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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好软一只猫12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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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原轨记录中,安博明偶然在此参透前世今生,也没出现过荷娘的怨魂。

夏英哲陷入沉思,抚了抚下巴尖。

不对,如果宿主进入的时间比他早的话,那他一直以来得到的记录也依旧算是最原始的部分而已,根本没有多大参照性。

一股难以形容,无法忽视的恶寒沿脊背爬上后颈,成千上万的蜱虫在啃噬着皮肉。

他终于明白这次宿主与他正式汇合时为什么会显露如此明显、强烈的烦躁情绪。

REa-Lis主脑安排拟造了整个游戏世界,他们一前一后进入的时间点相隔如此之久,明显是故意而为。

没有记录,暂时忘却目的陆柳鎏只会按自我行事。

简而言之,就是拼命作乱。

游戏设定中,除几个固定节点外,其余任何进展都会受到细微变化的影响而偏移,如多米诺骨牌越倒越远,变化越滚越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连锁反应。

而他原以为自己获得了最佳的行动指南,殊不知他手中的,不过是本陈旧的‘烂剧本’。当下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其实早就脱离他的掌控,变得不可预估,黑白颠倒都不为过。

他怎么就没想到?

明明他一直都在计算······

不对,上一次他以惯用的数据分析模式思考抉择,是什么时候了?

陷入身份偏差感的夏英哲额前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嘴唇发白的他突然发现,他已有些分不清自己该是以‘夏英哲’身份存在游戏世界里的玩家,还是被迫去完成宿主任务的666系统。

他又是为什么,非要接替了陆柳鎏的位置,去完成对方的游戏任务。

就因为陆柳鎏跟主脑打赌交易,而他是陆柳鎏的辅助系统吗?

那为什么非要听从。

那为什么不拒绝。

那为什么······

不去反抗。

留存至今的记录竟瞬间变得庞大如山,难以承载,无法处理。他的大脑仿佛负荷超载的旧式功能机,在失控攀升的高温中崩溃。

最终,回归一片空白,苍茫孤寂的世界里仅留着一问——我是谁······

专注与荷娘对视,安博明从始至终并未发现身旁夏英哲的异样。

他右手仍插在宽大的口袋里兜着一动不动的猫妖,紧贴裤腿的左手也没空闲,拈着那串血玉珠串。

虽然有所偏差,可他认出这是当日遇上的新娘幽魂的声音。

对方怀里紧抱的红布,在他眼中毫无遮蔽性可言。他竟能直接透过布料,看到那柄金铃。

“你偷了不该碰的东西。”他脱口而出道,“现在是时候还了,放手吧。”

如此直白又莫名的仁慈规劝,是他自己都未料想到的。

听了他的话,柳树下的荷娘将手臂又收紧几分,瞪视他的眼神愈发哀怨。

“你又怎么能阻止我,你怎能阻止我?!”

“若不是你、若不是因为选了你!——”

选了我?

安博明不明白这与他有什么牵扯。

垂落肩头的柳条应和着失控的荷娘猛烈摇晃,地面如同搅动的湖水随之震荡,安博明却仍纹丝不动。

起初,他蹙眉想说什么,但兜里的拇指被一咬,脑袋忽然空了,抓不住原先积蓄起的混沌记忆。

回神再面对狂乱怒号的怨鬼,他好不容易找到头绪,结果才张嘴又被用力咬疼,这次指头抽都抽不回来。

无奈之下他低头,很是没辙的对口袋中不安分的主子说了句。

“乖,你别闹。”

语毕不仅他面前荷娘安静下来,连他自己都尴尬得觉得这时说的话不着调。

在毁气氛这方面,他真的愿称猫妖为最强。都缩水成别人能单手捏死的胚胎体了还有这等功力,实在甘拜下风。

天空骤暗且趋于正常的夜色,荷娘的装束随光线变化,隐约有了喜服的轮廓。她侧过脸,一眼打量着安博明。

只有当她的视线扫过那鼓起的卫衣口袋时,面容平静的男人眼中才会泛起些许波澜,紧张而不自知,隐隐透露着威慑。

好似发现什么稀奇事,荷娘忽的咧嘴笑了。

姿态一如所有传统古典女人,手帕掩嘴笑不露齿,但在安博明不解的注视中,她逐渐放开疯了似得捧腹大笑。

红布包仿佛沉入水底般融进了她的身体。

“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有今天,吕九笙啊吕九笙······”

吕九笙的名字如当头一棒敲在安博明刺痛的太阳xue上,那瞬间拨云见日,脑中似有堵密不透风的墙砸破,涌出了封尘已久的秘密。

吕华皓,吕华鸿,吕九笙······

似曾相识的名字多如牛毛,他竟能一一记下,并回想起了更深层,更久远的过往。

吕家家底丰厚,世代皆为本地有头有脸的富商官家,有过神童,出过状元。

传了第十二代,吕家家主不仅娶了邻乡首富米商家的女儿,更因为开染坊、酒馆赚得盆满钵盈,接连娶了三个貌比天仙的妾室。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富商出身的大房太太为人狠辣偏执,虽与丈夫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却无法阻止偏好美人的吕大家主迎娶比她年轻,更貌美的妾室,也阻止不了自己疯狂滋长的嫉妒心。

人前和和美美的吕宅,人后却鸡犬不宁,三天两头吵闹不停。

年龄渐长又疲于为男人争宠的戏码,大太太因而选择了最绝然,亦是最残忍的方式。

因为她意识到,只要她能保证吕家下一辈的繁荣全由她的孩子掌控,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三个姨太太一人被毒坏了身子难以受孕,一人接连生出的都是女儿,在重男轻女的老爷跟前逐渐失宠,种种不幸的幕后总有大太太的影子,挥之不去。

只有小心谨慎的三姨太逃过一劫,得以保住一对双胞胎,可安全诞下子嗣,并不意味着脱离危险。

没有人脉又没有雄厚可靠的背景,来自赌场的风尘女子三姨太,做出一个与赌徒无异的决定。

选出双胞胎中的一个送到自己唯一的亲信家,以夭折为障眼法将其当做别人家的女孩,在自己眼皮底下抚养。

此时她再装出副痛失爱子的失常模样,带上襁褓中的另一个儿子自愿闭门不出,吃斋积德,从此让他们母子在暗流涌动的吕宅中划出安宁一隅。

若是幸运,她膝下两子都能活到成年。或是不幸护不住‘活着的’,那她身边依然还有‘死去的’那个。

显然,她很幸运。

一对双子本就不像,又被分别当做男女抚养,年龄越大,他们相貌、气质、言行举止的差别反而越来越大,从未被人发现端倪。

以少爷身份长大的哥哥天生薄凉,断奶前啼哭的次数就已屈指可数,五岁才会说话走路,从早到晚总是顶着一张厌世深沉的脸,对谁都寡情疏离,又成天躲在偏院,所以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接受并适应女性身份生活的弟弟则集中了兄长所没有的特性,惹人喜爱,机敏伶俐,模仿同龄的少女出神入化,甚至遗传母亲的一口好唱腔,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唯有两人心中守着的秘密,是相同的。

安博明身体晃了晃,因头痛而双眼赤红。他恍惚的擡眸,入眼便是笑意讥讽的荷娘。

他半信半疑的唤道。

“······吕忆南?”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吕忆南的抵触极强,一度暴露了他男性化的本音。

“既然你当初那么绝情的抛下娘亲,抛下我,就那样一走了之,那为什么不把你的让给我!”

“把你的身份,把你光明正大进出吕家的资格,把你从小到大独享的富贵机遇,统统都给我!若是有了这些,若是有了这些——”

“不。”安博明斩钉截铁地打断道,“我有留给你。”

分不清此刻说话的人是自己,还是频频侵占他身心的另一个他。但那些无比清晰,却失序的记忆长流已在他耳边疯狂敲打铜钟,答案呼之欲出。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再跟着我

——愿望?

——那我便许愿,你留在这······

“啊、嘶——”

又是拇指上的疼痛打乱步调,猝不及防被咬破皮,安博明没忍住抽出了手。

团子大小的阴影一闪而过,蹿到毫无防备的吕忆南面前。

咬了好几口‘灵丹妙药’的陆柳鎏已成功恢复当初的孩童模样,憋到现在他甚是不爽。

他二话不说跳到吕忆南肩后,使出招完美的夺命剪刀脚,狠狠绞紧人家脖子。

“开打之前废话太多了!没人想听你叽叽歪歪啊,你家塔都要倒了!小老弟!”

能听得出来,陆柳鎏是真的在嫌人话多。

甩又甩他不掉,擡手抓挠反被咬,吕忆南这会儿才是真的发狂起来,拼了命的反抗,那被勒着的头颅总有将要滚落的既视感。

看着一鬼一猫妖用这既没水准,又没观赏效果的方式对打,安博明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另一种意义上的。

而比起担忧猫妖插手会捣乱,他更关心这家伙的伤势有没有好全。

眼尖的他发现对方后腿又有萎缩的征兆,摁着眉心连忙喊停。

“回来!你想都没想就冲过去,简直愚蠢——”

话音未落,他颈间一紧,竟被谁的双手扼住咽喉,后背死死抵在柳树干上。

边抵抗这恐怖的力道,他边诧异的瞪大眼。

夏英哲全然失去了自我意识,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身体仿佛没听从大脑的指令,纯粹受其他事物牵引而行动。

“夏、夏英哲!”

尝试唤醒对方的安博明以失败告终,脆弱的脖颈被一再勒紧。

忽明忽暗的视线中,他仿佛透过对方浅褐色的眼眸看到了承受痛苦的自己。

见过了被鬼操纵的人,遇到过被妖胁迫的鬼,面对陌生的夏英哲,他在窒息中绝望的意识到一件事——这人其实是清醒的,并未被谁操纵。

而且,是真的欲将他置于死地。

求生本能促使安博明用肘击,腿踢的反击,却被对方一一化解,当夏英哲施加的压力翻倍,他的脊背与坚硬的树干重重挤压,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听到体内骨头断裂的响动。

并不清脆,反而闷闷的,就像他平时做饭费劲掰断玉米棒子。咔嚓一声后,露出那漂亮的,完整的绽放状截面。

但在人的身体里发生,他大概也只能祈求自己的骨头碎得完好点,不要到处乱窜,扎破脏器。

为防止他呼喊,力大无穷的夏英哲竟额外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

无力感顺利的占据安博明的大脑,但喉间堵着血,让他下意识地抽动双手,试图抓住什么求助。

不想死。

他还不想死。

黑暗,广袤,寒冷,狂风迎面肆虐。

血月浮在纯黑色的天空,狼吞虎咽地蚕食着温暖与明亮的国度,那是最残酷的刽子手,剥夺了孤独外的一切感知。

这就是,曾深深烙印在他灵魂上的死亡······

‘还不能死,活下去’

这一念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可作为在场唯一能向他伸出援手的人,陆柳鎏与吕忆南纠缠得热火朝天,准备速战速决,一劳永逸。

架在吕忆南头顶被带着绕离古树,陆柳鎏的耳朵才终于一抖,暗道不妙急忙回头。

柳树下的夏英哲宛若换了个人,正狠掐着这个世界里最不能丢命的家伙。

按照过往的规则,任务对象命运之子提前死亡会导致游戏重启。游戏若要重启,如今的‘玩家’夏英哲必将一同丧命,进入新的循环。

至于光荣化身‘NPC’的他自己,前方或许只剩生死未卜。

“怎么偏偏是现在······他娘的还能挑在更恶心我的时候吗?”陆柳鎏松开吕忆南落地奔去。

背后的破绽,就此暴露在敌人跟前。

恨不得摆脱他的恶鬼眨眼变脸,伸长惨白的手如铁索拖住他的双腿,将他压制在地,不让他过去半米。

十只指甲红如血,如银勾扎进陆柳鎏裸|露的脚踝,只要他一动,爪尖便陷得更深,剜下一整块肉。

相隔仅几步距离,陆柳鎏与安博明两人皆动弹不得,陷入泥沼般孤立无援的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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