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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大二的这个暑假，宋听欢和江遇又一起回了一次江北，约了关琳琳、李阔回勤德看老师。
老秦连带了两年毕业班，今年又被委以重任，宋听欢几个人到的时候，正碰上老秦在训一个学生。
秦叔侠性格温和，鲜少有这么大发雷霆的时候，被卷成筒的卷子敲得梆梆响，“你给我说说，你最后一道大题不做是什么意思？没时间？不会？还是脑子喂狗了。”
男生吊儿郎当地站在秦叔侠面前，要笑不笑，“您就当我不会。”
“岑风！”
关琳琳第一个和宋听欢咬耳朵，“我去，这小男生简直和江遇当年有的一拼，别说，两人身上这个劲儿还真的有点像诶。”
办公室的门开着三分之一，从他们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男生的侧脸。
高高瘦瘦的一个男孩子，穿着一身黑，站得没个正形，似是察觉到门外有人，男生转过头，非常帅气的一张脸，眼风也很正。
宋听欢有点微怔，就像关琳琳说的，这男生身上有股劲儿和江遇很像。
发顶忽得被揉了把，身后响起明明温和却让宋听欢后颈发凉的声音：“好看？”
宋听欢：“……”
某人又来了，他是醋精转世吗？
秦叔侠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他瞪了眼面前的男生，“小兔崽子，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叫岑风的男生眉梢染着笑，“那我可以走了？”
“回来！”秦叔侠又将人叫住，自己已经起身走过去，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外的学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和喜悦。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
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每每有从前的学生回来看他，都让他对教师这份职业有一种更深刻的理解。
宋听欢：“秦老师。”
关琳琳：“秦老师好。”
李阔：“秦老师好！”
轮到江遇，秦叔侠一瞬想到办公室里的小兔崽子，没好气地看着江遇。江遇知道秦叔侠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会儿也学乖了，跟着大家一道和秦叔侠打招呼：“秦老师。”
秦叔侠故意木着脸，“一个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完，他又转头笑意和蔼地看向宋听欢几人，“赶紧进来，都站着干什么。岑风，给你学长学姐们拿几瓶水过来！”
老秦将几人迎进来，又毫不犹豫地使唤起岑风。
岑风经过几人的时候，视线在江遇身上落了一瞬。
“宋听欢。”秦叔侠已经看向宋听欢，笑眯眯地开口，“好孩子，我当初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踏实，有韧性。”
两年前的那次高考，南省的省状元名字在勤德被议论了好久，还有人打趣老秦，说他命里带火，就是教状元的命。
“那还要谢谢秦老师当初不嫌我笨。”宋听欢弯着眼睛回道。
秦叔侠摆摆手，“都是些小事，我其实都没怎么教过你。”
即便如此，宋听欢十几年的学生生涯里，最喜欢的老师之一就是秦叔侠，虽然两人的师生缘分只有短短半年，但她仍然记得初来勤德时，秦叔侠对她的诸多照顾和帮助。
秦叔侠又看向关琳琳，“小黑马。”
关琳琳有点不好意思，“在两个学霸面前，您可别打趣我了。”
“什么打趣，你难道不是小黑马？我带你那会儿，稀烂的成绩，没想到最后居然考了670，厉害。”
关琳琳难得腼腆，“您别说了，我两年没见您，您怎么一见面就翻旧账。”
还稀烂的成绩，她不要面子的吗？
秦叔侠笑得眼睛都快眯没了，又上下打量起李阔，“你小子怎么越来越胖了？你不是说你们学校的食堂不好吃吗？”
李阔怔住，“我去，我朋友圈居然没把您屏蔽？”
秦叔侠捏着保温杯的手一顿。
李阔嘿嘿笑道，“没屏蔽，说明我爱您啊。”
秦叔侠：“滚蛋！”
岑风正好拎着几瓶水进来，有常温有冰的，把水往桌上一放，他转身就要走，又被秦叔侠喊住，“等等，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岑风站定，看向江遇。
江遇也看着他。
不怪宋听欢方才走神，连江遇自己都隐隐觉得，这个岑风身上有种和他很像的东西。
秦叔侠敲敲桌子，“江、遇。”
这话却是对岑风说的。
岑风明显有些惊讶。
秦叔侠：“听说过是不是？比你厉害多了是不是？你还在和泥巴的时候，你江遇学长就在勤德横着走了。”
江遇：“？”
岑风：“？”
秦叔侠轻咳一声，“从小混到大，没听说过吗？”
江遇唇角勾着笑，眼底的意思明晃晃——老秦，我谢谢你啊。
秦叔侠一点不尴尬，继续以江遇为表率教育岑风，“就是你这么牛逼的江遇学长，对待考试和学习也从来不含糊，绝对干不出你这种明明能拿满分却故意不做的事！”
岑风老实听训，对此却表示怀疑。
因为他听说过江遇一些事儿。
“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秦叔侠百思不得其解。
岑风：“这么多人在呢，您非得让我现在说？”
秦叔侠：“怎么，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岑风：“因为夏薇薇。”
秦叔侠：“？”
“夏薇薇那个笨蛋，考不……”
“打住！”秦叔侠连忙打断岑风的话，校园里关于这两个小孩的传闻他早有耳闻，但着实没想到岑风居然打算当着他的面承认，这让他以后这个班主任怎么做？是当自己知道还是不知道？
岑风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却也在这个时候知道要给老秦一点面子，乖乖地闭了嘴。
秦叔侠看见他就上火，这会儿赶紧趁机将人撵出去，又看一眼江遇，再啰嗦一遍：“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江遇笑着接话，“您这就冤枉人了，我上学那会儿可乖了。”
秦叔侠冷笑，又看向一旁的宋听欢，“你真当我不知道？”
江遇：“……”
秦叔侠带过他一年，关于他和宋听欢的事情，老秦不但知道，在他最迷茫的时候还和他谈过心。
时至今日江遇都记得当初黄昏的顶楼，秦叔侠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江遇敛着笑，应下秦叔侠的话，“回头摆酒，请您给我们当主婚人。”
宋听欢：“？？？”
宋听欢万万没想到江遇会当着秦叔侠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整个人尴尬又羞赧，要不是人还在老师办公室，她真想转头就走。
秦叔侠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成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主婚人还是第一次当呢。”
“您要给谁当主婚人？”一道愉悦的声音响起，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蒋冰洁，江遇的高中英语老师。
蒋冰洁一见这一屋子的人，蓦地就笑了，视线落在江遇身上，“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大情圣啊。”
江遇摸摸鼻子，在蒋冰洁这里，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知道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
蒋冰洁笑盈盈瞥他一眼，“心虚啊？也是，毕竟害我丢了那年的市优秀教师和五千块奖金。”
但蒋冰洁现在是省级优秀教师，她这话只是打趣。打趣完江遇，蒋冰洁又看向宋听欢，“我知道你。”
宋听欢和蒋冰洁没有交集，蒋冰洁唯一知道她的途径一定是江遇。宋听欢因为江遇刚才的话还有些耳热，现下被蒋冰洁再一打趣，凝白的脸颊瞬间就红了。
蒋冰洁冲她眨眨眼，“你要不要加老师一个微信，老师的本科也是京大的，严格来说，算是你的老学姐。”
江遇：“别……”
宋听欢已经拿出手机，眉眼弯弯，“明明就是漂亮学姐。”
蒋冰洁顿时眉开眼笑，又瞪一眼江遇，“我们同门聊天，你插什么话。”
江遇：“……”
加上微信，蒋冰洁又幽幽叹口气，“可惜你们San老师去进修了，不然咱们三个还能约个饭。”
说完，蒋冰洁又看一眼江遇，“不带他。”
宋听欢莞尔。
秦叔侠和蒋冰洁还有晚自习要带，宋听欢几人没有久待，从办公室出来，打算再去学校里逛逛。
只是现下还有准高三生在上自习，并不好随意乱走。
关琳琳提议，去高一教学楼看看。
几人并排走在操场上，夏风轻拂，像是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李阔：“你们说人是不是天生犯贱啊，高中的时候天天想着什么时候能长大，能快点结束这种磨人的校园生活，想脱离老师的管束，睡觉睡到自然醒，想做什么做什么。现在终于大学了……”
李阔微顿，“刚刚看到老秦训那个岑风，我特么居然有点羡慕。”
上了大学才知道，没人会管你。
学与不学，是你自己的事，这四年怎么过活也是你自己的事。
刚进大学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四年之后，便是千差万别。
关琳琳也有些沉默，李阔说在了她的心坎上，看到秦叔侠训岑风，她居然有种原本属于自己的爱被抢被分割的感觉，像是父母忽然有了新的小孩。
片刻的安静里，宋听欢看向身边的江遇——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多希望自己当时可以安安稳稳在勤德读完三年高中。
她可以陪江遇一起高考，或许就不会有无法弥补的遗憾。
等江遇上了大学，她就和关琳琳、李阔他们一起努力，没日没夜地学习，间歇八卦玩闹。她和江遇也一定会经常打电话，他会和她讲大学的生活，她也会和他吐槽高三的辛苦。
“高三好累啊，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卷子。”
“大学好玩吗？学校里的女孩子漂亮吗？”
“江遇，万一我考不上你的大学，怎么办呢？”
宋听欢的思绪天马行空，甚至连自己怎么骗江遇哄她都想好了，发顶却冷不丁地被揉了下。
“这样就很好。”江遇说，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只想我们像现在这样。
宋听欢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弯起眼睛。
一旁，关琳琳搓了搓手臂，“那啥，收敛一点，这是在学校，可别带坏小孩。”
话落，高一教学楼的转角处忽然响起有些熟悉的男声：“不是已经考到一半了么，你还哭什么鼻子？”
继而是女孩子抽抽搭搭的声音：“你135，我65，哪里是一半了？你故意内涵我数学差还不是。”
宋听欢几人对视一眼，悄悄绕道。
李阔：“是刚才那个岑风吧！”
关琳琳点点头。
那个哭鼻子的女生大概就是夏薇薇？按照老秦的说法，所以是……岑风明明能考满分，却因为夏薇薇想要考到他一半的成绩，才没有做最后一道大题？
“高中真好啊。”关琳琳感叹。
宋听欢也有同感，感叹完，又看向江遇，“你那会儿就只知道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江遇：“……？”
宋听欢指责完，又好像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点没良心，可关琳琳和李阔还在，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
回家再说。
“其实也不是。”江遇蓦地开口。
宋听欢：“？”
“这种事，我也干过。”
宋听欢更不解了，“什么意思？”
关琳琳识趣地拉李阔一把，两人走在了宋听欢和江遇的身后。
江遇微顿：“高二的那次期末考，我数学也是可以拿满分的。”
宋听欢回忆——那次暑假前的期末考，江遇依然是年级第一，但数学没有拿到满分。而他当初给自己定的目标之一就是数学满分。
“那为什么最后不是满分呢？”
“故意写错了一道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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