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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试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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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入喉的药,却像是穿心的剧毒。

最先作用的地方是喉口,整个咽嗓只在瞬间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好似被刀割过了一般,在剧烈的收缩之下,有那么一瞬间却是连呼吸都不能一般。

直至咳出了血,整张脸煞时一片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

秦茗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擡手为他施针,封绝了他的左臂与肺脉,祁青鹤这才觉得能得喘过气来,一只手撑在了地上又咳了一阵才缓过来。

“怎么样?”秦茗问。

“……咳!”祁青鹤一只手撑在地上咳嗽着,直等着喘过了气来,半睁着一双雾朦的眸道,“尚可。”

“这还只是开始,你做好心理准备。”秦茗道。

祁青鹤呛咳出了一口血,又喘了几口气,却是笑了,道,“我早便做好准备了,继续罢,大夫。”

“可以。”

秦茗颌首,看着他挣扎着从地上想要坐起了来,见他像是有了心中知数一般,也没有站起身来,而是直接的枕在了她的药浴旁边,擡起了那一眸望着他。

那一双眸子明明已经是看不清了。

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那里面的光色却像是依旧不曾改变一般坚定。

“咳。”

祁青鹤将头枕在了药浴旁,低咳了起来,唇边还留有着未褪的血色。

秦茗走了过去,先是记下了第一碗解药的方剂,勾划掉了当中几味药,随后置下了笔,着手调制着第二碗解药。

这个毒实在是霸道,想要解的法子便就只有以毒攻毒。

将第二碗解药送入了嘴边,秦茗神色平淡的望了一眼手中的药,再减了一味药去。

那一碗药拿在手中的时候,祁青鹤的脸上已经恢复到了先前的一派平静之色,他低着头,指腹摩挲着手中的碗盏。

就这样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他再一次举起了碗盏一饮而尽。

这一次却是让人意外的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祁青鹤搁下了碗盏,神色间有些疑惑的擡起了头,正要寻问之时,却发觉突然一阵腹痛如绞,紧随而后的是痛难自抑,竟让人失声喊叫了起来。

“啊——”

却是如秦茗所说的,这一次还只是一个开始。

那一种痛,却是像极了单玉儿所说的,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任凭他再隐忍自持,却还是在这样的烈毒下禁不住的失声喊叫,痛到极致的时候更是恨不得以头抢地。

那是全然的痛入进了骨髓之中,蔓延至全身每一寸骨骼。

有那么一瞬间好似被人打碎了,又紧接着被人给拼接了起来,只是那一种拼接的法子是错位扭曲的,便将那一份疼痛更加的明显清晰。

活不了,更死不得。

“咚!”

只得以头一下又一下的触撞着坚硬的东西,拼命的想要用尽一切的法子来转移走这一份痛入骨髓的剧痛感。

等到秦茗为他解了这一份的毒后,祁青鹤却像是整个人都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只这一次,却是连坐起身都不能了的汗涔涔的躺在了地上。

明明是下雪的天气,冷得让人发抖,但此一时刻他却是汗夹了衣襟。

“……”

祁青鹤怔怔的躺在了地上,只觉得整个屋子突然的变得有些安静了起来,也不知道秦茗在做什么,好似有了磨砚,好似又有再写着什么,又好似再新调了第三次的药。只听着屋子里细碎的声音响起。

屋里,是炉火滋滋烧碳的声音。

隐约的,还能听到碳烤坍塌的声音的响起来,溅开了一片的火星子噼啪。

外面好像是在下雪。

依稀间有听着风雪呼啸而过的声音,但在回风之中飞舞着卷作了一片玉屑。

炉烤之上好似在煮着什么,听着水鼓沸腾的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却是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在那为数不多的,他在家中的日子里,冬日里两人一起围炉煮雪的场景。

在那一方宅院之中,红炉温煮着白雪,再置上一盅清茶咕咕沸着。

她很爱煮茶,尤其爱以雪煎茶。

每日里更是会时不时的做一些小点心,和着清茶一起入腑。

那真的是让人无比怀念的日子。

琴瑟和鸣,岁月静好。

“……”祁青鹤躺在了地上,却是禁不住的缓缓闭上了一双眸,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泪从闭合的双眸之中不由自主的滚落去了两旁。

“你若是坚持不住,我们今日便停下来。”秦茗说道。

“不。”

祁青鹤有些艰难的动弹着,勉力着翻转过了身来,用那一只尚且完好的手摸索着拿过了另一碗新的解药。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马上将药送入了喉口。

“她醒过来是不是就没事了?”祁青鹤问。

“对。”秦茗道。

“她多久能醒过来?”祁青鹤问。

“最快三天,但也只是醒过来得以脱离生命危险而以,要彻底拔除这离魂散的毒性,至少需要三个月。”秦茗说道。

祁青鹤点了点头,道,“若是她问起的时候我不在的话,劳烦大夫代我多加照拂她,就说是单家妹妹将她带来药王谷,求大夫救她的。”

秦茗望着他,道,“你不打算将这一切告诉她吗?”

祁青鹤一只手端着那一只碗,低笑道,“我虽然机关算尽,也在她面前使尽了心计,耍尽了手段,想要她的回心转意三分怜情,但到底不能真的这么的卑鄙将她这一生拴囚在了我这样一个废人的身边。”

说罢,他再一次举起了碗盏,将手中的药一饮而下。

药是剧烈的药。

为的是解那那极烈的毒。

一味药便是重过一味,一碗药便是毒过一碗。

“咣当——”

跌碎成片的碗盏之下,那碗里还有余下一半的药,只和着碎裂的瓦片滩作了一地,那浸了水的瓦片却似一面模糊不清的铜镜一般。

照着痛苦佝偻着的男人的身影,在一片幽曳明显的烛火之下。

只看着血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伴随着失声的咳嗽。

没有一丝的声音,没有一丝的叫喊,也听不见一丝的动静。

“呼啦——”

只有呼啸而来的北风卷起了山谷之中千堆的雪,看着无数的玉屑簌簌的落了下来,听着那山中的雪声撞破了玉蝶台上的门窗。

那窗叶和着风雪声,一声又一声“嘎吱”摇动着,吹动了一室之中的明晃晃的烛影。

只看着那屏风上倒映着一只七窍出血的白鹤。

那白鹤像是在哀泣,又像是在嘶鸣,只仰着头尖喙朝上的展翅嘶喊着,像是痛苦难当,却又始终叫不出一丝的声音。

沾了血的铜壶上时漏正在平静的走着,一声,一声。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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