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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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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云芽人还没有走近,就已经慌乱地开口说事了。

“小姐,不好了,郡王府那边着火了,我听到门口的人议论,说是郡王府里面死了人,而他们秘不发丧,故意筹备婚事,所以惹来神怒,降下天火。”

话说完了,人也已经到了洛朝朝面前。

洛朝朝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问她:“郡王府里面谁死了?”

云芽重重喘着气,道:“听说,是二小姐。”

洛朝朝和关青一听,皆是脸上一变,知道郡王府一定是出事了,怕是这场大火也是与安怀晴的事情有关。

洛朝朝立马叫人套马车,朝着郡王府的方向赶去。

此刻的郡王府内,西偏角的一座小柴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龙甚至已经探向了周围的屋舍,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郡王府的下人们,拿桶拿盆或拿勺瓢的,皆穿梭在火势之间,一声声着急的呼喊声夹杂着火势吞咽的噼啪声,杂乱不堪。

王氏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

还是身边的老嬷嬷急忙掐了她的人中,才让她不至于昏迷太久。

再度睁开眼的王氏,感觉天都塌了。她那势利眼的郡王丈夫就指望着这一个女儿攀附权贵呢,她自以为步步算计,终要得逞,没曾想,好事将成之际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了,说不定那死鬼丈夫回来还要收拾她一顿呢。

她无力地靠在老嬷嬷的怀里,指着那些正在救火的人:“快,快救火,把县主救出来!”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火势才逐渐熄灭,可是看着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王氏捶胸痛哭:“天爷啊,我的柔儿啊!”

瞧她哭得如此动容,真是叫人好不痛心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是安怀柔的娘亲,在为安怀柔的生死不明担心呢,可实际上,她不过是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培植多年的工具而感到难过罢了。

一边的老嬷嬷指着那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屋子道:“快,快去找找县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围几个小厮蜂拥而上,朝着那黑黢黢的柴房就冲了过去。

洛朝朝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幕,看着那些人在那焦木堆里东翻西找,那就肯定是找安怀柔了。她走到王氏身边,顿下了脚步,睁着一双有些空洞的眸子看向王氏,质问:“郡王妃,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将她们俩姐妹逼入绝境,死也难安,你满意了?午夜梦回之时你不会害怕吗?”

“放肆!”王氏身边的嬷嬷立即呵斥洛朝朝。

王氏此刻也只顾着哭,根本就不管其他。

“找到了,找到了!”

找人的一堆人里面,忽然有人大声呼喊,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洛朝朝闻声急忙跑了过去,站在了众人前面。王氏也被嬷嬷搀扶着朝着高声呼喊的人走去。

靠近以后,洛朝朝才发现,那是一处半人高的洞,洞的边缘凹凸不平,但是却挂着一片红色的绸缎,那绸缎是被烧了一点遗留下来的,周围都卷曲发黑了。

发现这个洞口的小厮道:“屋里面没有发现县主的尸体,倒是这个洞,挂了一片衣料。”

此处是柴房,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布料存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安怀柔身上留下来的,也就是说,安怀柔极有可能通过这个洞,逃出去了。

王氏也缓缓从嬷嬷的怀里直起了身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洞,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忽然破口大骂:“贱人,我抓到她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小贱人。”

洛朝朝对她忽然口出脏语表示极为不悦,更何况还是骂安怀柔的,不过此刻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在王氏之前找到安怀柔。

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吩咐自己的人,四下找人。

既然安怀柔没死,王氏自然不喜欢洛朝朝快她一步找到人,本想将人给轰出去,杂乱的人堆里面,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忽然冲了出来。

“朝朝!”

洛朝朝还没来得及找人,安怀柔已经自己出现了,见她头发凌乱,满面乌黑,一身小厮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极不合身。

人就在眼前,洛朝朝身边又跟着武功不弱的关青,三两下就把想要钳制安怀柔的人给打得鬼哭狼嚎。

安怀柔总算是触碰到了洛朝朝,整个人就那么扑到了洛朝朝的怀里,紧紧抱着她。

她以为自己就剩一个人了,南枝和南雀都被王氏给仗杀了,她一个人被关在柴房里面险些想不开,可闭上眼睛想起妹妹死的那一幕,心里面就犹如烧起了一团火。

她不甘心,她恨了这座府里的人,所有的不幸都是拜她那贪婪的父王和阴险的王氏所赐,她又怎么甘心就那样去死,如果就这么死了,她才是妹妹口中的懦夫。

她要活着,活着看着郡王府如何衰败,看着他们夫妇二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地狱,如此她才甘心离去,才有颜面去见妹妹,才对得起自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南枝和南雀。

既然心已无惧,又何来怕死,所以这场大火烧得势不可挡。她本想趁乱出王府的,没想到洛朝朝会过来,她危难时刻,以为就只剩下自己了,回头一看,发现还有人在担心自己。

洛朝朝拍着安怀柔的背,然后道:“柔柔,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离开,免得待会走不了。”

安怀柔松开了洛朝朝,那张黑得有些特别的脸却扬起了无比灿烂的笑容,她道:“一定走得了。”说完,她转过身,直接面向王氏,张口质问:“我妹妹的尸骨呢?”

王氏一双眼睛,犹如暗夜里的毒蛇,泛着阴冷毒辣的光,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安怀柔,扯了扯嘴角,道:“你想要你妹妹的尸骨啊,可以啊,乖乖跟我走。”

闻言,安怀柔一步步上前,一边笑一边点着脑袋:“王氏,你可真是贪心不足,我再问一遍,我妹妹的尸骨呢?!”

看着安怀柔忽然不要命的一步步靠近王氏,洛朝朝担心,想要拉住安怀柔,却被关青一把拉住手。关青示意她看安怀柔的袖子。

暗色的袖子露出一节银亮的金属光,显然,她袖子里面藏了东西。

洛朝朝见状,便停下了动作。

王氏还在为安怀柔的主动靠近高兴呢,眼看着安怀柔就在眼前了,她刚擡起手,想叫下人将安怀柔扣下,脖子却忽然一紧,安怀柔那张抹了黑炭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出现在了眼前,而且脖子上还有冰凉的感触。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面目如此狰狞的安怀柔,目眦欲裂,似乎化为了厉鬼,要将她吞噬。这一幕,又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安怀晴死的那一刻,晴天白日,她居然会联想到鬼上身的说法。

王氏吓得放声大叫,安怀柔却拿出了匕首,抵在了王氏的脖子上:“安怀晴的尸骨呢?!”

“在你的院子里,我给她用棺材装得好好的,你别杀我。”

得到答案的安怀柔,一把推开了王氏,力气之大,使王氏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安怀柔并没有立即离开,只是冷冷地站在那,握着锋刀的手已经开始洇出血迹。显然,她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她拿着匕首指着王氏:“王锦凤,你听着,今日起,我安怀柔和你们郡王府一刀两断,我那畜生爹回来若是问起,你就说我死外头了,若是想将我带回来,那我就将他这些龌龊结党营私的事情都给抖落出去,还有你,回头告诉那么瑜世子——”说着,忽然擡起手,那只握着匕首的手白皙染血,用力到了极致,缓缓抵在了自己的脸上。

“柔柔!”

洛朝朝阻止不了,也根本左右不了安怀柔的想法,一道长长的血痕自她的梨涡处向上蔓延,直至颧骨。

殷红的血珠直接就那么垂挂了下来,铺满了她半张脸。

做完这些,她继续道:“如果他能忍受这张丑陋的脸,不怕夜半三更撞见鬼的话,就让他尽管来缠我好了。”说完,刀重重一扔,丢至王氏的脚边,然后才回头和洛朝朝道:“我们走吧。”

洛朝朝叫人擡走了安怀晴的尸骨,之后才离去。本想带着安怀柔去洛府的,可是却被安怀柔拒绝了,洛朝朝知道,她是不想连累他们家。

安怀晴的尸骨还不知如何处理,此刻住店,别人怕是不会让他们住的,而且安怀柔的脸也需要尽快处理。

最后,洛朝朝再三打听,找了一个可靠的医馆,又将安怀晴的尸骨放在了附近的废弃了的宅子里,才回家。

她将身上能用的钱全给了安怀柔,关青也留在了她身边,暂时应该是不会有事的,但是洛朝朝觉得,往后这个京城,不是安怀柔能呆的地方了。

安怀晴被葬在的郊外,安怀柔说,便让她和她母亲一样,留在这里,看着郡王府的现世报。她想走,但是洛朝朝费尽心思想留,这个世界虽大,可哪里又会是她的容身之所呢,一个小女子四处游荡,怎么算都是不安全的。当然,洛朝朝也有私心,她觉得,她哥若是知道了安怀柔的境况,会有一些特别的打算的。

就这样耗到了月末,在洛朝朝的每日纠缠之下,安怀柔硬是被她留在了京城。不过是被她藏在了一处小院里,整个京城,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安怀柔在那里。

郡王府自打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整个就安静了下来,安怀柔走了,他们也没有派人找,这对洛朝朝而言,倒是个好消息,闹到如此地步,那个家是不能回了,而且,谁知道郡王夫妇会不会伺机报复,对他们而言,安怀柔可能还没有名利地位来得重要,所以不找安怀柔,倒是更好。

月末,蒋承大喜的日子。

洛朝朝前几日收到信,说贺霖佑今日会回来,可是等了一个上午,也没看到踪影,整整一日,又是期待又是失望,晚间喝完喜酒,打算离开的时候,蒋承的新府门口,忽然响起了马儿的嘶鸣声,紧接着,几道人影相继出现。为首的是将近一个月不见的贺霖佑,身后跟着蒋于还有蒋文杰,洛文礼也在,走在了最后面。

瞧得出来,几个人都是路上劳累奔波,皆是一脸的倦色。

自贺霖佑的身影出现之后,洛朝朝的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贺霖佑也早早看见了洛朝朝的身影,远远的就朝她笑了笑,二人隔着茫茫人群,眼中却只有彼此。

不过贺霖佑却没有先和洛朝朝说话,而是先和蒋承道了喜,送上了礼。本是想就转头去找洛朝朝的,可是却被蒋承拦住,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早就盼着贺霖佑来了,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他来,自然是要灌他几杯的。

洛朝朝远远看着,也不上去搭话,就这样看着他们几个大男人嬉笑打闹,彼此灌酒。天色暗了,林氏想催她回去,洛朝朝却依依不舍,道:“我有要紧的事情和哥哥说,待会和哥哥一起回去。”

洛朝朝的小心思,林氏也是知道的,不过是懒得戳破,便嘱咐她早点回来,就先一步离开了。

那几个人还在那里喝酒,洛朝朝无事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这个时辰,安怀柔可能都已经睡下了,看来还是明日和她哥哥说柔柔的事情吧。

又过小半个时辰,那边还是没有喝完,但是蒋承,开始大舌头了,而此刻,风向也变了,变成,贺霖佑他们不想放蒋承回去了。

新婚之夜,没有人想耗在屋外的,都是巴不得此刻就回屋抱着娇滴滴的新娘,共赴巫山,只是此刻蒋承想走怕是走不了了。

洛朝朝回忆了一下,贺霖佑刚到的时候,蒋承说什么来着。

“哎呦,外甥到了,今日你舅舅大喜,来来来,不喝趴下谁也别想走。”

而此刻,蒋承连连摆手,蒋十一想给他挡酒都不行,被几个人拿在位置上,动都动弹不得。

洛朝朝自认为自己站得不显眼,可是却被蒋承那个醉鬼给看见了,他招招手,示意洛朝朝过去。

洛朝朝先是看了一眼贺霖佑,见他没有拒绝,她才擡脚靠近他们喝酒的桌子。

脚都还没有站定呢,蒋承就推了一碗酒到洛朝朝面前,满脸通红地打趣她和贺霖佑:“来,未来外甥媳妇,今日舅舅大喜,敬舅舅一杯。”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要别人给自己敬酒的。贺霖佑在一边,低眉带笑地看着洛朝朝,也不阻止。不过今日特殊,洛朝朝敬一杯倒也无妨,随后端起酒杯,柔声笑道:“那便敬蒋将军一杯,祝蒋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

“什么蒋将军啊,叫舅舅。”蒋承憨笑着打趣洛朝朝。

“老不羞。”贺霖佑在一边冷不丁开口。

蒋承白了他一眼:“叫舅舅怎么了,那圣旨都压你屋里积灰了,你若是早点放出这道圣旨……”

蒋承话还没有说完,贺霖佑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耳边粗噶的醉酒之言瞬间就只剩下“呜呜呜”了。

“你这一喝多,就开始胡言乱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贺霖佑捂完蒋承的嘴,手还放在蒋承的衣服上抹了抹。蒋承似乎还不甘心,还想说几句,两手挥舞着,试图边动边解释,洛朝朝也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听出个所以然出来,可是贺霖佑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直接走到了洛朝朝面前,拉起洛朝朝的手,将人带离了热闹的酒桌。

这欲盖弥彰的架势,说他不心虚,谁信呢。

将人带到无人的地方,贺霖佑才松开了手。周围静悄悄的,今日的一轮月亮还明亮地悬在头顶,将二人的身影衬得修长。

洛朝朝半张脸映在了月光之下,细腻光滑,莹润的眼眸星星闪闪地看着贺霖佑。

贺霖佑淡笑着问她:“可是在等我?”

“我有话要和我哥哥说,不是特意等你。”洛朝朝说的倒也是实话,今日如果不当面和洛文礼说,怕是明日就找不到人了,所以她留下来的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洛文礼。

借着月色,洛朝朝清晰地看见了贺霖佑下巴冒出来了的胡茬,于是不由得伸出手。

贺霖佑的视线落在她忽然探过来的指尖上,也没有动,看着她的指尖落在自己的下巴上,柔软的感触覆了上来,他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

洛朝朝问他:“这是连夜赶路,都没好好休息呢吧。”

他伸出手,握住了洛朝朝的柔荑,蜷在指尖里细细摩挲着。这几日连夜赶路,实在是没来得及好好清理身子,也怕自己身上的味冲着她,于是此番才如此规矩。

“今夜就能好好休息了。”

洛朝朝劝道:“那便别再灌别人酒了,早点回宫吧。”

“宫门关了。”

洛朝朝眨眨眼,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了,那他只能去平日里落脚的客栈休息一晚了:“那也是要早点回去睡觉。”

贺霖佑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握着她手的力道一个用力,就将洛朝朝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伸出手环住了她:“你忘了这是我舅舅家了?”

哦,那感情她又说错了,他今晚是打算在这里留宿了。

洛朝朝安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然后伸出手反抱了过去。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一切,安怀晴的死,安怀柔的毁容和与家里人的决裂,忽然有点后怕。

她何其幸运,能肆无忌惮的和自己喜欢的人拥抱,能感受他的体温,不用保留自己的喜欢。

洛朝朝忽然鼻子一酸,极为委屈道:“贺霖佑,你何时娶我?”

贺霖佑身子一僵,大掌抚上洛朝朝的后背,将她狠狠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沙哑着嗓音:“快了。”

他也想,但是感觉太快会怠慢了她,让她受委屈。

洛朝朝反抱着他,声音低低轻柔,带着一丝哭腔:“你知道吗,你们不在的这几天,柔柔的妹妹走了,柔柔和郡王府断了关系,她的脸,也毁了。我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决绝,我现在每对着她那张故作坚韧的脸的时候,就难过,我不想她对我笑,我宁可她抱着我哭。”

说着,克制的嗓音终于不再掩饰,就那么哭了出来。

“我想着,能帮她的只有我们了,你们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贺霖佑一下又一下拍着洛朝朝的背,这几日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他也后悔,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盯着疲乏的身子,贺霖佑就这样任由洛朝朝在他怀里宣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似乎觉得外头有些冷了,才推了推他。

时辰也不早了,等二人回去的时候,厅内已经没有人了,下人答复说,将军入了洞房,其他几位公子也因为喝醉了,现下已经安排下去休息了。

洛朝朝见状,想回去了,自己将事情和贺霖佑说了,也等于和洛文礼说了。

可是贺霖佑却不想放她回去,紧紧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今晚留下来吧。”

洛朝朝瞪大了眼睛,似乎在问他“你是认真的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今晚留下来,我没别的意思,我也累极了,什么也不会做的。”

“我,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物。”

“府里一定有换洗的新衣裳,你不必担心。”

洛朝朝想了一下,心里天人交战,最后点头答应了。

贺霖佑嘴角勾起。

随后,吩咐下人回去传话,就说她今晚去找安怀柔了,让家里人不必担心。

起初洛朝朝还有些不自在,贺霖佑让她先沐浴,然后先休息,他是在她料理完自己以后才入了浴室,也没耽搁许久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见到洛朝朝还直愣愣地坐在那,似乎还有些想笑,问她:“不是叫你先睡吗?”

洛朝朝摇摇头:“睡不着。”

他笑了笑,不戳破她,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洛朝朝指尖揪着床畔,眼睛直直地看着贺霖佑,他倒像个无事的人一样,走到洛朝朝面前,忽然就靠了过来。

吓得洛朝朝后缩一步,哆嗦道:“不是说什么也不做吗?”

贺霖佑笑了:“傻瓜。”

说完,直接掀开被子,不由分说就了人拉入被窝,紧实的后背贴着洛朝朝,铁壁环着洛朝朝的腰,闷声道:“睡吧。”

洛朝朝还以为那句“什么也不做”是哄她的,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抱着自己睡着了。

虽说自己胆大妄为,居然答应了留宿在此处,但是此刻真的就那么安安分分的,她还真有些意外。

紧张的心绪平复了下来,听着身后铿锵有力的心跳,她也睡了过去。

拥着洛朝朝,贺霖佑睡得极沉,怀里馨香柔软,宛若坠入了云层,这一觉睡得极好。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帐子内静悄悄的,一切都是朦胧模糊的,唯有怀里的馨香和柔软那样的清晰。

本来没有完全清醒的意识在此刻完全回笼,他撑起身子,鼻尖轻噌了一下洛朝朝的脖颈,而她是一丝反应也没有。

帐内,贺霖佑眼睛亮得出奇,就这样看着熟睡中的人儿,轻声唤她:“洛朝朝?”

少女呼吸似乎动荡了一下,鼻间溢出一声轻哼,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贺霖佑笑了,手一擡,将碍事的被子挑开一瞬,然后身子覆了上去,薄润的唇落在洛朝朝的脸颊,轻轻抚慰着,藏在被子下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这是他第一次,越了雷池。

二人胡闹到天光大亮才起身,洛朝朝一开始还担心会遇见洛文礼,后来贺霖佑才和她说,洛文礼昨晚其实就没打算留宿,想必自己和贺霖佑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

以防自己撒谎的事情被败露,洛朝朝从将军府出来之后就直接去找了安怀柔。

安怀柔被她安置在一处鲜少有人去的小院里,那里属京城较为贫瘠之处。倒也不是洛朝朝不想将安怀柔安置到好一些的地方,是安怀柔说,自己想待在安静,无人认识的地方,所以才找了这样一个去处。

贺霖佑是随着洛朝朝一起来的,当马车停在安怀柔小院的门口之时,二人都顿下了脚步,因为里面分明还有其他人。

不过这人的声音洛朝朝和贺霖佑倒是极为熟悉,正是洛文礼。

洛文礼问她:“所以你以后打算去哪?”

里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听到安怀柔的声音:“想下江南。我自己还有一些积蓄,可以开个缎庄,做做生意。”

洛文礼轻笑了一下:“一个人去?”

“是啊。”安怀柔的声音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然还有谁呢?”

说完,二人又是一阵的沉默。

这里头的两个人就是倔脾气,洛文礼或许还在生安怀柔的气,但是一回来,第二天就赶过来,其心意不言而喻。洛朝朝倒是忘记了,自己昨日还想和洛文礼说此事,但是关青不是一直默默守着安怀柔吗,所以出了这档子事,洛文礼怎会不知,想必地址也是关青告诉洛文礼的。

而安怀柔呢,以前是家里阻隔,如今与家里人彻底撕破脸后,她或许更没脸面去和洛文礼往来了。

门口偷听的二人,见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走了进去。

贺霖佑二人一出现,屋内对立而坐的二人纷纷投来了讶然的目光。

贺霖佑不以为意一笑:“西北之事,大家都辛苦了,所以今晚庆功宴,海醉楼,你们两个人都过来。”

说完,他又看向安怀柔:“我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朝朝的面子总要给的是吧?”

洛朝朝一脸不明,脸上似乎写着“关我什么事?”

洛文礼看着二人,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这倒是让洛朝朝更莫名其妙了。时辰也不早了,贺霖佑本就是打算将洛朝朝送到安怀柔这里就进宫述职,不过巧遇洛文礼也在此处,但是也不能耽搁了,和几个人约定今晚一定要去海醉楼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洛朝朝也不想留在此处打扰洛文礼和安怀柔,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洛朝朝实在是无法插手,所以贺霖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离开了。

贺霖佑此去西北平乱有功,朝臣对他的雷霆手段也是多有褒奖,皇上瞧着很是开心,下旨,此去西北的人皆论功行赏,黄昏之时,下旨的太监就各路去送圣旨了。

皇上给贺霖佑的庆功宴设在了第二日景明宫中,不过当日的海醉楼之宴算是私下犒赏,二者并无冲突。

按理说这个宴会都是男子,洛朝朝与平定西北之乱毫无关系,她没这个必要去赴宴,她私下也和贺霖佑说了此事,但是贺霖佑却执意叫她去,并且说,不用她出面,只需躲在幕帘后吃东西即可。

拗不过他,洛朝朝答应了。

这个宴席,洛朝朝去都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是安怀柔却极为奇怪地答应了去,于是当日洛朝朝便去找安怀柔一道去海醉楼。

这几日,洛朝朝一直给安怀柔用最好的祛疤药,脸上的伤疤已经明显见好,只余下粉色的一条疤痕,不过假以时日,定会恢复如初。

安怀柔蒙着面纱,身着一袭水色长裙,打扮得素雅得体,在一袭妃色嫩艳红裙的洛朝朝身边,还真有种绿叶衬鲜花的低调之感。

洛朝朝去的路上一直很紧张,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贺霖佑此次叫她去是别有用心,她担心他会当着他那些党友的面给自己安什么未来皇子妃的帽子,但是更怕没有身份就这样出现在贺霖佑身边。

那日蒋承无意间说漏了嘴,说那道封皇子妃的圣旨已经被贺霖佑求来了,但是他却迟迟不肯将那封圣旨宣读,不知他寓意何为。若说心里没点胡思乱想那是假的,那晚险些酿成大错,洛朝朝也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做那样的傻事了。她已经打定主意,今日是她最后一次出府主动见贺霖佑了,以后得矜持一些,像去酒楼找他,以及陪他留宿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做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今日居然是蒋文杰亲自来接洛朝朝她们,洛朝朝已经许久未见蒋文杰了。虽说惹得自己误会贺霖佑不辞而别的人正是蒋文杰,洛朝朝还是客客气气的和他打了招呼。

马车缓缓前行,今日街道上似乎有很多人,因为马车走走停停,洛朝朝一开始还会问缘由,猜测是出了什么事情?

蒋文杰的回答也不过是普通的,“人太多”,然后又说他要买点东西。至于是何东西,洛朝朝并没有多问。

明明很短的一段路,硬是被蒋文杰托了半个时辰,等到的时候,天是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两边亮起了明亮的灯火,一眼望去,宛如散落的地面的星河,不过那星星,全是橙红色的。

洛朝朝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反应过来,转头问蒋文杰:“不对,这里并非是海醉楼。”

眼前的场景,街道两边都是整齐的灯笼,但是人却不多。

分明是路边,哪里是酒楼门口啊。洛朝朝心一慌,第一想法就是蒋文杰不对劲,可是等她回过神想找蒋文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身边除了安怀柔和两个丫鬟,便没有其他人了。

安怀柔看见她的反应后笑了,忽然叫了一下她:“朝朝。”

“嗯。”洛朝朝猛地回眸,本能的应了一声,眼底闪过不明的情绪。

安怀柔忽然将背在身后的手探了出来,眼眸里似乎点缀了星星,就那么含笑地望着她:“生辰快乐。”

她的手里,拿着一串鲜红脆薄的糖葫芦,洛朝朝甚至不知道这东西何时跑到她的手里的,方才她明明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期间二人有说有笑的,并没有见她手里拿什么东西,中间也是没见她买什么东西,和变戏法似的,这糖葫芦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洛朝朝愣住了,眨眨眼,看着糖葫芦,奇怪地问了一句:“柔柔,你说什么呢,今日不是我的生辰。”

安怀柔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了她的手里,擡眸笑着看她,道:“我替别人说的,至于为什么说这句话,他会和你说的。”

然后,她指着被灯笼点缀的一条直道,道:“朝着那个方向,去吧。”

灯火的尽头,似乎有一处更鼎盛的灯火等着她,光影重重,看得很不真切,但是洛朝朝隐隐感觉,那处有人在等着她。

生辰。

糖葫芦。

替别人说的。

替谁说的,洛朝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眼眸沉静,过了许久,捏起裙摆,和安怀柔道别,然后才拾步朝着安怀柔所指的方向走去。

洛朝朝心里热热的,但是脑子里确实一片空白,周围的景致于她而言似乎变得有些梦幻。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流淌。

云桑和云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洛朝朝。她们知道十四岁生辰对于洛朝朝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打击,也是她心里的遗憾,所以从那以后她们家小姐就再也没有吃过糖葫芦了。后来认识她们家小姐的人都以为,她们家小姐不喜欢吃甜食,甚至厌恶糖葫芦,可是谁又知晓,三皇子离开之前的她,爱甜食如命,由其是糖葫芦。而此刻三皇子旧事重提,可能就是想弥补小姐心里的那道疤。

二人默默随从她,同她一同观望此刻被人精心布置的盛宴。

此刻明明路上都是陌生的行人,可是洛朝朝却莫名的感觉熟悉。

“洛朝朝,生辰快乐。”又是一个人忽然冒了出来,手里同安怀柔一样,拿着一串艳红香甜的糖葫芦。这是个少年,瞧着和贺霖佑差不多的年纪,笑起来的模样让洛朝朝极为熟悉,但是洛朝朝却想不起此人。

见她愣了好半晌,那人才挠头笑着解释:“你忘记我了,我是南鸣书院,乙斋洪万书。”

洪万书?

这么一说,洛朝朝倒是想起来了,儿时这人和自己借过几次书,每次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会脸红,自己和他玩过几个月,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了联系了,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况重逢。

洛朝朝朝他笑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他却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灯笼,示意她看。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指尖扫了过去,只见薄薄的灯笼薄纸,居然有画。

她一步步走近,视线凝在了那灯笼上面。做工精致的小灯笼上面,细柔的线条是她熟悉的画风,那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鱼,而那鱼的旁边,还有一只几笔画出的,有菱有角,奇丑无比的鱼。

洛朝朝噗呲一声笑了,那是自己第一次被温夫子当反面教例,现在想起,都还有些生气。

两条鱼,一条是贺霖佑画的,一条是她洛朝朝画的,不过眼前的,却都是贺霖佑一个人画的,他模仿得倒是挺像。

洛朝朝笑了,眼底却有润光闪闪,似落入了星星。

还没走两步,又是一个人送上了生辰祝福,依旧是一串糖葫芦,以及那个人身边的灯笼,也画了画。那是写字的洛朝朝,瞧模样倒是挺认真的,可是灯笼的另一面,却将她的字尽数展现了出来,又丑又大。

她现在都不能模仿自己之前的字迹了,贺霖佑倒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的字给写出来,可见当初是的她的字多么的印象深刻。

灯火下的少女眼睫长垂,漆黑的眼眸印着灯火,闪闪烁烁,美丽极了。

一盏又一盏,一声又一声的“生辰快乐”。

逐渐走到后头的时候,居然是季彦,侯墨,还有方尚远。似乎,有小半年没有看见他们了,洛朝朝胸腔未动,眼眸微润。

三个人一看见洛朝朝,就纷纷露出了笑意。三个人中,一个人手里拿糖葫芦,一个人手里拿了一盏小老虎的灯,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幅画。

“生辰快乐,朝朝。”季彦递上了糖葫芦。

“生辰快乐。”侯墨送上了小老虎的灯笼。

“生辰快乐。这话说的,你们头两个说了,就好像我是学舌的鹦鹉一样,怪讨厌的。”方尚远递上了画,“打开看看。”

入眼,是少年时候的贺霖佑亲吻洛朝朝的画面。

画里的洛朝朝真趴着睡觉,而贺霖佑却偷偷亲吻她。

洛朝朝看完,脸刷的一下红了。

方尚远笑道:“我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具体时间我也不记得了,不过这是我亲眼所见,所以我才选了这幅画当面送你。有一次我们约你出去玩,你被贺霖佑留着背书。我和他们抓了一只兔子打算送你的,回去不小心就看见了这一幕,勿怪勿怪啊。”

洛朝朝自然不会怪他们,此刻的她,只会羞红着说不出话。

他们带她回忆往昔,以及替某人弥补十四岁生辰的遗憾,最后她的手已经拿满了糖葫芦,慢慢走到街道的末尾,洛朝朝甚至看见了那个总是调侃自己的温夫子,还有山长。山长后面,还站着林斋长。

洛朝朝强忍着泪意,上去接糖葫芦。

这几年山长似乎老了许久,已经手拿拐杖了,温夫子扶着他,林斋长站在了另一边。

洛朝朝笑道:“贺霖佑这是给了多大的好处,能请动您老人家。”

古山长笑着抚着自己的胡须,道:“参加自己得意门生的婚宴算不算呐。朝朝啊,生辰快乐。”

洛朝朝嘴巴一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云桑和云芽,拘了一弟子礼:“学生感激山长,多谢山长多年的栽培。”说完,又纷纷朝着一边的温夫子和林斋长行礼,一一道谢。

“往后你不仅仅是洛家的千金,更是尊贵的皇子妃,甚至会登上更高的位置,希望你能不辜负曾经所学,勿忘初心,便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洛朝朝知道山长所指,朝着他再行了一礼,然后才辞行。

那处小台子就在眼前了,洛朝朝加快了脚步,似乎知道那里有谁在等着她。

穿过了一个灯笼摆成的拱形门,彻底进入了灯火包围的世界,上面有个小台子,而贺霖佑就站在那个台子r />

两侧摆满了桌椅,洛朝朝穿过中间的走道,一步一步的朝着贺霖佑走去。

他就站在那,眼睛紧紧地凝望着她,看着她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洛朝朝一开始不紧不慢,后来提起衣摆加快脚步,最后竟然直接朝着贺霖佑飞奔过去。

贺霖佑张开手臂,一只手上拿着属于洛朝朝的第九十九根糖葫芦,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红色的兔子灯笼,接住了飞扑向他的洛朝朝。

二人拥得极紧,闻着洛朝朝的发香,贺霖佑沉醉地闭上了眼,埋在她的颈肩,低声道:“洛朝朝,十四岁生辰快乐。”

这一场道歉,本是想着明年她生辰的时候再和她说的,可是他等不及了,她也等不了了。

那晚她问他何时娶她的时候,他就知道,等不了了,他想立刻马上就将她娶回来。

一拖再拖,他准备在了今晚。

他在今日补她一个生辰,也顺带求一个亲。

他问:“洛朝朝,你可愿意嫁给我,做我贺霖佑的妻。”

她想也不想,答得果决:“愿意。”

他以贺霖佑的身份求娶,让她做他的妻子,而非以三皇子的身份求娶他的皇子妃,如此,她最是开心了。

圣旨并未宣读,而是被贺霖佑装在了一个长长的锦盒里,直接给了洛朝朝。

今日海醉楼之宴,不是庆平定西北之喜,而是庆他贺霖佑能娶到洛朝朝之喜。

后来还来了好多人,那些给洛朝朝递糖葫芦的人都来了此处,落座,开宴。

那些人,都是他们二人的熟人,也都是他们二人的见证人。

灯火亮了一夜,那日之后,京城广为流传了一段佳话。

为与君来共白首,十里长街画灯笼,纸上缱绻绵绵意,灯火携情燃天明。

不知道我突然会完结吧,嘿嘿嘿,惊喜不?

本章两万多字呢,是的,作者君就是想与诸位来一场大的晋江币交易。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刚入V那几天,险些放弃了,不过也好在坚持下来了,完结的此刻无比感谢坚持下来的自己。

会有番外,安怀柔和洛文礼,朝朝成婚都会放在番外,不过可能要等到下周了,就让我偷个懒,歇息几天吧。

下一本会写《云琛窃春》,文案我就不贴了,感兴趣的宝可以看作者专栏或者本文文案的哦。

在此感谢陪我走来的伙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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