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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我有管好自己,我没有……咳咳咳,咳咳咳——”
喉间的痒意止不住,想要说的话悉数被咳嗽声堵住,周以泽眼底浮起焦躁。
沉默一瞬,林溪转身,却没有关门。
她进厨房找出一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白开水。
周以泽已经自觉地走了进来,但还是规矩地站在门口,看到林溪手里的水杯,他漂亮的桃花眼中浮起笑意。
他就知道,溪溪从来都是嘴硬心软的一个人。
“谢谢。”
林溪没接话,只将水杯放在玄关的小桌上,她没有请周以泽进来坐的意思。她现在脑子一团乱,也根本不知道能和面前这个男人聊什么。
周以泽走上前,伸手去拿水杯,手臂却又在下一秒直接将面前的人扯进怀里,柔软馨香落满怀的一瞬,周以泽感觉心口的位置终于被填满。
那个地方,整整空了三年。
“周以泽。”
没人应她。
“松手。”
男人却一动不动,林溪微微挣扎,“别逼我赶你出去。”
“你不会。”周以泽的声音有些哑,却不是因为生病,眼角发酸发胀,他咽咽嗓子,“你心疼我。”
林溪沉默一瞬,也放弃了挣扎。
“溪溪。”
两个字甫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僵硬,因为突然的异样。
林溪被周以泽抱在怀里,两个人贴得太近,她明显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同寻常,周以泽自己当然更清楚。
“你……”林溪偏头,白皙的脸颊上难道染了一抹霞色。
“抱歉,我……”周以泽微顿,“管不住它。”
这是什么话?
林溪简直闻所未闻。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周以泽连忙补充道,“它平时不会这样的,只有碰到你……嗯,才会这样。”
林溪:“……”
莫名的,林溪想起昨晚从席间听来的八卦。
有问题的那个人是他哥哥,不是他。
也不知道八卦怎么就传成了这样,依着周以泽的性子,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八卦在整个华人圈子被传得沸沸扬扬。
蓦地,林溪就笑了。
笑声打破一室安静,林溪又绷着脸压下唇角。
“……?”周以泽不解,“怎么了?”
“没事。”
“你松手,”
“我……再抱一下。”
那一晚,周以泽最后还是被林溪赶出了门。门板拍上的一瞬,林溪忿忿道:“周以泽,你果然还是想睡我!”
周以泽笑得混不吝,隔着门板回她,“是,想睡,只想睡你。”
但这一次,我不会让我们的关系再从这里开始。
宋听欢的婚礼结束后,林溪返回伦敦,她在这里还有一年的学业需要继续完成,日子好像又恢复到了刚刚来英国的时候,但手机的联系人列表里却多了一个人。
返回英国的前一晚,他们一群人玩游戏,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轮到周以泽的时候有人起哄,要他给交往过的女孩子打电话。
都是一个圈子里长大的,谁不知道周以泽曾经万花丛中过,眼下都等着电话一接通,对方劈头盖脸一顿骂。
周以泽却笑得混不在意,“能不能做个人,人女孩好好的过日子,干吗给人家找不痛快?”
起哄的人大约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太合适,于是改口道:“那你找个想打电话的异性,打给她!”
周以泽直直看向坐在对面的林溪,“想打电话的?”
“对!想打的,说什么都成!让哥几个瞧瞧如今在我们泽哥心里,哪个妹子才是心尖上那个!”
“我没她电话。”
闹哄哄的一群人:???
林溪分手从来都干净利落,第一件事就是删除和拉黑前任全部的联系方式。她托着腮,看对面眼底含笑的男人。
“泽哥,不是吧,你现在怎么混得这么惨?连人家电话都没有。”
“就是啊,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都闭嘴吧,明明就是你们太孤陋寡闻了吧,泽哥这两年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连个姑娘的手指头都不沾的。”
“就是就是,外面都把我们泽哥传成什么样了?说是功能障……”
“滚!”周以泽笑骂一声,阻止了这帮人说出那些不着边际的传言,他看一眼林溪,那些关于他不行的流言,他可一点都不想让林溪知道。
“真没有啊,泽哥?”
“没有。”
“啧,那怎么办?你罚酒吧。”
“行。”
就这样,周以泽被灌了满满三大杯烈酒。之后无人的角落里,林溪被他拦住,男人眸光浸着水色,一边咳嗽,一边死皮赖脸地非要她一个联系方式。
“就给一个电话号码行不行。”
“你不打给我,我保证不打扰你。”
“你无聊了、开心了、难过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随叫随到。”
“溪溪……”
就这样,周以泽单方面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又重新回到了林溪的联系人列表里。
研二的课程依然不轻松,林溪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无聊。她大多时候都是泡在图书馆,偶尔遇见冯岩,相视一笑,两人都是重重的黑眼圈。
冯岩问她:“毕业了准备回国?”
林溪沉默一瞬,点点头。
回国,妈妈已经和她讨论过这件事,可以到家里的公司帮忙,也可以自己创业,林溪倾向于后者。
“你呢?”
“继续读书吧。”冯岩笑笑,转头看她。
林溪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你和周以泽,你们……”
不待林溪回答,冯岩又垂眼笑了下,“抱歉,是我多事了。”
林溪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只好无声地拎着唇角。
十一月的伦敦,已经进入初冬时节,天空日常阴霾,一个月有15天在下雨。林溪在最忙的这段时间里,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不算宽敞的公寓里,她裹着条毛毯,一边流眼泪一边敲论文,脑袋昏胀,面色也白,一通陌生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按下接听接。
“喂?喂……?”
对方却迟迟没有说话。
林溪以为是谁打错了电话,随手按掉,又开始敲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天蒙蒙亮,手机落在枕边。
大脑混沌,身上发冷,林溪知道,自己大概是感冒加重了。她找来感冒药,奢侈地给自己放了个假,决定睡他个昏天暗地。
朦朦胧胧的意识里,有女人柔婉的声音:“溪溪是我们家里的小公主。”
有男人温和的笑声,“爸爸会永远爱溪溪和妈妈。”
之后,女人的哭啼,男人的谩骂——贱货、野种、小三的女儿、没人要的孩子……
她不停地擦着眼泪,不停地摇头,恍惚间望进一双风流水润的桃花眼。
“林溪啊……”
他想说什么?是不是也会像他们那样……
他说:“林溪什么样都好。”
他又说:“但是,我以后要娶的是别人。”
她看到了周以泽,看到了他和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手挽着手。
眼睛蓦地睁开的一瞬,林溪怔怔望着复古的天花板和吊灯。
她又做梦了,这两年,相似的梦境总是一遍又一遍的上演,将那些美好一次又一次撕裂,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
急促的门铃声终于将她的意识一点点唤回,林溪裹着毛毯下床,慢吞吞地蹭到门边。
窗外的天还黑色,隔着门板,林溪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林溪,开门!”
和梦境结束时的那道声线重叠,林溪有片刻恍惚,按下门锁,走廊上昏黄的光线漏进来,身形颀长的男人立在焜黄之中,黑色大衣的肩头还覆着细细的水珠。
周以泽深吸一口气,再看清林溪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的乌青时,胸口又忍不住起伏。
他一把将人扯进怀里,辗转颠簸,十几个小时的焦急,在这一刻,心跳声终于渐渐平缓下来,却又被扯得发疼。
“冷。”
林溪吐出一个字。
虽然她身上裹着毛毯,可周以泽的外套好凉,沾了伦敦深夜的雨。
周以泽退开半步,看她呆呆的眸光,林溪缓缓地眨了下眼,“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看着你病死么?”
神经迟滞,林溪懵懵地将人带进来,听周以泽说了原因,原来她昨晚给他打了电话,她怎么总有这个毛病。
“我电话里和你说了什么?”
周以泽想起昨夜电话里那道哭哭啼啼又哑又难过的声音。
“周以泽,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周以泽,论文好难写啊,教授特别凶。”
“周以泽,我不想读书了,我要躺平,呜呜呜呜……”
“哦,你说——”周以泽看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想我想得发疯。”
林溪:“……”
见林溪一言不发就要挪回卧室,周以泽连忙将人从后圈住,“是我,我想你。”
整整六十天,她真的一个电话都没打。
他按捺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又怕她觉得自己言而无信,打扰了她,连声都不敢出。
“溪溪,是我想你——”周以泽微顿,轻浅的声线落在林溪耳边,“想得快要发疯了。”
这一晚,林溪一夜好眠。
天光大亮的时候,伦敦阴霾了多日的天空竟然放晴。
身边温热,林溪缓缓转过头,男人英俊的一张脸落入视域。
周以泽还没醒,手臂横在她的腰间,他眉头微微蹙起,又将她往怀里捞。
“溪溪……”
林溪觉得不舒服,微微挣扎,成功将周以泽闹醒。视线相接,周以泽看着她明媚水润的一双眼睛,凸起喉结的不自觉地轻动。
他们太了解彼此,在某些事上过分的契合。
可这一次——
“不可以。”林溪推着周以泽的胸口,眉梢眼角都是笑。
“哦。”周以泽乖乖听话,又见她笑得奇怪,“你笑什么?”
“哦……没什么,想起之前听说过一些你的事儿。”
“嗯?”
林溪凑近,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消。她在周以泽耳边小声说着,看周以泽的脸色一点点变沉。
“谁不行?”周以泽咬牙,“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行不行!”
林溪卷着被子,笑着躲开他,“行行行,你最行了!”
她眼底盈满笑意,落进周以泽的眼中,周以泽安静地看着躺在他身下的女孩,明眸善睐,笑意盈然。
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竟这么好。
“溪溪。”
“嗯。”
“等你毕业,我们——”周以泽轻喃:“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