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2）
第64章
◎你当自己是梁太太吗？◎
“兼职做得挺开心？”男人淡淡开口。
董西希任由助理给自己擦衣服上的奶茶渍, 看看梁熠，再看看他身边的顾临和制片人，对眼前的情况有了个大概判断。
她没说话, 脑子转得飞快, 在想怎么圆过去。虽然公司没规定不能赚外快，但她的岗位比较特殊，几乎是默认拿高薪就得24小时待命。
薛制片看这情形有点懵，“这就巧了，小娜跟梁总认识？”
“我助理。”梁熠言简意赅，站起身往升降梯走去，“过来。”
后面这两个字显然是对董西希说的, 她低着头，怂唧唧地跟了过去。
薛制片跟刚走过来的导演碰了个眼神, 转头用口型说出“姚窈娜”三个字，一旁的助理导演点点头，准备去找姚窈娜。
VIP休息室。
董西希在梁熠面前一两米处罚站, 刚才人家让她坐了, 她没敢。
“领导……”董西希软着嗓子讨好地喊了一声，微微垂首, 两只手下意识地拉扯着宽大的袖口, “那个，我今天15岁, 您批评的时候能不能温和点儿？”
梁熠上下打量她今天的衣着和妆容, 不得不赞一声妆造师傅功力深厚, 董西希现在的样子可不就是一个青春活泼的15岁少女？
尤其是那双圆溜溜的小鹿眼, 天真又懵懂, 再加上拍戏把眼皮哭肿了, 瞧着便有几分楚楚可怜的脆弱感。
待欣赏够了，他终于开口：“批评你？我批评你什么，不远千里过来当童工？”
“您跟顾总……是这部剧的投资方吧？”董西希试探着问，“女主角是我大外甥女儿，需要一个人演她年少的时候，我帮忙来着。”
“我说怎么长这么像，原来是亲戚。”顾临坐那儿笑得挺开心，转头打趣好友，“小助理在公司是为你工作，到这儿也还是为你工作，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啊，对吧？”
这话怎么听着意有所指？不待梁熠有所回应，董西希赶忙接话：“顾总说得对，我就是我老板的天选打工人！”
打工人？
梁熠看着她挑了挑眉，没说话。
接着董西希又软语解释自己这几天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正卖惨呢，外面响起敲门声，是姚窈娜过来了。
姚窈娜也穿着戏服，往那儿一站，跟董西希确实有六七分相似，但她五官更明艳一点，个头也更高，可能有一米七出头，是个大美人。
董西希为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
梁熠站起来跟姚窈娜握手，问她是不是姚时铭的妹妹。
姚窈娜有点惊喜：“梁总还认识我哥？”
“数面之缘。”梁熠点点头，又说他跟顾临现在就住在“水泊云”。
姚窈娜高兴道：“薛制片说的贵客原来是梁总啊，这也太巧了。”
现在已经八点多，董西希干了一天的体力活，早饿得不行了，那边三人还在寒暄，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
梁熠瞥了她一眼，眼神嫌弃中暗含着些许宠溺，“先吃饭。”
顾临早订了位置，董西希跟姚窈娜换下衣服，一行人前往餐厅吃饭。
饭间薛制片和徐导终于搞明白，董西希不是姚窈娜的表妹，而是她的小姨，并且还是梁熠的助理。
常在圈里混的都知道，这助理跟助理差别大了，有的助理是老板的左膀右臂，有的助理只能帮老板拎包。
薛制片细心地发现，虽然董西希对梁熠一直用敬语，但态度始终不卑不亢，而且席间敬酒一直用的是茶水，由此可见她属于前一种。
难怪不想当演员，人家可是大企业的高管，将来大有可为。至于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升到这个位置，那就不是他可以随意揣摩的了。
晚上回到家，目送两位房客进了“水泊云”，姚窈娜跳起来摇晃董西希的肩膀，兴奋得不行：“小姨小姨你老板帅惨了！以后破产了可以去当明星！”
“我替我老板谢谢你哦！” 董西希今天累到不行，一开始是身累，见到梁熠后又加上了心累，这会儿说话也无精打采的。
姚窈娜揽着董西希的肩膀往屋里走，感叹道：“你说这也太巧了吧，你老板，投资了我们这部剧，你，来当临时演员，他今天来探班恰好遇上你，而且他居然还住咱们隔壁，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就是，真倒霉！”董西希气道。好不容易休个假还遇上他，这跟小学生放暑假遇上班主任有什么区别？
“小姨，我是你就不会觉得倒霉。你想办法让他给咱们撑腰啊，他来都来了，不用白不用。”
董西希撇了撇嘴，没说话。
要是以前她真敢，现在反而有了顾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昨天刚知道董西希身份的时候，徐导还以为梁熠会给她撑腰，他已经准备好认错改正一条龙了，结果大老板居然什么也没说，甚至让他对他们的关系不要声张。
对此徐导惴惴不安，一大早找到薛制片商量。
薛制片就精多了，通过昨晚席间察言观色，将那两人私底下的关系瞧出个七七八八。他神秘一笑，对徐导说：“梁总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人被欺负，不过嘛，上赶着不是买卖。老徐啊，你瞧着吧。”
吴子君那边暂时还不了解情况，上午拍戏继续作妖。
被薛制片点拨后，徐导知道老板在“钓鱼”，可不敢坏了老板的事，便也没帮着解决。
这场戏小女主在花园摔伤了，需要男主抱到旁边亭子里上药，结果他刚抱起就把人摔了，说姚小娜太重，抱不动。
董西希摔了个屁股墩儿，这给她气得，终于忍不住爆发，爬起来一把将旁边的女化妆师抱起来，还转了几个圈。
“哇哦！”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起哄，站得远的已经开始对男主指指点点了。
吴子君的脸都绿了。
董西希将化妆师放下，假惺惺地笑：“看来昨天那场戏累到君哥了，导演，要不给君哥一点时间，我们拍下一条吧，皎然跟皇后母女俩扑蝴蝶的那场。”
徐导也很烦吴子君，便说：“那行，吴老师你先休息休息。”
“我确实不大舒服，可能有点感冒，那辛苦导演了。”吴子君面对导演态度看着还行，一转身就翻了个白眼。要他休息？行啊，有本事一会别叫他。
跟皇后那场戏也在花园，布景是现成的，两条过。董西希一想到要被那个草包抱，心里就膈应得慌，干脆请导演先拍别的，将她跟吴子君的戏份放到后面。
本来徐导有点为难，但看董西希跟别人搭戏效率这么高，他也懒得伺候某些刚火就耍大牌的小鲜肉，索性改了拍摄计划。
中午徐导让人去探望吴子君，被他经纪人搪塞回来，说是吴老师确实感冒了，身子发寒，没力气，今天恐怕拍不了了。
徐导气得当场就摔了手里的剧本。今天薛制片陪两位大佬去探班另一个剧组，这会儿也没个人出主意，他是有气没处撒，只能跟董西希商量先把她的亲情戏拍完。
董西希的亲情戏大多用于回忆闪现，画面会辅以慢镜头和滤镜，本来要求就不高，只要展现出天真娇贵的一面就行，所以整天都拍得特别顺利，刚五点就收工。
剩下的除了跟吴子君的戏，就是毁容后在师门练武的几个镜头，现在化毁容妆也来不及了，徐导干脆让她早点回去休息，毕竟这几天连轴转，也确实辛苦。
董西希特别喜欢今天最后穿的这套戏服，直接申请带妆回到住处。
时间才五点半，姚窈娜的保姆莲姐还没开始做饭，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垫一垫。董西希说不用，就喝了几口水，让莲姐帮她找了一个小桶和渔网，抗在肩上往外走。
梁熠本来订了中午的机票飞京城，准备跟况总谈事情，结果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没走成，只好改为网络会谈。
下午顾临去找他大学同学，梁熠一个人在“水泊云”加班。
跟况总的网络会议进行到一半，他眼睛余光瞟见楼下院子里来了个一袭杏色衫裙的“古代”小姑娘，肩上扛着一只渔网竿，上面还挂了个蓝色的塑料桶。
他偏头仔细看了一眼，只见她到达院子里的水上走廊后，将桶放下来，扒拉着围栏弯腰打了半桶水，然后一边撒鱼料一边探头探脑地往水里瞧，右手握着的渔网竿蠢蠢欲动。
半分钟后，她终于动手了，一网子舀过去，舀了个空，气得直跺脚。
“梁总，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这么开心？”电脑屏幕上的况总笑问。
梁熠也不是存心看她笑话，但她真的很好笑，实在没忍住。他轻咳一声，憋住笑：“没事，看到个臭屁的小朋友吃瘪。”
况总哈哈笑，说：“梁总这么喜欢小朋友，怎么不自己生一个玩玩，梁老先生怕是盼星星盼月亮呢吧？”
“我哪有况总这福气，儿女双全，每天下班回家可幸福了吧？”
“害，别提了，两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闹腾。”
正事本来也讲得差不多了，两人顺着这个话题开始聊天，就这会儿工夫，外面的小姑娘已经又失败了好几轮，急得在那儿走来走去，叉着腰骂骂咧咧，似乎在跟水里的鱼儿们“谈条件”。
梁熠一手托腮，侧头看向窗外，唇角微微弯起，眸光温存，带着浅浅笑意。
夕阳的光晕将天边染成淡淡的桔黄色，活蹦乱跳的少女被映在落日余晖的画卷上，平白多了几分恬静和柔美。
“梁总，你好像很享受现在。”
一个声音唤回他的注意，梁熠笑笑，算是默认。
“不如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余下的见面聊？”况总十分善解人意。
“好，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了。”
“哪里，梁总，节后见。”
挂了视频，梁熠正整理刚刚谈话的笔记，忽听一声惊叫从窗外传来。他寻声望去，正好看见一个杏色身影一头栽进了水池里。
“董西希！”
梁熠几乎是飞奔下楼。
此时的董西希还不知道刚才丢人的一幕被楼上的男人瞧光了，正在水里扑腾着喊莲姐。
虽然水位不高，只到她胸口，但池中有淤泥，她刚刚挣扎时两只脚陷进了泥里边。
喊了几声，莲姐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倒是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木楼里飞奔过来。
此时她全身湿透，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盖住半边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刚从水底冒出来的女鬼。
“董西希，你可真行！”梁熠看到她惨兮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距离岸边很近，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渔网竿，伸向董西希：“抓住，我拉你过来！”
“哦。”董西希听话地抓住竿子，顺着他的力道将腿拔出来，往岸边游。
待她到了他脚下，梁熠扔了竿子，直接将双手伸到她咯吱窝下，将她整个人从水里“拔”出来。
董西希急于落地，双脚划拉着找支撑点，好不容易踩到岸边的石头，结果因为鞋底有淤泥，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
只听“嘭”的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哇呀！”董西希痛叫一声，她的膝盖直接磕在地上，额头似乎也被什么硬物碰了一下，“呜呜呜好痛……”
“嘶——”梁熠忍着痛揉了揉下巴。他被她身上的水弄了个半湿，水底的淤泥多少有点味道。别人英雄救美，得到的是软玉温香，搁他这儿软还是软的，就是还有点凉凉的、臭臭的。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能起得来吗？”他无奈问道。
董西希在他身上板了两下，膝盖疼得使不上力，眼泪花子都出来了，“我……我膝盖磕了……”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梁熠托着上半身将人从自己胸口移开，坐起身想帮她检查伤口，但她穿着戏服，裙子两三层，池水混着淤泥将衣服贴在腿上，实在不好脱。
“我先送你回去。”他一把将人抱起。
“嗯。”董西希委屈得不行，撇着嘴要哭不哭的，眼中盈着一汪水儿，像只被大鹅啄着屁股撵进臭水沟里的小狗崽子。
梁熠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气又心疼，“还委屈上了，怪谁？”
“怪这身破衣服！”董西希愤愤道。
当时她看中一条大鲈鱼，就是距离有点远，她本来想翻到栏杆外面去，一手拉着栏杆，一手舀鱼，结果她忘了自己还穿着笨拙的古装，刚一擡脚，裙子便挂在了栏杆上，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下子栽进水里。
“导演逼你穿回来的？”
“我都受伤了你还怪我？”董西希气得一拳头打在他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刚打完董西希就被自己惊呆了，她怎么敢……打自己的老板？
梁熠也没想到她会这样，一时怔在原地，但很快又从中咂摸出一丝撒娇的意味来，整个胸膛都开始酥酥麻麻的，就……
有点上头。
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缓了缓，故作严肃：“刚打的谁？”
董西希埋着头不说话，小拳头藏在湿哒哒的袖子里握得紧紧的。反正他也不可能打回来，有本事把她扔下去啊。
“你当自己是梁太太吗？”
“我没有！对不起我错了！”董西希眼一闭，大喊着道歉，此时她肠子都悔青了。
有什么东西倏地靠近，董西希吓了一跳，睁开眼，却只看见一张放大了的俊脸近在咫尺，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要亲过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
结果男人只是在她脸蛋上用鼻子猛嗅了一口，装模作样道：“这样臭烘烘的梁太太，我都懒得要。”
“你才臭呢！你比打屁虫还臭！”董西希气昏了头，拼命挣扎着往下跳。本来她今天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还要被他嘲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男人低声闷笑，越发将臭臭的人儿往怀里收，像抱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继续往前走。
“好了，不要碰到伤口，马上就到。”
他抱着人走进院子，莲姐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吓坏了。
“哎哟，西西怎么啦？”
董西希自己也觉得丢人，没好意思说舀鱼把自己舀水里去了，只让莲姐帮她找一套干净衣服放卫生间，她要洗澡。
梁熠身上也湿了大半，将她抱到二楼卧室后，也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不放心董西希膝盖上的伤，特意去“风拂柳”找苏风要了跌打伤药，然后去到隔壁。
女孩子洗澡总是要慢些的，他到那边又等了一会儿，董西希才收拾好，在楼上扯着嗓子喊莲姐帮她找伤药。
梁熠让莲姐忙着，他去送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是我。”
董西希听到他的声音，赶忙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衣冠不整，确认穿了套保守的T恤和长裤，才说了声“请进”。
她正坐在沙发上，裤腿已经挽起，梁熠进来一眼看到伤，破了点皮，浸出一点血。
“我帮你。”他主动走过去。
董西希心里还记恨他刚才戏弄自己，但这种时候也不好逞强，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毕竟她也舍不得对自己下狠手。
她双手捂着脸，好像不看就不疼似的。
这是什么小学生行为？
梁熠心疼又好笑，半蹲下·身，对着伤口喷碘伏。
膝盖一凉，董西希猛地抖了一下，伤口跟用盐腌了似的，滋滋疼，整张脸皱成了苦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按在小腿上那几根手指的温度，不自在地缩了一下，“好……好了吧？”
“嗯？”男人不明所以，擡头看向她。皮肤下已经红肿，他上药上得小心翼翼，唯恐弄痛她，并没注意到她的话。
男人的俊脸近在眼前，那样认真地仰望着她，眼神纯净自然，满是心疼，没有半分杂念。董西希反倒开始羞愧，在心里骂自己矫情，又弱弱地重复一遍：“可……可以了吧？我不疼了。”
声音轻轻软软，带着些委屈，听在梁熠耳朵里，便仿佛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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