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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回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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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罗曼城之后,教皇显得很惊讶——我发信告诉他我会从山区走,他反而觉得我在骗他,于是在海上严防死守。当然,我也派了一小队人装作是从维埃南出发的样子,乘着已经打算废弃的船只——别担心,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水手,在水里游泳的速度比鱼还要快。”凯撒说,他一面说,一面就像是抚摸什么宠物一样对待赛拉诺,“他的海上防线认为自己已经击溃了凯撒皇帝,然而另一边,我们十分顺利地穿过了山区,在罗曼城外围驻扎,直到他的信使被我们捉住,绑在柱子上登场时,老教皇的表情倒是相当精彩。”

赛拉诺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他还是保持安静地听了下去。

“我们一开始的‘谈判’还算顺利,”凯撒说,“毕竟,有不少维埃南的士兵在我们身后看着呢。”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总算把自己从赛拉诺身上扯了下来,不过也并没有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而是走去茶几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这种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贵族”的餐桌上,在数十年前还被维埃南各地的领主们视作是“海盗和水手们才会喝的劣质产品”,但随着商业规模的扩大,海运的地位逐渐上升,这些酒水也跟着提高了身价。尽管大多数保守者依旧不会把它光明正大地放上餐桌,但也有不少像凯撒这样对“传统”发起挑战的年轻人,好像在这样一件小事上也要标新立异,刻意地与“老顽固们”拉开距离。

特蕾莎大公不喜欢这种东西——尽管她并没有尝试过,于是凯撒就会喜欢,他们总是在唱相反的曲调。

“要不要喝一杯?”也许是觉察到了赛拉诺的视线,凯撒举起酒杯,问道。不过他没有给尼亚斯人选择是或否的权力——他直接将自己的杯子续满,递了过去。

赛拉诺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显然,他没有拒绝的机会。

金朗姆酒看起来就像是液体黄金,闻起来却像是奶油糖和榛子,这让赛拉诺降低了警惕,在凯撒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喝下几口——他原本以为这是和低度数的甜酒差不多的产品,类似于阿黛尔经常会喝的巧克力甜酒,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酿酒行业。

等他的喉咙被四十度的酒液剧烈灼烧起来的时候,凯撒才一面笑着一面说:“哦,我忘了,你还要唱歌呢。来,把杯子还给我,这对你来说好像有点太超过了。”

赛拉诺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他完全忘了自己被叫来的原因以及自己原本的目的。他觉得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团火焰,而那火焰逐渐地扩散,直到把他浑身都烧得燥热,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也许他会被自己的体温蒸发掉也说不定。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跄着走过去,不到三步的距离,但他几乎连半米都挪动不了,像是个笨拙的、刚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幼儿似得,不出意料地,摔在了地上。

好在玻璃杯足够结实,撑过了这次坠落,只是那些朗姆酒就这么翻倒在了地毯上,洇湿一片。

“抱歉,陛下……”他立刻道歉,但脑子里的单词也被糊成了一团,就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方才说的到底是尼亚斯语还是维埃南语。他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打翻的朗姆酒已经弄湿了他的袖子。

如果他现在有心思去擡头观察凯撒的表情,这个尼亚斯人肯定会被那双鸽血红的眼睛中透露出的欲望吓退。然而他没有,在他尝试着重新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凯撒把这种情绪压抑了下去,转而变成了一种……恶趣味。

“真可爱。”于是还在和自己的四肢搏斗的尼亚斯人听到头顶轻飘飘地落下这么一句话,这让他更加僵硬了,他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以及君主在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大型的捕食者盯上了,而那捕食者却潜藏在树林的阴影中。

“把头擡起来。”凯撒又命令道。

在赛拉诺的脑子反应之前,他的身体先一步顺从了。

于是办公室里的场面就显得有些诡异——赛拉诺半跪半坐在地板上,凯撒坐在离他一步之遥的沙发上,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到他在酒精作用下发烫的脸颊。尽管周围被已经批改完或是等待着批改的文件包围,空气里又散发着一股陈旧的纸张的气味,但赛拉诺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不太对劲,让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联想去了更为□□的场面,于是他浑身发烫,既感到羞愧,又隐约地期待对方在这个突破口上做些什么,以便他为自己丰富的想象找一点没必要的借口。

“从罗曼城回来之后……有很多人说我变了。”凯撒沉默许久,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从托盘上拿起另一个玻璃杯,又一次倒满。金棕色的酒液翻起泡沫,又逐渐消散下去。“你觉得呢,赛拉诺?”他说,将酒液从尼亚斯人头顶倾倒下去,脸上露出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微笑,也像是小孩子们残忍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他们用热水浇向蚂蚁窝的时候脸上也有同样的表情。

随心所欲地对待一种比自己低级的生物总是令人愉悦。

“你觉得我变了吗?”凯撒问,这一次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赛拉诺的反应取悦了他。

尼亚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拷问”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惊吓还是来自突然倾倒的酒液,它们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或是沿着他的脖颈溜下来,钻进他的衣服,尽管过高的体温会让酒精迅速地蒸发掉,但余下的东西还是让他觉得黏腻且潮湿。

他的衬衫像是他的第二层皮肤,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就好像他是刚从一场暴风雨里逃亡出来的——实际上,君主的话语对于他来说也无异于是一场风暴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在他选择沉默的这段时间,发问者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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