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变（2/2）

于是，南商雨自说自话，几近癫狂，她回忆着过往种种，癫笑出来，笑到最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满眼泪光；“我生来孤苦，他人视我皆为草芥，是师姐亲手把我拉出了深渊，告诉我即便没有修为的凡人，也该得到活下去的尊重，师姐待我恩重如山，你要我如何不恨！”

“我从未让你不恨，只是……”桑绘歪头，“南商雨，微生氏早已被灭族了。”

除了她与微生徽，这世间再无微生氏。

南商雨倏然呆愣在地。

“你怎么知道……”

桑绘敛眸：“所以，放过自己吧。”

也放过那仅存的神墓名额。

桑绘笑着。

“怎么，怎么可能，我这么多年，茍且偷生，隐忍负重，他们怎么……”

怎么那么轻易就死了呢？

南商雨眼中满是迷茫。

桑绘垂下眼皮，静静看着南商雨，脑中思索了片刻。

微生氏被灭，差不多就是她被抚桑洲主带到抚桑山那几年，只是其实诸多事，尚且不明。

当初十方苏醒，见到女子将它放入桑绘体内，而后才有抚桑洲主收养桑绘。

诸多不解，或许等拿到神器追忆，便都有答案了。

思忖完，桑绘收回视线，她对着一脸迷茫呆愣的常洲主和南商雨，心里觉着有些无趣，她正要转身离开，却感觉到裙角忽地被拉扯，桑绘顿了顿，回眸。

南商雨头也不擡，雨珠从她的皓腕滚落，染湿桑绘的裙摆。

“既然师姐大仇已报，我活着便没什么意思了，想来，我还未见过十方真正染血的一幕。”南商雨仰头，叹了口气，她眼神平静，“微生雀，拔剑吧。”

桑绘沉默了。

她的确不明白南商雨。

但……

“如你所愿。”她道，“南商雨。”

血水顺着泥泞的地面蔓延，缓缓流到常洲主眼前，呆滞的眸子忽地闪烁，望着泥水与赤红交织的地面，常洲主喉头滚动，眼睛不知何时泛起了红。

桑绘似是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她将手中锋利的十方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似是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然后收回十方剑，淡淡转身，撇下雨幕中的两人，独自返回。

雨丝拍打着树叶，倏而一阵风吹过，沾染雨丝的翠叶纷纷坠落，桑绘平静走着，落雨无声地绕开她，寂静的伞下，她似是独立出一个世界。

常洲主赤红着眼，淡淡擡眸，凝视着桑绘离去的背影，然后兀地一笑。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小小迈出了一步，视线落在紧闭双眸的南商雨身上，眸光一沉。

·

回到林丹卿住处，坠雨的门扉处，傅绪州一袭墨绿色竹叶暗纹的衣袍，三千鸦羽被玉冠简单束起，他微阖着眸，似是在静听雨声，君子如玉如竹。

嘈杂的雨声中，傅绪州漆黑的睫羽似蝶翼颤抖，适时擡眸，正好与撑伞而归的桑绘视线相对，霎时眉眼一弯。

“绘绘。”

桑绘快步上前，踮起脚尖将手心的骨哨在傅绪州眼前摇了摇，笑靥明媚道：“我拿到神墓钥匙啦。”

傅绪州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睛如月牙弯起，毫不吝啬地夸赞：“绘绘真厉害。”

桑绘挑眉，笑着拉起傅绪州，朝屋内走去，傅绪州则是先一步将桑绘的伞收好，立在门口，方随桑绘进去。

桑绘眉头一扬，眉宇满是笑意，似是想起来什么，她侧眸问向傅绪州：“须屹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话语刚落，桑绘瞬间感觉到身侧傅绪州身子明显一顿，沉默片刻，他缓缓道。

“须屹的渊地大军似是要与修士开战了。”

“这么快？”

桑绘蹙眉。

他们走时，须屹的渊军才刚到，无荒城的修士还未到满，如今不过一月，竟是要开战了？

傅绪州颔首，面色沉着：“须屹主将告知我的是，有几名修士叛变，告知了他们许多关于修士内部的消息，且他们中有人为渊军提供了不少战略，颇有成效，那人希望暂时借用神器，须屹的渊军主将出于希望能留住那人的想法，所以，他同意了。”

“谁？”

闻言，桑绘心头一跳，隐约间，她心中冒起一个极为奇怪的念头。

谁能如此而为？

桑绘在修仙界认识的人并不多，可莫名的，她觉着这该是她认识的某个人，那个执着地收集着神器的……

傅绪州抿唇，眸光微闪，轻声开口。

“桑霁。”

桑霁叛变，桑蕴与桑善被傅绪州关押渊宫。

换言之。

如今的抚桑，群龙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