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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锁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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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他负了她的这一片心。

这身后刀,最是伤人入骨至深。

“她纵是利剑,却也未必会再甘愿为你所用。”嵇舟明白了他的用意,道,“更甚至,如今她这一把磨得无比锋锐的利剑若是倒戈相操,祁兄,她这一剑,你怕是会避无可避。”

嵇舟望了他一眼,“还是你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真的甘愿就这样死在她的手下?”

祁青鹤没有说话。

只是走去了几步后一拂衣摆端身坐了下去。

在沉默了半晌后转移了另一个话题,问道,“昨夜我将信号放出去之后,你那边的收获如何?”

说到这里,嵇舟但笑了起来,跟着走了过来道,“蟹折螯足,其力难行,撬壳杀之,譬如囊中取物,仅是时间之矣。一切都如你所料,昨夜里不仅沈鸿中有所动作,柏远山也有背着他另有其它谋算,倒是真被你给算准了。”

祁青鹤擡起了眸,却是半点儿也没有意外,“谋士至悲,自古以来都是葬送在不为主所信之上。而一个不被主子所信任的谋士,任凭他再有通天的本领,也会再难以施展开来有所谋动。”

“但我看沈鸿中的模样并未与你有结盟?”嵇舟屈指叩着下颌,“他这个时候放着柏远山不用……”

“沈鸿中清楚掌控不了我,甚至会有被我反噬的可能。”

祁青鹤道,“他会更希望我和柏远山斗的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

“……哈。”

嵇舟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被信任的谋士。

他们这一边,便正等着看沈鸿中与柏远山二人生隙,而沈鸿中想要料办柏远山,却也不愿亲自动手,尽想着二人鱼死网破,且只是一方身死仍然还远远不够,最好是能斗得两败俱伤。

却也不知道是有趣还是偷巧?

“如此的话,你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嵇舟问。

祁青鹤沉默了下去。

良久。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他,道,“守住水路,堤防黎安的兵马举旗过来,柏远山的下一步,必是引我出局,设计杀我。”

“我今此一去,只要功成,不问生死。”

——

仲藻雪跟随着他二人再一次回到了西陵王府之中。

府中金玉镶嵌尽显一派华贵象,更有小香纱挽起,兽鼎之中紫烟正蒙。

一切都好似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祁青鹤倒是对你有情,甚至于不惜以命换命将你救出来。”柏远山道,“却不知今次从牢中出来,仲娘子心里还存着想要杀他的心思吗?”

仲藻雪擡头望向了他,“迟来深情比草贱,他如今这副模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柏远山不置与否。

仲藻雪伸手推开了屋里的窗道,“但他现在囚于牢中,怕是只等着几日后圣上再次钦差下来的人到达后,便就可以人头落地,你答应我的让我亲手杀了他原来却只是一纸空话。”

柏远山听到这里轻笑了一声道,“非然,这一句话却不是假的。”

仲藻雪推开了窗子透气,听到他话后望向了他,道,“你还有本事将他从牢中拎出来杀了不成?”

柏远山摇了摇头,道,“不必我动手,他自己会走出来。”

仲藻雪望着他,“哦?”

柏远山一双眸子正盯着她,里面尽是一片的探究与审夺,“倒是我担心仲娘子会不忍心下手。”

仲藻雪望了他许一会儿,像是觉得嘲讽一般的冷笑一声。

柏远山拂衣坐了下来,自顾着斟了一盏茶道,“但也无妨事,只是我希望仲娘子记住一点,那绣坊里的女子除了主犯柳三娘之外,其余的人如今皆在另一处舒敞的院子里享着清福,只是这清福能享得多久,便全看仲娘子了。”

“……”

仲藻雪对上了他的视线,眸子微微眯起。

斟好了茶后。

柏远山将清盅放置一旁,随即向沈鸿中一颌首,示意他一同过来知悉,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幅卷轴伸手缓缓地将那卷轴推展开来。

“祁青鹤若是真一直呆在牢里,我们反倒而拿他无可奈何,莫说地牢难闯,便是他三品御史官衔加身,又有圣上钦御的身份,在明,无人可以动他。”柏远山一边推展开来一边说道,“但如今在明的这一重身份已被他自己给亲手摧毁,身陷囹圄,必死之局,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想要翻盘此局就剩下了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的路,如此,他势必会在夜里有所行动。”

“……”

沈鸿中神色阴戾的站在了一旁听着,却是没有说话。

仲藻雪望了过去,看见了柏远山伸手展开的是一幅水路图。

“而在暗,他是能有所行动,但却也丧失了这一道免死的金牌加身。”柏远望向了他们二人,道,“褪了那御史钦差的身份,一介永暗之中的夜行者,只要他现形出来,杀了,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就这样便可以?”沈鸿中原是听着,还等着下文的样子,但看他竟然好似说完了一般,不由得愣住。

“繁中取简,杀他,本就不需要太复杂。”

柏远山的视线落在了仲藻雪的身上,眸子微深道,“只要逼他在夜里现形便可。”

那是走惯了白日里光明正道的人。

在这样一个寒瑟的有时连月亮都照不到的夜里,一个从来不曾走过夜路的人,又哪里能禁受得住这夜里的阴寒鬼气?

仲藻雪望着他展开的那张水陆图,看了一会儿擡头道,“如此,无妨便说一说,你是预备如何让他现形?”

——

飒寒的冬风吹过,卷落起了一地残枯的叶。

眼前。

是重新清扫过后的祁府,虽然因为长久未经人气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光亮的颜色,但也能看得出来回归后的主人家有仔细的将宅院仔仔细细的清理过。

没有了结布檐架的蛛网。

没有了遍地横生的杂草。

“嘎吱——”在外头站了许久之后,仲藻雪伸手缓缓地推开了那一扇门。

她好像是回到了曾经称作得上是家的地方。

但却已经在这里找不到半点家的感觉。

“……”

站在府院的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后,她沉默的举步走了进去,只看着一切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每一处曾经杂乱的东西都被男人收拾的井然有条。

似他那一丝不茍的性子。

甚至连一些不常用的小物什摆放着的位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尽归了原处,摆得整整齐齐。

她站在庭院中许久,望着眼前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景象,心中只觉得一片物是人非的荒凉。

在那一张生冷的面容之下。

眼前的这一切都没有改变,变了的只是住在这里的人。

——或许,她原是不该来的。

仲藻雪站在那里望了许久,看到最后心里终是有些感怀的低垂下了眸子。

走过了两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每一步都似是有往昔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只是觉得恍若隔世,好似这人间已经过去了百年之久一般。

就这样一直走着。

直到走到了庭院之中的那一棵花树下,望着那一棵枯死了的花树沉默了良久。

恍惚间好似有看见旧日里他闲倚花下倦书的身影。

但一闪而过之下,终什么都没有剩下。

“……”

就这样站在那里沉默了良久,仲藻雪走去了一旁摆设的花盆,虽然已经是全数的枯败,但她却还是能认得这盆中曾经栽种的都是哪些花色。

搬开了一盆已经枯败的蝶兰。

只看着蝶兰放在了一旁,伸手拿起了那一个包裹,像是神色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朱栏上,她伸手打开了那一个包裹,神容轻慢的随手翻了一翻,从里面翻出了一个药瓶和一封信。

拿起了那一封信。

信函的外封上写着一行字。

“卿卿爱妻亲启”。

仲藻雪拿着那一封信沉默了良久。

可以。

很好。

男人的报复心果然是很强,现在是换着花样儿的来恶心她了。

冷笑了一声,看也不想看的直接扔回了包裹里,仲藻雪起身就往屋里走去,折腾了这几个月,她现在只想先休息一会,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做。

走进了屋内,只听着里面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细微的响动声。

那个包裹便就这样被人当成垃圾一般的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至以夜幕降临之后。

等到入定之时,一个偷偷潜入进来的人影摸着,悄无声息的将那个包裹掉包带了出去。

“哗啦。”

那人影似是一阵风般一闪而逝。

就在那个黑影离开之后,只看着门的另一边不知道何时有脚步停留在了那里。仲藻雪一双眸子微微眯起,里面尽是一片的生冷色,望着那黑影离去了方向,却是依旧看也没有看一眼那地上的包裹,而是径直伸手搭拉上了内门的门闩转身往另一边的书房走过去。

那书房的四壁挂满墨宝,既有书法,也有丹青,虽然已过去了这么久,但仍旧还能闻到墨香之色。

也不需盏灯。

在这个地方哪怕是闭目摸黑,只要是府上的布局没有任何的改变的话,她都是无比的熟悉。

就这样走去了一方墙壁之处,站在了一幅“撷芳宴所作三月梨花春景图”前。仲藻雪伸手摸了上去,手指一寸又一寸的触按着那一幅悬挂在墙壁上的画,但在那梨花的树枝上摸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机关。

伸手一拉。

那一幅“撷芳宴所作三月梨花春景图”登时收卷而上,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墙壁处有一块砖石打开。

那砖石处的缝隙做的非常的逼真,只有在打开的时候才能注意到是新做的。

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非常巧妙的机关锁盒。

“……”

仲藻雪皱着眉头拿起了那一个机关锁盒,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转动着望了又望,便知道这是一个极复杂的机关锁,不说每一个拉环暗扣都只有一次拨动的机会,解开的过程中哪怕只是顺序错了都会让这一个机关锁彻底的锁死,成为一个永远也打不开的报废破盒子。

又转了几下。

仲藻雪很肯定以自己的能为是如何都不可能解开这样一个机关锁的。

左右上下又看了一遍。

甚至她可以断言,这个机关锁的复杂程度怕是国中任何一个机关术妙手都难以解得开。

仲藻雪眉头皱得更深了,拿着那个机关锁反复看了几遍,却是突然一顿,摸出了藏在怀里的那一把钥匙,只用手指仔细的触摸了一遍后,便在一处甚难察觉的地方摸到了钥匙口所在的地方。

摸到了钥匙口所在的地方,仲藻雪微微眯起了一双眸子。

“咔。”

插去的钥匙完美的契合。

锁开了。

任凭是再冰冷复杂的机关锁,原是只要一把相匹配的钥匙便能轻易的撬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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