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2/2）

婚礼最终还是被推迟举行了，不知道凯撒有没有又和特蕾莎爆发冲突——自那天之后，他和君主就没有再碰过面了，后者忙于处理和教会的一系列事件，就连剧院也很少去了，就弗洛里安骤然增加的加班时常来看，君主也许在用海量的工作麻痹自己。至于赛拉诺自己倒是清闲——夏季是剧场的淡季，因此他只是协助剧院经理做一些零碎的活，空闲时间则被他用来消耗在创作中，阿黛尔对此表示不满——家里一下少了两个陪她玩的人，于是整天和她的姐妹会泡在一起。

至于教皇遇刺的事，也逐渐被人们淡忘了，直到维埃南政府和教会在某一天发布了联合的调查声明，才激起一点讨论——这对于整个欧罗巴来说都显得相当奇怪，好像一旦涉及到维埃南，无论是什么样的大事件最后都会被悄无声息地丢进遗忘的角落。

最终的处理结果如何无人关心，也并不了解，赛拉诺只是在餐桌上听弗洛里安提起过一些，具体的细节也无从得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凯撒显然与新上任的教皇达成了什么协议，后者不但撤销了所有针对维埃南的处罚，甚至连凯撒本人的绝罚也撤回了，这让其他等着看热闹的国家一头雾水。十月的时候，新教皇甚至宣布要将教廷迁移至维埃南境内，而凯撒居然一反常态地表示了欢迎，准备了不少礼物，一时间各种猜测漫天，然而等一切尘埃落定，人们才发觉教会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

一直到年底，赛拉诺和凯撒都没有在私人场合见面——即便是如常的音乐集会，频率也减少了很多，而且大多都会在特蕾莎的打扰下不欢而散——后者好像要故意和自己的儿子作对似得。

进入新年假期，皇宫里的工作人员们终于清闲下来，然而剧院却迎来了旺季，赛拉诺尝试着写了新的歌剧，传统的尼亚斯风格——在一些人看来倒是有点讽刺——这一次是严格遵守时长规则的五幕剧，不过赛拉诺照例将第一幕作为了管弦乐队单独演奏的“序幕”，至于歌剧的内容依旧是从古罗曼和古格里斯传说中摘来的一出英雄史诗故事，剧情乏味可陈，不过还在人们的接受范围内，然而由于排期问题，只上演了两三次，就被其他来自各个知名作曲家的作品替代了，这给予了年轻的作曲家一个小小的打击。

被拉来闲谈的克苏威尔倒觉得这没什么，“干这一行总会有这样的时候的。”作曲家说，耸了耸肩，“你又不可能讨好所有人。”这话不假，但是放在每一个作品都在剧院里复演了十几场的人身上就有点“不知疾苦”的嫌疑了。

赛拉诺垂头丧气地搅拌着热可可，里面的奶油已经让他搅散，他又往里面加了过多的棉花糖，最终都粘在了茶匙上，看一眼都让人觉得甜得发腻。

“谢谢你安慰我……”他小声地说，前不久他去找舍费尔先生时，对方也给出了差不多的回答，这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我只是……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起这部歌剧首演的那天，他兴冲冲地跑去歌剧院，寻找着那个熟悉的影子——他其实认同克苏威尔的说法，也并不认为自己的作品能让每个人都喜爱，他只是希望“那一个人”能够给予自己赞美，然而直到歌剧谢幕，他都没在那个被预留好的位子上看到凯撒，反而得到了观众们的一些抱怨——实际上，在中场休息之后，他就看到有人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

“管它呢，反正剧院又不会因为这个而不付给你钱。”克苏威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在去年十一月的时候，乐师长发布了新的规定，要求剧院按照歌剧篇幅向作曲家和剧作家支付固定的费用，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根据歌剧上演后的售票数抽成。这个规定看似利好作曲家们，然而剧院为了节约成本，逐渐倾向于向名气大的作曲家进行“预约”——毕竟，谁能料得到作曲家这一次发挥如何呢？就算内容烂了些，至少名声在外的大人物还能靠着名气吸引一批观众来。

赛拉诺的担忧也与这个新规定有点关系——这一次他的作品只上演了几次就被抛去脑后，也许剧院会因此拒绝他之后的作品也说不定。至于克苏威尔，显然是属于“有名气”的那种类型，不愁没有委托上门。

这场谈话没起到什么效果，最终两人只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地分别了。

一直到新年之后，生活都平淡如常，赛拉诺偶尔能在剧院和凯撒碰面，然而对方看起来却没什么兴致，只是短暂地停留一会，询问经理一些剧院的事情，就匆匆离开，看起来好像依旧被一堆事务困扰着。

在新年假期的尾声，赛拉诺刚结束在剧院的工作，走下台阶后才发觉有一架熟悉的马车在等着他。

凯撒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上来吧，我和弗洛里安打过招呼了。”

赛拉诺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上去。

“真抱歉，我最近一直在和基辅罗斯那边纠缠。”没等赛拉诺询问什么，凯撒就开启了话题，“实际上，我前不久才刚从基辅罗斯回来。”

“咦？”赛拉诺对此完全不知情——就连弗洛里安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实话说，这次旅行令我相当不爽，我恨不得立刻来找你，好好地……亲吻你的嘴唇和手指。”凯撒说，他也这么做了，搞得赛拉诺几乎没有心思去听他接下来的话。“可惜的是，我还是得处理那些……你明白的。”他耸了耸肩，“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叫我暴君，和基辅罗斯的皇帝比起来，我只是一个可怜又无助的、给整个维埃南工作的老马。”

赛拉诺对此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他接话前，凯撒继续道：“你应该还记得卡厄斯吧？”

赛拉诺点点头，虽然这个组织自教皇遇刺之后就没再掀起什么事件，但他还是对那些诡异的“表演”印象深刻。

“我和基辅罗斯的皇帝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小小的共识。”凯撒说，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