才华则是家族里公认的,在当地颇有名声。
焦三郎还小,目前看不出什么来。
至于三个妹妹,老大和老二能识会算,但资质算不得上佳。唯有焦三娘出挑,打小就聪明过人,深得焦老爷子器重。
幸运的是前些年朝廷颁布政令,女人也可以参加科举。
于是焦三娘的才华得到施展,拿了举人身份,一路顺风顺水,可以说她跟焦二郎是焦家宗族里最显眼的存在。
此次会试,兄妹俩曾探讨过试题,都觉得对方应答没有偏题,且颇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原以为两人怎么都能中一名进士回乡交差,不曾想放榜那天他们在客栈等了许久,才等到仆人尴尬又局促的表情,告知二人名落孙山,一个都没中。
焦三娘露出奇怪的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问:“我二哥也没中?”
仆人默默地摇头。
焦二郎有些绷不住,试探问:“三娘也没中?”
仆人说道:“皇榜上进士二百一十七人,皆没有郎君和小娘子的名字。”
此话一出,兄妹俩你看我我看你。
焦二郎露出尴尬的表情,焦三娘则不信,看向仆人道:“你再跑一趟看看,可莫要看漏了。”
于是仆人又跑了一趟。
发放皇榜的夫子庙前聚满了人。
此次会试录取了二百一十七人,九州各地都有。
一早众人就聚集在此观望,有人喜有人忧。
焦家的仆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仔仔细细把皇榜看了一遍,确实没有焦家兄妹的名字。
下午晚些时候人群散去,只有零星几人还徘徊在皇榜前,心里头不服气的焦三娘亲自过来看榜。
她硬是仰头把两百一十七人的名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在看到同乡刘大奎榜上有名时,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不是她自视甚高,而是那刘大奎肚腹里只有半桶水,居然也能中榜。
焦二郎名落孙山,正跟焦大郎喝闷酒,焦大郎安慰他道:“二郎还年轻,今年不行,且再等时机也不晚。”
焦二郎没有吭声,他年轻气盛,可是从乡试第一考上来的,结果居然没中进士,委实有些受打击。
焦大郎知他心情抑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
焦二郎抿了一口酒,问道:“三妹呢?”
焦大郎苦笑,“她不服气,亲自去看皇榜了。”
焦二郎闭嘴不语。
不多时焦三娘跟怨妇一样回到客栈,门也不敲就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到兄弟俩跟前,不痛快道:“那刘大奎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能中榜?”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焦二郎不由得愣了愣,诧异道:“同乡刘大奎中榜了?”
焦三娘点头,指着外头道:“那就是个草包,连夫子都说他半桶水晃荡,能入得乡试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比我俩还厉害,直接踩了二哥你乡试第一的名头登天子门,你若是回乡去,脸疼不疼?”
焦二郎:“……”
焦大郎好奇问:“刘大奎真有这般不堪?”
焦三娘应道:“反正论才学是比不上我兄妹俩的。”顿了顿,“但是人家有一个当官的爹。”
焦二郎心情复杂,皱眉道:“三娘莫要妄自揣测。”
焦三娘冷声道:“皇榜上那两百多人,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谁知道呢?”
焦二郎沉默不语。
焦三娘心中很是不平,酸溜溜道:“其他人我不认识,输了他们,我焦三娘服气,但是输给刘大奎,我不服气。”
焦二郎欲言又止。
焦大郎见她说得信誓旦旦,一时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当天晚上焦三娘辗转难眠,她越想越不服气,她跟焦二郎的性情完全不一样,焦二郎沉稳,她却争强好胜,且好斗。
三月初五就是殿试的日子,焦三娘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硬是把会试应答的试卷重新做了一份出来,想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当焦二郎听到她说想走查卷途径时,吃惊不已,失措道:“三娘你莫不是疯了!”
焦三娘不服气道:“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刘大奎能中榜,你我二人却不行?”
焦二郎发愁道:“你莫要任性,万一是人家临场发挥得好呢?”
焦三娘怒目道:“我才不信,平日里就不行的人,哪能一下子就悟道飞升了?”又道,“科举制准允考生查卷,我提出质疑,申请查卷乃是我的权利,上头若敢阻拦,便是做贼心虚。”
焦大郎也愁,怕她惹出事端来,劝道:“这里是京城,可不是杜阳,天子脚下皆是权贵,我们不过是一小小的乡绅,不管其中是否有猫腻,万一生出是非来,可要如何抽身?”
初生牛犊不怕虎,到底是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焦三娘就如同才穿越过来的梁萤那般,有股子不怕事的莽劲儿,非要较真儿。
兄弟俩知道她的性子,心里头虽然有疑惑,但不敢像她那般豁出去做,焦二郎只得问她要如何走查卷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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