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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欢不理解，甚至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学霸是真拿分数不当分数啊。
“为什么……要故意写错？”
“因为……”江遇沉吟，“怕你害羞。”
宋听欢：“嗯？”
后知后觉地，宋听欢想起自己那个曾经拒绝别人告白时编出来的理由：我喜欢数学满分，理综295+的。
“你……”宋听欢一时接不上话，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原因。
“没办法，你那个时候太害羞了，我怕我表现得太明显，会把你吓跑。”
宋听欢：“？”
“不明白？”江遇轻啧了声，转过身，微微附身。
宋听欢直直撞进他濯黑的眼底，听见江遇沉磁的嗓音，一字一句道：“虽然知道那只是你的托词和借口，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让自己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站在你的标准圈里。
宋听欢看着面前的男孩子，即便已经在一起快要两年，可这一刻，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跳如擂鼓。
她想，她永远会因为江遇心动。
“不是的。”宋听欢敛下眼睫。
“嗯？”
“不是托词和借口。”
轻软的一句话。
宋听欢小声继续道：“后来在陵城的时候，我也是用这个标准拒绝其他人的。这……不是我胡编的借口。”
那个看似荒谬的标准，真的有人可以达到。
而她的属意范围内，从始至终，只有面前这个男孩子。
只有江遇。
告别关琳琳和李阔，宋听欢和江遇一起回了江家别墅。
他们打算在这里住五天，给江遇过完生日，然后宋听欢回陵城，江遇去波士顿。
后天就是江遇的生日，宋听欢早就准备好了一份生日礼物，趁着江遇去洗澡，她偷偷摸摸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长长的卷筒，悄悄出了房间。
卷筒里有一幅画，是她亲手画的。她和韩晶晶学画画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件事宋听欢一直瞒着江遇，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在从前的地方，把这幅画摆在同样的位置。
宋听欢摸上三楼，按下画室的门把手，有微薄的月光从格子窗里漏进来，她擡手去按墙上的开关。
灯光亮起的一瞬，整个画室被莹白装满，宋听欢怔怔站在原地。
明晃晃的视域里，满眼都是黑白线条的画纸，没有填色，一张挨着一张，几乎将整面墙铺满。
初到江家，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里惊惶失措的她；
扎着两根马尾，在篮球场上傻乎乎递水的她；
雷雨天里，躲在书桌下瑟瑟发抖的她；
在书桌前刷卷子的她；
站在舞台上领读的她；
西洲岛看烟火的她；
还有……陵城的她。
宋听欢想起去年的那份生日礼物，江遇画的是她在陵城三中外的一幕。而眼下墙上的画纸上，有许许多多个在陵城的她。
宋听欢不禁在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江遇究竟一个人注视了多久。
每一次看到她，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啧……”
很轻的一声。
宋听欢转过头，看站在走廊尽头的男孩子，湿漉漉的短发，眼底还有些被发现了秘密的懊恼。
“这些画……”
江遇走上前，按上宋听欢一直握着门把手的手，“还没画完，本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惊喜？”
“嗯。”江遇看向墙上的画，一幅幅掠过，像是跟着这些画又重温了一遍当时的光景。
“有些是高三那年画的，有些是在波士顿画的，还有这两年的，断断续续，一直没有画完。”
“那画完了呢？”宋听欢跟着自己的直觉，直白地问道。
江遇微微扯了下唇角，显然有点不想说。
“我想知道。”宋听欢去拉他的衣袖，轻轻地晃了下。
“我已经发现了，告诉我，好不好？”
她撒娇，江遇就没辙。
“现在说了，真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不一定。”
视线相接，月色皎皎，他们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江遇深吸一口气，莫名有些紧张。
从未有过的紧张。
“是什么？”宋听欢眼巴巴看着他。
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她想听江遇亲口说出来。
“是……”江遇微顿，视线凝落在面前女孩子的身上，看她乌湛湛的一双眼睛。
他咽咽嗓子，喉结轻动，沉缓开口：“是想用这些画，这些江遇关于宋听欢的每一个记忆点——”
宋听欢眼底有期冀。
江遇微顿，他发现这大约是自己人生里最怂的一刻。
他蓦地扣住宋听欢的后脑，将女孩子按在他身前。
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可女朋友在和他撒娇。
他甚至连打一遍腹稿的时间都没有。
沉涩的四个字落下，震颤着宋听欢的耳骨。
“和你求婚。”
我想用这满墙的画，用我们过去的每一帧，和你求婚。
怀里的女孩子很安静，安静到江遇以为她是不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
“宋婷……”
腰蓦地被圈上。
宋听欢蹭在他的身前，“我同意了。”
江遇失笑。
宋听欢仰起头，乌软眸光里已然复上一层水色，“江遇，我答应。”
温软的一句话，很认真。
江遇垂眼看她，唇角勾着点笑，“就这么答应我，不会觉得太便宜我了？”
没有仪式，没有见证，甚至连个戒指都没有。
宋听欢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开口：“不觉得，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一整面墙的话，她看到了他全部的诚意和喜欢。
胜过任何盛大的仪式。
“可我觉得还是太草率了，我的婷婷，值得更……”
江遇话还没说完，便察觉怀里的女孩子在悄悄往身后藏东西。
宋听欢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手里还拿着画筒，那是她给江遇准备的生日礼物。
奈何身高差太大，江遇一眼就看到了。
“给我的？”
宋听欢：“……”
四目相接，他们好像突然易位。
“现在不能给吗？”
“可我想看。”
在江遇眼巴巴的注视里，宋听欢终于投降，将画筒慢慢地拿到身前，又交到江遇手里。
“你……不能笑我！”
毕竟她才学了一年多，在画技上根本和江遇没有可比性，画画给他，怎么瞧着都有点班门弄斧的意思。
江遇已经打开画筒，从里面抽出画纸——
四四方方的画纸，是傍晚的勤德。
少年穿着篮球服，逆光而立，额间一根黑色的发带，身后是漫天橘粉色的晚霞，泼墨般地在天际边涂抹开来。
“这是……”江遇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是那一天，我眼中的你。”
那一天——
那个她因为去看江遇打篮球爬上高台，最后被李主任逼进体育器材室的傍晚。
江遇后来找到她，她从台子上跳下去，被江遇稳稳接在怀中。
宋听欢的十六岁生日，也是在这个画室里，江遇送了她第一份生日礼物，是那一天，江遇视角里的她。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宋听欢鼓鼓脸颊，“现在，也没有了。”
江遇眼底浮着明晃晃的笑，“所以，这算是心有灵犀？”
宋听欢想了想，点点头，“算。”
“什么时候学得画画？”
“大一寒假的时候，和韩晶晶。”
“小骗子。”
江遇却笑着将宋听欢重新揽进怀中，“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眼底一片温软，将人抱了半晌，又缓缓松了手。
“怎么了？”宋听欢不解。
“宋婷婷。”
很认真郑重的三个字。
宋听欢看着身量修长的男孩子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矮下身，单膝跪地，眼底一片赤诚。
“不……”
“要的，没有仪式和戒指已经是我的失职，但有些话，我想说给你听。”
那是他每画一幅画时所想的，他想让他心爱的女孩子知道。
宋听欢安静下来，眸光清软，由着江遇抓着她的手。
“这是个有点草率的求婚，不正式，太仓促，没有浪漫的场地，没有漂亮的戒指，没有家人和朋友的见证，我甚至连求婚誓词都没想好，想要给你的惊喜也没能藏好。”
江遇觉得有点糟糕，他又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愈快的心跳。
周遭安静，彼此的心跳怦然。
“我十七岁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子，她很漂亮也很可爱，总喜欢穿宽大的衣服，扎低低的双马尾。她偶尔迷糊，却又聪明通透，温柔善良，在我心里，这世间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孩。”江遇微顿，“何其有幸，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她依然在我身边。
我们这一生很长，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承诺才算海誓山盟，才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能配得上她予我的这份爱意和陪伴。但我清楚，我每一次落笔，每一次描摹她的神韵，都是我二十一年人生对喜欢、对爱情的全部理解。这一张张画纸，是我写给她的情书，以我全部的爱意和热忱。”
江遇仰头，以一个臣服者的姿态看向面前的女孩子。
“所以，宋婷婷——
你愿意嫁给我吗？
往后余生，这些黑白画纸和我人生里所有的颜色，都由你来填满。如果你愿意，这封情书，我给你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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