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第十三章
他们左拐右绕,穿过一条条深巷老街,路越走越窄,光影曼妙,车辆渐少,小摩托在慢吞吞地游行,破旧斑驳的房屋低矮,挡不住日头,晴空开阔,一览无云。
如果说,市中心正值春秋鼎盛,那么这里就是巅峰过后的风烛残年,虽然处于边缘地带,但生活气息浓郁,兀自安稳祥和,并非茍延残喘地等待衰老和死亡,而是在自己的节奏终仍不失迎头追赶的勇气。
终于,在凌初年走得脚掌酸痛时,他们进了一家门面窄小的煲仔饭店。
店里人多又杂,大部分是附近的居民和工地工人,他们穿着廉价的短袖,脚踩着塑料人字拖,光着汗津津的膀子吹瓶胡侃,冷气也难以消除的热火朝天。
陈誊居然带他到这种脏乱差的地方吃饭!
凌初年顿觉不满,止步不前。他堵在门口,外面的人进不来,玻璃门被拍得震震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喂,让开,别挡路。”
嗓音粗犷难听,一股胡渣子味。
凌初年扭头乜了那人一眼,眸光冷冽:“你在命令谁?”
已经走到里面的陈誊见人没跟上,环视了一圈,看到凌初年在门口与一大汉起了冲突,块头没人家大,气势倒不小,不肯让步。
陈誊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不想在这里生事惹一身麻烦,于是折返回去,强行把人拽走。
“我不要在这里吃饭。”凌初年甩开他,站住不动。
特别像那种在街上看到喜欢的玩具,家长不给买时原地撒泼打滚的小孩。
当然,凌初年是反例,他是因为讨厌。
陈誊摊开手,无言以对:“你自己说随便的。”
“那也不能是这种地方。”凌初年字里行间都透着嫌弃。
话刚落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要挡住过道。”
凌初年转身,季未白冷峻的脸映入眼帘,他的短袖外套着一条咖啡色围裙,手里拿着单子,单臂夹着菜盘,俨然一副服务生打扮。
一丝诧异从凌初年眼中飘然而过。他对季未白无感,也能感觉得出季未白不喜欢他,而且表现得还挺明显的。
季未白的目光掠过凌初年,问陈誊:“要点什么?”
凌初年立马反应过来,季未白的前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不仅环境卫生不过关,服务态度还不好,一万个差评,这种破店就应该直接倒闭。
陈誊拉过生闷气的凌初年,找了一个靠墙的空位置,把菜单推给他,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季未白。
“你落在奶茶店的。”
季未白接过收好:“谢谢。”
菜单表面凝固了油垢,还能闻到馊味,凌初年忍着恶心,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盖着一角,指尖捏着翻看。
菜式简单,搭配多样,最贵的也就27块。
凌初年翻来覆去、逐道逐道地筛选了一遍,没有符合标准要求的,他心情不佳地说:“这个,排骨饭。豆豉是什么?不要加在里面,腊肠也不要,会有葱吗?少放点,太绿了不好看。”
陈誊见他这么挑,忍不住怼了句:“你干脆吃白米饭算了。”
凌初年眼皮一折,不冷不热地觑着他:“关你什么事。”
陈誊说:“花了钱的,要物有所值。”
凌初年扔下菜单:“我乐意,它才有价值。”
“随你。”陈誊耸了耸肩,转头对季未白说,“我要一份牛肉窝蛋饭,谢谢。”
凌初年低头快速扫了眼菜单,排骨饭15块,牛肉窝蛋饭17块,他立马改口:“我不要排骨饭了,给我上最贵的。”
季未白缄默着一笔划掉单子上的字,然后问凌初年:“还有什么要求吗?”
凌初年顿了顿:“没了。”
“好。”季未白走开了。
“你不坐?”陈誊问抱臂站着还在负气的凌初年。
凌初年将三张纸巾叠在一起,用力地擦拭着凳子,呲呲的摩擦声让陈誊头皮发麻,他觉得凌初年把桌子当成了他来发泄。
凌初年的屁股挨着凳子边缘,坐是坐了,但更像半蹲着。
陈誊瞧着他那别扭样,翘起唇角偷笑,他给凌初年倒了一杯夏日餐馆必备的菊花茶。
“誊哥!”江书书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蹦跶到他们这一桌,“我听小白说你来了。”
江书书也穿着围裙,看到凌初年时,他卡了一下,略微尴尬地说:“凌初年,你也在呀。”
江书书忘性似乎特别大,不记得凌初年还在针对他,遇到了照旧打招呼。
凌初年没回他,端起菊花茶抿了一口,舌尖微涩,微蹙起眉头,搁下了杯子。
陈誊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回道:“我来给季未白送个东西。你也在这里兼职吗?”
江书书拉开凳子,坐下,闻言瞟了眼凌初年,见他神色如常,便轻松愉快地说:“是呀,正好可以帮小白分担一下。”
“这家店是小白的一个亲戚开的,就小白一个服务员。”江书书半掩着嘴,偷偷摸摸地跟陈誊说,“一个小时才给十五块,哦,我是七块半,迟到了就要扣五十,超级抠门。”
他吐了吐舌头,表示无语和吐槽。
陈誊讶然,沉思了片刻,斟酌着说:“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妈,她有没有朋友招学生兼职的。”
“别了别了。”江书书连忙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白有多倔,他不会接受的。”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店里谈话声又大,凌初年什么都听不到,干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搭腔。
江书书问:“你们下午还要训练吗?”
陈誊说:“不用,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明天比赛了。”
被忽视的凌初年一口气闷完菊花茶,把空杯子推到陈誊面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还要。”
陈誊扬了扬眉:“你不会自己倒?”
凌初年理直气壮道:“不会。”
江书书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初年使唤陈誊,一个似乎习以为常,动作流畅地倒茶,一个则接受得无比坦荡,好像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的相处模式为什么这么……这么有爱?
江书书悄咪咪掏出手机,打开【凌晨四点半】Q|Q群,劈里啪啦一顿输出。
【敢抽烟我就哭给你看:新发现,誊哥私底下是个妻管严】
一句话炸出了一堆潜水的人。
【偷个月亮回家吃:有照片吗?】
【律和吴彦祖:求图,求证据】
【你爹:+1】
【……】
江书书瞄了眼互动的两人,继而低头回复。
【敢抽烟我就哭给你看:拍照有点困难,我口述一下,凌初年杯子里没水了,让誊哥给他添,誊哥二话没说就上手,而且笑得有点变态。咱就问,你们见过誊哥做小伏低吗?】
【嗦碗螺蛳粉:誊哥上一次这样,好像还是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
【臭豆腐香喷喷:楼上,记错了,是女娲造人的时候】
【不考进年级前五不减肥:听闻,律和年级第一大佬杀人不眨眼,冷酷得一批】
【大牙蹦了:?】
【滋你一脸咸鱼泡脚水:@不考进年级前五不减肥,朋友,你走错片场了,这里是cp群,闲聊八卦兼交友群在隔壁】
【敢抽烟我就哭给你看:825507868,这是群名,敲门砖,春风不度玉门关,我佛不渡铁憨憨】
江书书见聊天群风向变了,打算收起手机时,看到陈誊把装满水的杯子推回去,而凌初年刚好伸出一只手接,两人的指尖短暂触碰了一下,他眼疾手快抓拍了一张,上传到群相册,再一次成功让群沸腾起来了。
热腾腾的煲仔饭上桌了,季未白来回走了两趟。
江书书起身笑着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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