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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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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周钦之穿好外套, 看阿檀愣在原地:“你怎么还不动?”

“警长,我觉得有些不好。”

“有什么顾忌,不都是男人?”周钦之旋上最后一粒纽扣, 神情肃正,“别告诉我你还害羞?”

阿檀脑瓜子转动飞快,面露沮丧,哀怨叹气:“正因为都是男人!”

周钦之疑惑地挑高眉峰:“嗯?”

“哎,你不知道,我从小身板瘦弱,念书时还遭同学笑话是白斩鸡, 内心对身材很是自卑, 刚刚看到警长高大威猛,我更加自惭形秽了, 所以, 让我在你面前脱衣,这不是羞辱我吗?”

周钦之怔愣住, 他喉结微滚,脑中蓦地出现那日盥洗室中背影。

只是匆匆一眼,但周钦之却印象深刻, 只记得那天他背缠白布, 纤肤细骨,很窈窕,不像什么‘白斩鸡’,像个……

周钦之觉得用“窈窕”来形容一个男人好像更羞辱。

他轻咳一声, 一时竟不知接什么话好。

还是阿檀示以微笑破解尴尬:“警长, 除了不让我脱衣证明之外,怎么验证都成。”

周钦之默了片刻:“不用了, 暂且信你。”

两人出门来,周钦之找上谢承堂询问谢承庭的下落。

或许当是大哥的护佑小弟,起先,谢承堂支支吾吾的一直不肯说,后来又模棱两可地说了几个香粉场的名字,谁知周钦之直截了当:“我问的是谢承庭在外购置的寓所地址,承堂,你无需跟我卖关子了,这地址我查到也是迟早的事。”

谢承堂双手反背,无奈地长嗟出声,最终还是将谢承庭寓所地址告知周钦之。

“桐荫里路314号。”

周钦之稍微昂首,让刘马二人将案发现场封锁起来,接着看向阿檀:“走吧。”

阿檀愉悦应答:“欸!”

她跟在周钦之身后,大摇大摆往谢公馆大门口走。

出门来,阿檀刚擡头,见到了谢公馆门口又来一轿车,紧接着,司机绕过车头小跑过去开门,林萧禾竟然从车上走了下来。

阿檀心中一惊,忙低头往周钦之身后藏,周钦之也稍微侧目往后,似是感受到了何阿檀的紧张,他敛了神色,昂首插兜走前一步,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林萧禾笑容温和,扶了扶鼻梁上的银丝眼镜,立刻迎了上来打招呼。

“周警长。”

“林会长。”

“我和周警长真是有缘分,已经两次在承堂这大门口见面了。”

“那是挺巧。”

“周警长也来找承堂?”

“嗯。”

“周警长这一身警服,来找承堂定不是私事吧?”

“林会长不仅消息灵通,眼睛更是毒辣。”

阿檀侧过身,肩膀紧靠周钦之的后背,内心祈祷两人快些结束谈话,别让林萧禾发现她。

林萧禾含笑问:“哦?周警长是来?”

“我是为着方慧荣死亡案来的,”周钦之眉目透出疏离,“还在查案,就不与林会长多聊了。”

林萧禾颔首几下表示理解:“那我也不耽误周警长。”

林萧禾说着往门里走,错身的瞬间,温和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阴冷。

他的脚步不停,却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密切视线,转过头去,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周钦之身后那个小厮身上。他盯了那粗布麻衣的瘦小子的背影好几秒,眉心蹙蹙,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眼看林萧禾进了大门背影消失,阿檀才松了口气,一擡眼,见周钦之向自己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怎么见了你这个义兄,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警长,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现在城中都在传我这义兄现在要斩草除根,您不会没听说吧,我很不幸的,就是这个根。”

周钦之头颅微昂,想起前几日,同是在这门口,他与林萧禾的谈话中提到了林玉钿。

从林萧禾的神态言语中,周钦之不认为林萧禾是想杀林玉钿,倒像真的想找回他一般。

但他没有提起这茬,只是看着何阿檀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周钦之无意识地弯了弯唇,故意说:“你放心,他要是真除了你,我必定会将他定罪下狱,让他接受法律制裁,你不会枉死的。”

说完,周钦之潇洒插兜往前走,留阿檀一人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哑声愤愤:“周大善人,我谢谢你啊!”

周钦之却侧身停步:“你还不走?”

阿檀立刻换了副嘴脸,她一脸讪笑跑过来。

“来了,周善人,不,周警长!”阿檀拉开副驾驶车门,“请警长上车。”

周钦之扬了扬眉,突然凝视阿檀许久。

阿檀被这深沉锐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勉强笑笑:“警长,你不上车,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警长,您多虑了。”

“你以前是林家的二少,火车上见你你又一身道袍,在你的描述中,探寻鬼市谢家验尸都自称是道士,这最后竟然来了我省警察厅报道。”周钦之躬身平视阿檀,眸中疑虑横生,“何阿檀,你到底几个身份啊?”

心虚时,人往往是不敢对视的,阿檀此刻也是如此。

但她惯会伪装,眼一闭一睁,唇一张一合,巧舌如簧:“就这些了,警长,我是私生子,十二岁才去的林家,那之前,为了混口饭吃,可不就什么都干吗,所谓技多不压身,要不然,这乱世之中,早饿死了。”

也有道理。

周钦之疑窦再起大胆猜测:“你和秀茵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这容貌竟如此相似,会不会,你俩实则是——”

阿檀不自觉地视线飘忽,心脏被细线提起来。

“双生子?”

细线“嘣”地一声断掉,阿檀也放松下来,她双手反背:“警长,那肯定不可能的,你想,如果我和秀茵是双生胎,没理由她是堂堂正正的林家小姐,而我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啊,这世上人,毫无血缘关系的都有容貌极为相似的,我和秀茵好歹也流着二分之一的相同血液,长得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这个解释也有理有据,周钦之没再说什么,低头入了车门。

阿檀手一扬,又绕到另外一边。

“警长,我才回长沙城,这路不熟啊,您在边上看着地图替我指路吧。”

周钦之将纸质地图摊开在腿上:“直走。”

驾驶途中,周钦之和她谈起了方慧荣的这起案子。

他问阿檀:“今天也忙了一天,对这起案子,你有什么新的看法?”

阿檀言辞果断:“我的看法就是,这起案子的凶手定不会与外人有关,只可能是谢家和与谢家有关联的人。”

“真有关,那杀人就必有动机,方慧荣的佣人章儿描述属实的话,谢家那几位包括女婿尹华君,都有杀人动机。”

“根据章儿交代,方慧荣原是住在谢家前厅楼上,但她自称被鬼缠身,搬去后院那个偏屋是为了躲避什么,躲避什么呢?提到范景珠,方慧荣说她去教堂做礼拜是为了保佑她丑事不败露,方慧荣似乎知晓了她一些不可见人的事,而夫妻一体,这丑事与谢承堂有无关系还不好说,谢舒心尹华君夫妻俩,也难保不会为吵架气话冲动,还有谢承庭,可能也如传闻中的一样,迷上了外面的女人,想与方慧荣离婚,可又怕外面指摘他谢家不道义,因此作出杀人行为。”

周钦之背脊后靠,轻声喃喃:“丑事……”

阿檀接着:“不过那房中既没地方藏人,也没有其他出口,凶手杀人之后怎么从里面关好门窗到底怎么出去的呢,我现在还没想通。”

“左拐。”隔了会,周钦之想到什么,语调肃冷,“但你还有个方面未考虑。”

“什么方面?”

“作案时间。”

“时间?”

“假定章儿说话全部属实,那么事发当日七点钟,方慧荣还没有遇害,她还活着,而章儿来前厅通知方慧荣上吊时我看了眼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半,也就是说——”

“凶手,是在这一个半小时内作的案。”

“很大可能。”周钦之目视前方,面色无波无澜,“我和林萧禾一同进的门,当时大概是七点刚过,谢承堂早在厅中等候了,没多久,尹华君进来,七点一刻不到,张允竹也来了,而从前厅到案发偏屋的路程,正常步行需要接近七八分钟,那厅中的人,谢承堂、张允竹、尹华君便都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他略一思忖:“范景珠和身边佣人是八点过来的前厅,而谢承庭则从未出现过,如此只按作案时间推测的话,这两人无疑是嫌疑最大的。”

“范景珠确实嫌疑大,一说到方慧荣不是因鬼自缢而是被人杀害,她的反应就很激烈,这点很可疑,似乎就想坐实方慧荣是自己上吊的这一点。”

“她一个女子,杀人又伪造现场,不太可能,如果真是她,那一定是有帮手的,但如果是谢承庭犯案的话,他一个男人,是能做到的。往右拐,这条路的尽头便到了。”

谈话间,轿车停在桐荫里路314号,两人一同下车。

寓所临街,红砖青瓦,门前生长着高大梧桐,此时是初夏,树顶郁郁葱葱。

一二楼是间西装裁缝铺,玻璃门微黄,往里瞧,里头有个鬓角花白的师傅在裁衣。

三楼才是谢承庭为苏曼罗购买的居所,阿檀和周钦之二人一前一后入了楼道,往上爬了两层,到一扇朱红漆门前,两人刚站定,就听到里面传出男女调情的愉悦笑声。

阿檀尴尬地咳嗽一声,请示般的看向楼梯口周钦之。

周钦之双臂环抱擡擡下巴,阿檀会意,很不解风情地叩响了门。

“开门!”

男人不耐烦地呵斥道:“谁啊?”

阿檀没应答,只是再度敲响了门。

里头传出一阵悉索趿拉声,磨蹭了好几分钟门才打开。

男人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脖颈上还有人啄出来的红印子。

见门口是个破衣破衫小厮打扮的人,谢承庭态度很恶劣,一出门挽袖子要揍人。他拳头握紧挥过来,阿檀想后闪,后方的周钦之已经过来狠狠捏住了谢承庭的手腕,他明显练过,动作招式快狠精准,腕骨用力,手臂青筋暴起,谢承庭已然疼得吱哇叫唤了。

声音也惊动了套房里的苏曼罗,女人是躺着的,她倚靠床头姿势妩媚,本是等着谢承庭处理完外头敲门后回来和她继续温存,可一听男人痛苦叫唤声,苏曼罗便知大事不妙,她着急忙慌穿衣系扣,下床来开了柜门藏身衣柜。

谢承庭痛得挤眉弄眼热泪流淌,周钦之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双手一松,谢承庭身体没了支点,直接瘫坐地板。

他噘着嘴,呻*吟着,轻轻对着被周钦之捏出红痕的手腕吹起气来,希冀减缓这种骨裂一般的疼痛。

而这边,周钦之已经在这会客厅的皮质沙发上坐下了,他擡手靠在一旁的扶手上,双腿交叠,姿势闲散,而阿檀也非常识时务的,站到了他的身侧。

痛感减缓,谢承庭也硬气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指着周钦之气急败坏:“你知道我是谁吗?都正街谢家谢二少,我大哥是华阳纱号……”

话未说完,周钦之便无情打断了他。

“谢承庭,你发妻不明不白惨死家中尸骨未寒,尸身放置你家祠堂连葬都没下,你不回去操办丧事,竟然还有心情在寓所里与人厮混?”

提到这点,谢承庭也自知理亏,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吁了口气,又是捋了捋杂乱的头发,又动手系起衬衣扣子,突然想到什么,谢承庭擡头疑惑:“不对啊,我和人厮混,这与你有什么干系?我同你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的,你们凭什么私闯我的寓所,还动手打我,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现在打电话给警察厅,我要报案,你给我等着!”

他说着跑到一旁的桌边,一只手提起那只金光铮亮的听筒,另一只手按住号顺时针转动一圈,两圈,三圈,齿轮声音机械刺耳。

很快,电话接通,谢承庭急切开口:“总台,给我接省警察厅!”

他还想说话,却有一根纤细手指伸过来无情地摁掉了电话。

阿檀歪头冲谢承庭笑笑,提醒他:“谢二少爷,你不用费劲打去省警察厅了,要报案,直接找我们办案处周警长不是方便得多吗?”

谢承庭错愕地看向周钦之,他吞咽了口唾沫,还手握话筒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周钦之目光冷沉:“我可没动手打你,方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开门就要打我的人,我只是制止你,明白了吗?”

他站起身来,视线漫不经心地瞟向已经安静许久的里侧房间,故意提高音量:“我是为了你发妻方慧荣死亡案来的,有些事情要弄清楚,让你里头那位出来,我一起问。”

话说出口,里间却迟迟没有动静,周钦之给阿檀使了个眼色,阿檀会意,伸手打开了卧室的门。

里头窗帘拉紧,被褥凌乱,床头柜上一盏欧式台灯发出暗昧橘黄暖光,但房间里却是半个人影都见不着。

阿檀先拉窗帘,再探床底,最后到了衣柜前面。

刚准备伸手拉柜门,里面倒先开了,苏曼罗一身白色真丝睡衣从里头钻了出来,她鄙夷地瞪了阿檀一眼,接着摆腰扭臀去了外面的会客厅。

人员到齐,周钦之也不拐弯抹角了,他看看苏曼罗又看看谢承庭:“方慧荣之死系谋害,你俩皆有嫌疑。”

刚说完,谢承庭情绪激动:“谋害?她自己撞了邪上吊,同我有什么关系?”

苏曼罗理了理鬓角卷发,手柔弱无骨地往谢承庭身上那么一指:“长官,同他都没关系,那同我就更没关系了,我连他谢家的门槛都不曾踏过,又是个女人,鸡都不敢杀,哪里敢害人命?”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俩说了算。”周钦之言语冷沉,视线定格在谢承庭身上,“事发当日,你回过家,还与方慧荣起了冲突?”

谢承庭先是语塞,又支支吾吾了一阵:“我我、我是回过家,也……但是她上吊和我没关系啊!”

“你和她起过冲突?”

谢承庭烦躁地挠了挠头:“就是吵了两句嘴。”

“你还说过,迟早要弄死她?”

“我……”谢承庭摸着后颈神色懊丧,“我就是说的气话,气话!”

周钦之身体后倾,傲睨二人,再问:“事发当日,你什么时候回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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