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2)
第四十八章
灵济岛,一所小公寓内。
方凌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甫一睁眼,耳畔就响起关切的声音:“还想吐吗方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凌扭过头,是祁页真,他手里捧着一只玻璃杯,杯中氤氲热气,传出些甜滋滋的香味来。祁页真扶他坐了起来,“蜂蜜水,甜的,喝一点吧。”方凌低头喝了两口,接过杯子,慢慢地啜饮。
喝下半杯后,腹中热烘烘的,心中也不那么苦涩了。方凌指了指天花板:“我刚刚才发现,好漂亮的壁画啊,弟弟。”
天花板上,是一副蓝天,大海,鸥鸟和音符构成的整副画面,蔚蓝中几撇白色颜料的搭配,显出辽阔而自由的气息。
“我自己设计的。”祁页真说,方凌惊讶一声,有些小嫉妒的口吻:“真会生,浑身上下都被艺术天赋塞满了。”祁页真嘴唇一抿,露出两颗小虎牙,垂下眼睛笑。方凌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悠悠地在房间里闲逛起来,发现屋子的三面嵌入式书架里,几乎被各式各样的CD专辑唱片填满了。
恐怖。
方凌回头望祁页真一眼,见他正对自己傻笑,就勾勾手指,祁页真小狗儿一般到他面前,方凌交给他一张刚从书架上抽下来的黑胶唱片,他屁颠屁颠跑到黑胶唱机前,按下宝石唱针。
蓝调布鲁斯乐曲从唱机中倾泻而出,强烈的律动感,让人有一种心情随之舞动的快感。
方凌不自主地点着下巴,数拍子,脸上露出喜悦的淡笑。祁页真看了他片刻,忽然张口问他喜不喜欢这里。方凌朝他笑,不以为意:“喜欢啊,简直是座音乐的圣殿。”
“今天你看起来很难受,”祁页真紧接着问,“是因为我哥吗?”
这时候,方凌兜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无声地掐灭了,嘴边笑出一个标致的小括号,回避了祁页真的问题:“弟弟你会不会跳舞,我们来跳舞吧!”
夜晚渐深,窗外的车鸣声打破寂静,旋即,公寓大门被敲响。
祁越站在门后,来接方凌。方凌郁郁不乐地走向他,祁越习惯性朝他伸出手掌,要牵他。方凌完全无视他,他不好多打扰弟弟,可也知道祁页真关心自己,于是转过身,强颜欢笑对他道:
“哎呀,第一次来你这里,也没有带礼物。下次,下次再来找你玩儿,给你带礼物,”方凌眨了下眼睛,“弟弟想要什么?”
“你人来就行。”祁页真手扶门框,浅浅笑着。“真的?”
“嗯。”
方凌觉得弟弟很乖很可爱,像条小狗一样,还长着一张高中生的嫩生生的脸,不禁就伸出爪子捏他脸颊:“下次见。”正要松手,咫尺之间,听到弟弟用陌生的沉着语气说:“你以后都住在这里,就不会难受了。”
“嗯?”方凌没明白什么意思,祁页真显然不准备向他解释,因为他朝方凌身后看去,喊了一声:“大哥。”
他很少用这个称呼,方凌在两人之间扫了扫,祁越上前对方凌说:“先去车上。”方凌懒得给他眼神,拿过车钥匙就蹬蹬蹬跑下楼了。
很快,祁越也下来了,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显而易见的,他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边倒车边笑道:“这么喜欢他?让他住我们家里,你们天天见面,好不好?”
方凌呵呵笑了一声,眼神冷漠,看向车窗外。
祁越踩下离合,眼梢瞥他一下,“今天玩得不开心?”说着,在他气咻咻的脸蛋上捏一把,方凌“啪”地将他的手打掉:“别碰我。”
祁越像是已经习惯了,轻叹息,寻了个僻静处停下车子,解开安全带。
“怎么又生气了,这回事谁惹的?”
“没去。”方凌说。
“怎么没去?不是一天天吵着要去看看……”
方凌打断,终于肯看他:“你为什么让弟弟来?”
祁越答他:“我去不成,当然要赔给你一个同样喜欢的。”方凌陡然拔声,忿然作色道:“谁喜欢你了!”
“又不喜欢弟弟了?刚刚还这么亲亲热热的。”祁越好笑道。
“这是两码事!”方凌觉得自己跟他说不通,简直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交叠双臂坐在那里,似一尊怒目金刚。祁越仿佛是觉得他发小脾气的模样格外可爱,牵了他的手指在嘴边吻:“我的错,向你道歉。”
“我只想跟你去,我再说一遍。”方凌咬着牙,低低恨声。
祁越倾身过来,在他发旋轻吻:“好,记住了。下次我带你去。”
“你真的懂吗?”方凌从他胸前仰起脸,祁越道:“你只想跟我一起去,别人都不行,最爱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脸。
方凌从鼻腔“哼”一声,真没见过这么笨的,连谈恋爱都要人教。就像情侣对戒,你绝对不能因为尺寸不符,就随便转给一个别的什么人戴。这很难理解吗?有些物件,有些事件,有些人,只能是独一无二。
无可替代。
第一次是祁越说带他去看,第二次是自己说“我们下次一起去”,“我们”这两个词,这么难以理解吗?
“最后一次。”方凌说,“你再不懂,下次我肯定就不爱你了。”祁越当他是小孩发狠话,哄道:“好。知道了。”擡起他纤细的下颌,宽大手掌按在副驾驶座椅上,俯身嘬吻方凌小而圆润的唇珠。
翌日,清晨,海边小别墅内。
朋友们都到齐了,管家在客厅支起一个方正小桌,四人哗啦啦地打起了麻将。白思一面摸牌,一面侧身给方凌透露消息:“实验室昨天好像出了事故,一个参与历次计划的核心人员,因为觉得这次实验还是无望,就想启动实验室的自动毁灭程序。
白思将牌打出去:“八筒。”方凌和赵一蜓一齐出声:“那是九筒!”
白思一惊,连忙拿了回去:“打错了打错了,等一下。”重新撂牌,向方凌补充道:“最后没得逞,闹的动静好大。”
方凌眉目平舒,无精打采的,随口敷衍两句。
打过几轮,终于教白思认清了牌面,方凌问一旁的管家道:“爷爷,你累不累?”管家从眼镜上方瞄了瞄他,将手中的牌打出去,声势洪亮:“七万。”
方凌立即就懂得了那个眼神的意思,心虚起来。别看管家五十多岁的年纪,可作息规律,晨昏定省,每日饮食合理,栽花种树,打理院落,整理家务,清晨一睁眼就是神采奕奕,步履稳健,一年到头,甚至连感冒发热这类的小毛病都没有得过。
若真要现场来一场马拉松,方凌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输惨的。又巡睃其余二人,一个白得像这辈子没晒过太阳;一个手脚纤细,竹竿一样的身躯,起阵风都能刮走。
没一个能匹敌的。方凌心中悻悻,不多问了,老实打牌。
几轮过后,院子里的日头趋升至东南方,众人突然听闻几声狗吠,底气十足,高亢豁亮。方凌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望去,半大中午的,祁越居然回来了,还牵了“晴天”。管家起身去迎接,白思和赵一蜓见家主突然归来,心里没有准备,面上隐约显出慌张的神态。
方凌脸上淡淡的,坐在那里,惫懒地没有动。
哒哒哒哒,杜高四爪扒地,首先蹭地窜进屋里,犹如大号子弹一般,目标明确,路线笔直,径直冲向方凌的怀中,“咚”的一声,方凌胆汁都要给它撞出来了,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白思和赵一蜓吓了一跳,正欲上前去扶,却已有一只大掌附上,轻轻将方凌拎了起来,锃亮皮鞋在大狗紧绷的肋骨肌肉上踢了一下,那狗顿时像受了禁锢一般,一下老实了,只喘着粗气,尾巴摇得小皮鞭也似,打在雪白的短皮毛上,啪啪啪啪。
白思和赵一蜓嘴唇翕动,方要问候,祁越朝他俩一点头,示意不用多礼。摸上方凌的额头,问他:“怎么没什么精神,上去睡会儿?”
方凌从他怀中挣脱,嘀咕道:“打麻将呢。”祁越朝小方桌上扫视,“替你几把,上去睡会。”方凌按揉自己的肚子,答应了。祁越叫了声“晴天”,杜高跟在方凌身后,一人一狗上楼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