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2)
似乎不是在做眼前的事,只是很平常的低头捡起一枚树叶,或者温温柔柔的和她讲话,平静得就像他不过做了一件类似吃饭睡觉一样很普通的事情。
而他手里的石头每一下都狠狠砸在狗的要害,每一下,都精准狠厉,沉闷的声音在死一般沉寂的深巷里十分突兀,他的裤脚沾了血,湿哒哒的黏在他的腿上,路灯在他的头顶镀上一层光晕,他从容得仿佛天生掌管杀戮的神。
诡谲可怖。
“应崇!”
那只狗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鹿怀诗喊了一声。
她被吓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喊出来竟然撕裂一样的沙哑。
应崇回过头,看到鹿怀诗,“诗诗。”
应崇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在哄着她:“别过来。”
鹿怀诗真的不敢动了,应崇说:“别怕,它们只是晕了,我没有伤害它们。”
鹿怀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应崇轻笑一声,像是解释:“它们不是正常的狗,都得了狂犬病,如果不处理干净,后患无穷。”
“应崇……”鹿怀诗心里翻滚着,应崇丢掉手里的石头,缓缓转过身。
他转身的姿势十分怪异,只依靠着一条腿的力量,带动着另一条腿转过来。
月光悄悄从云彩里探出头来,借着光亮鹿怀诗才看清,应崇的腿受了伤,正在流血,他裤脚上的血迹不是来自狗,是他自己的。
“诗诗,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鹿怀诗怎么可能先走,她扑过去,走近了才看到,应崇的小腿生生被狗咬下一块肉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我打电话,我打电话。”
这是鹿怀诗第三次打120,她的手都在条件反射似的颤抖。
“喂,喂你好,这里,这里是漆工街,云城专大后面的漆工街……有人,有人被狗咬伤了……”
鹿怀诗声音一直在抖,根本控制不住,艰难的说完情况,鹿怀诗放下电话,想要为应崇止血,可是伤口血肉模糊,她甚至不敢碰一碰他。
“乖,”应崇声音依然轻柔:“别看。”
“生物书上说粗糙的物体可以止血,可是,可是我的衣服没有消毒,我不敢碰你,万一感染就麻烦了。”鹿怀诗带着哭腔,泪水已经流了满脸可还是在脑子里快速的想着办法。
“这里太偏僻了,救护车应该从那边的路上过来,我背你过去,你腿别动。”
“你怎么可能背得动我呢,”应崇笑着说,他已经痛得没有力气了:“把你压坏了可怎么办。”
路灯刚好映在应崇眼睛里,他一直笑得轻松,鹿怀诗知道,他是怕她担心。
“那我去看看救护车有没有到。”鹿怀诗刚站起身,就被应崇拉住手。
“学姐,别再……别再离开我了。”应崇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听得鹿怀诗的心猛地一疼。
应崇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来,鹿怀诗脱下外套垫在他的身下,让他倚着墙坐着。
“冷吗?”应崇看着她单薄的毛衣。
“不冷,不冷。”鹿怀诗摇着头。
“陪我说说话吧,不然我真的快要痛死了。”
又有一股热泪翻涌而来,鹿怀诗忍住了:“好,我陪你说话。”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我看到了你的微信聊天页面,”应崇说:“对不起啊学姐。”
这个时候了,鹿怀诗该如何怪他。
“我看到你晚上要到这个地方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但是这边太偏僻了,所以不想让你去,可是……”应崇苦笑道:“我没有立场,我连挽留你都没有立场,就像你说的,我什么都不是……”
“我……”鹿怀诗是真实的感觉到了心脏在疼,针扎似的,应崇没说一句话她就疼一次,“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学姐,”应崇转过头来,眼睛竟也湿润了,“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
他轻轻问出这句话,几乎是在鹿怀诗的心口投了一个大炸/弹,炸得她的理智烟消云散。
“应崇……”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应崇的声音也在发抖:“对不起学姐,我真的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让我该怎么和你做普通朋友啊……我已经努力让我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不要吓到你了,可是,”他有些自苦的笑了笑:“好像行不通呢……”
“什……什么?”
喜欢?
应崇说……喜欢她?
应崇深深望着鹿怀诗,昏暗的街灯下,那双眼睛愈发漆黑。
“我喜欢,我控制不住的喜欢。”应崇的声音低沉微哑,像是音质极佳的大提琴,带着一丝奇妙的金属质感,黑夜里诉说着情话,恍若世间最可怕又最深情的蛊:“我知道你不想我跟你走太近,你已经明里暗里拒绝过我很多次了,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只想看你,只要你多看我一眼,我就疯狂地想要靠近你身边。”
鹿怀诗的大脑一片空白,应崇望着她。
在这样一个深巷,周遭躺了十几条狗的尸体的恐怖诡异的情境下,应崇低沉的向她诉说着他的喜欢,像有一只沾着醋的手在她的心脏处不轻不重捏了一把,又酸又疼。
血腥也诡异。
应崇喉结滑动,继续说道:“贾俊英这个角色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我想就算是在戏里,让我和你在一起一次吧,学姐你好聪明啊,一下就猜到是我故意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耻,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应崇往她身边靠了靠,几乎整个贴上了她,背后给她挡着冷风,温暖的体温传到她这里,就算她只穿着毛衣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冷。
“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你对我说了那些话,你离开我身边,我真的好难过,”月光映着他的半只眼睛,眼下的血痕平添几分艳丽:“比现在还要痛,痛到连你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我不想再死一次了。”
“爱一爱我吧姐姐,”应崇就这样靠着她,试探性的轻轻问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