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2)
严则想起了桃花岛上的黄伯,他也是最早觉醒的那批人,曾经领着几个人到山顶上讨要说法,然而不仅不见庄老爷的面,还让人硬夺了赖以生存的田地,他的家人在一瞬间失去了经济收入,最惨的时候连小女儿生病都拿不出钱。
所以他才在岛上说出“庄老爷告不掉”这样愁满心怀的话。
严则知道何毕也会走同样的老路,掉进同样的巢xue,说再多都是徒劳,于是他不得不提前在心中结束了这场拉锯,用退避三舍、回到自己搭就的安全地带来做出回应——没有回应。
“何毕,你不要激动,看来海市的气候的确不适合你,看你都上火了。”严则顶着何毕一鼻尖的火气,显得他好像从杂乱的世界里超脱了一样,恪守的规矩也来自从不属于严家镇的世外。
“我上火,那是因为让庄文亭关起来折磨了十多天!”
“何毕,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严则反问。
这一问何毕就愣了,支支吾吾半天,根本不敢提是自己先伙同其他人射杀庄文亭的,顾左右而言他:“警察早就让他收买了,没用。”
严则会心一笑,知道何毕进了他诡辩的圈套,“所以,能让钱打通的环节,恐怕不止只有警察。”
“你读过书,懂得多,我说不过你,但你是律师,我花钱请你还不行吗?”何毕走到他书柜旁,目光扫过严则的各种证书,数来数去,便加成了一位精通律条的专业人士。他抱起严则的毕业照,挂上因为遥不可及而带来的羡慕眼神,“原来上大学是这种感觉,严则,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像你那么用功。”
严则只是一直饮茶,不予反应,安全区也是舒适区,他没勇气踏出一脚,万一因为这一脚雪崩了,他愧对多年的努力。
何毕突然安静了很多,严则怕他找刀子威胁自己,忙看过去准备提前预判点什么,只见何毕指着照片里白千羽的位置,说:“严则,这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严则一听这话,差点让茶呛出老肺炎来,咳嗽不止,过了半晌才摸了把虚汗,“他是我大学老师。”
“大学老师……大学老师为什么在庄文亭那。”何毕语音刚落,严则又呛了,胸腔不住地剧烈起伏,脸色红得涌涨,他的表情用瞠目结舌都不足以来形容,是个呆傻的跟严光荣类似的模样。
“我是说,你的大学老师现在就在金城,跟庄文亭住在一起,我在院子里被鸟乱杀的时候,他还从卧室里跑出来替我求情,上衣都没穿。你别说,庄文亭表面上虽然没有直接顺着他,但我知道,就是这个人给了庄文亭一个下台阶的机会,所以我才能被放出来。”何毕说完便将照片随手放回原位,继续缠住严则不放,“哥,我求你了,帮帮忙。”
严则心里脑里都在翻滚不止。
白千羽怎么跟庄文亭在一块?这两个人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从卧室出来……还没穿衣服,庄老爷这么一个五毒不侵的人,竟然能听小白二的?
“果然在跟山上的老爷睡觉。”严则小声道,音色轻如飘尘,直接让何毕疑惑地“啊?”了回来。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而已。何毕,代理这个案子的事恕我不能插手,但无论如何我都祝你成功。”严则看起来早就不在状态,苦笑一声,“何况我这还有几个大案,连觉都睡不好。”
何毕知道拗不过,纠缠下去只会伤了旧时情分,虽然不忿,也不愿露出一点痕迹,再寒暄了几句后就走出门外。
随后他还是没忍住心中郁愤,又一次推门进来,“严则,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没有人比你更懂严家镇的过去,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给它一个未来。”
严则最后目送他远去的身影,仿佛是在跟与严家镇的所有美好回忆道别,口中呢喃着有的没的。
“是没有人比我更懂他的过去,但他的未来也跟我无关了。”
苏惑过来找他签合同那天聊到的画面,终于如野蔓一样将他紧密缠绕。
小白二,在他们炮友关系的存续期间,第一上手摸了苏惑,第二动嘴亲了欧阳寻。而在一拍两散之后,火速搭上了庄文亭这艘快艇。
真不怪他当初口舌生火,专挑难听的赐给白千羽。
自找的。
严则迅速就从不太舒服的状态中脱离,驱车到了羁押他委托人的看守所。
那人是个小时候拆家长大了拆人的重刑犯,因为罪行过于令人发指,曾在许山倾那里做过精神评估,结果只是普通的反社会人格而已。
听他绘声绘色描述犯案场景时,严则一直保持着涣散的模样,怎么拼都跟那群碎肢类似,拆了就是拆了,回不去。
他话说到一半,就让严则打断:“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相信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