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刚果行第三十六章(1/2)
岩缝狭窄如棺椁,湿冷的岩石紧贴着脊背,渗入骨髓,程墨白重新举起望远镜,冰冷的金属镜筒抵在眉骨,成为他与下方地狱唯一的连接通道,镜片后,那双眼睛已褪去所有温度,化为最精密的扫描仪,逐帧切割着庞大的钢铁堡垒:
蛇腹形铁丝网在探照灯扫过时反射出刺眼的冷光,关键的转角处暗藏着诡雷绊线。
混凝土碉堡的射击孔分布图在脑中自动生成,计算着交叉火力的死角。
两辆IV号坦克如同冬眠的钢铁巨蜥,蛰伏在加固掩体后,引擎盖缝隙偶尔逸出柴油燃烧后的淡蓝烟痕,它们在预热,随时可能苏醒。
巡逻队的灰色制服在特定区域形成密集的斑点,换岗的间隙精确得像钟表齿轮,一个小时轮换一班。
山谷最深处,那扇被多层沙袋工事、重机枪巢和探照灯塔拱卫的、足有数米厚的混凝土巨门,如同深渊之口,只有在它偶尔开启的刹那,才能瞥见门后泄出的、一种非自然的、粘稠而冰冷的幽绿光芒,如同巨兽的瞳孔在黑暗中一开一合。
“七十二小时…”程墨白低沉的声音在潮湿的岩壁间摩擦,干涩得如同砂纸。他的视线如同焊死在那扇吞噬一切的混凝土巨门上。“克劳泽的‘母巢’…就在那后面,七十二小时后,要么它被彻底抹掉…要么…”他收住了后面的话。但沉默之谷里那永不停歇的、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快,化作了末日时钟在耳膜上敲击的、沉重而急促的滴答巨响。
皮埃尔麾下散漫的殖民军、卢蒙巴那支伤痕累累的游击队、或许还有理查德赌上性命去呼唤的、远在云端之上的皇家空军…这些渺茫得如同幻觉的希望,如同穿透战争浓云厚重铅幕的、遥远而微弱的星光,随时会被吞噬。
第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每一分钟,都在沉默之谷上方粘稠湿热的空气中被无限拉长、扭曲发酵,时间失去了流动感,变得如同脚下湿滑的苔藓般凝滞,程墨白仿佛与身下的岩石融为一体,化作岩缝里一丛沉默的、吸饱了水汽的苔藓。
望远镜的视野就是他全部的世界,瞳孔精准地捕捉着下方巢穴最细微的脉动:巡逻队灰色制服的潮汐何时涨落;某辆坦克引擎启动时排气管喷出的黑烟柱的粗细变化;以及,那扇厚重的混凝土巨门每一次如同地狱喘息般开启时,门缝中泄露出的、转瞬即逝却又令人心悸的诡异绿光,如同深渊投来的冰冷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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