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1/2）
遗物
朝雾身侧, 本沉默不语的陆无声当即擡眸，眯眼看向船上的那道身影，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长鞭, 身姿谨慎。
自踏上这船，她们便一切都小心翼翼, 生怕与傅绪州直接对上，毕竟她们与傅绪州属于是有仇, 贸然对上, 怕是难以招架。
前面本也算是风平浪静。
谁知，昨夜傅绪州不知抽了什么疯，悄无声息找过来，招招无声招招致命。
二人强撑许久，还是朝雾道了句“我们明日便走”才保全了两人性命。
思此, 陆无声压下眼底的狠厉，隐藏在衣袍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握紧了腰侧的长鞭, 心下一沉。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心软，在渊地时便该勒死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他从渊地活着出来, 更不该让他在鉴灵挣扎！
桑绘淡淡睨了眼陆无声，又看向朝雾，朝雾垂眸，垂落两侧的手，悄悄拍了拍陆无声, 陆无声会意，随即不甘地收回了视线。
桑绘含笑, 乖巧无害地眨了眨眼，接着嗓音轻柔道。
“这话该对您自己说。”
朝雾唇角的弧度凝住，眸光寒意渐甚，半晌，她转身离去，没有留下一句话，陆无声的眼神在桑绘身上流转片刻后，跟上了朝雾的步伐。
“绘绘。”傅绪州走到桑绘身侧，态度自若地唤着桑绘的名字，桑绘没有看他，淡淡点了点头，接着平静道。
“我们得快点走了。”
“好。”傅绪州没有问为什么，闻言只是平静地应下，回眸朝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垂首，转身离去，脚步奇怪，似是刚刚学会走路。
桑绘侧眸，眸光清澈。
“她们和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
傅绪州适时蹙眉，疑惑：“那为什么……”
桑绘勾唇，瞥眼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傅绪州喉头微动，敛眸。
桑绘没有再开口，她擡头望着天际，傅绪州站在她身侧，安静得像是一阵微风，许久，桑绘才轻叹一声，唤道：“傅绪州。”
“嗯……”
“不用骗我。”
傅绪州心神颤动，他倏然擡眸，对上桑绘的视线。
桑绘笑：“我会站在你身边。”
说完，桑绘转身走向船内，独留下傅绪州站在原地，他眨了眨眼，半晌，修长的手指摸向自己的心口，自她归来，这颗死寂的心，好似再度活了，总也跳个不停。
“尊上。”
男人步履奇怪地靠近傅绪州，在离傅绪州不近不远的位置缓缓跪下，垂首行礼，语气满含尊敬。
“须屹如何了？”
傅绪州淡淡的嗓音传来，男人垂首面带恭敬道：“护法大人已带领渊物一众，潜入无荒，一切尽在掌握，尊上放心。”
傅绪州浅“嗯”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半晌，他兀地开口。
“南商雨呢？”
“南大人已取得何晖项上人头，逃离须屹，正在动身前往苍祁。”
“苍祁……”傅绪州默念了一声，敛下眸子，隐隐的波光流动，温热的海风吹来，他擡眸，不再追问，而是平静道。
“尽快到无名洲吧。”
“是。”男人得到命令，随即起身，脚步蹒跚地离开。
桑绘坐在船内，眉心似有所动，她默不作声地擡眸，径直敞开木窗，迎面的是一只飞旋的鸟儿，高悬的鸟儿振翅，与桑绘似是不经意地对视，白色的瞳光闪动，半晌，它落在桑绘窗前，细细梳理起羽翼。
桑绘身子微倾，眉宇弯起。
“好久不见，空明心。”
飞鸟停下梳理羽毛的动作，收起双翼，一双白眸静静注视着桑绘，冷静疏离，没有一丝情绪。
“好久不见，桑绘。”
“我还以为你和堪明融合后，就不会再出现了。”
“只是失去了一具□□罢了。”空明心的回答依旧疏离清冷。
桑绘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走到桌前，随手倒了一杯微凉的水，然后轻声道。
“你在这几十年内，有无数个机会可以离开桑霁，但你没有，你在等我，等我回来才离开桑霁。”
对此，空明心没有遮掩，她扇起翅膀，飞到桌边，飞到桑绘身边。
“是。”
桑绘擡起杯子，轻抿一口，茶杯下一双明眸似笑非笑：“看来我很有用啊。”
空明心眨了眨眼：“你是能终结一切的人。”
“嗯？这么厉害？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它们。”
“谁们？”桑绘放下杯子，凑近空明心，目光好奇，“其它的神器？”
空明心冷静回答：“是。”
桑绘继续好奇追问：“那它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空明心歪了歪小鸟脑袋，顿了一会儿才道：“预言。”
“拥有预言的神器，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桑霁自己做的。”
桑绘眉头一挑。
自制的神器，带有预言之力的神器……
桑霁如今的修为，真的只是源一境吗？
“终结一切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找我？明心……”桑绘笑，“究竟是你想出来，还是桑霁把你放出来的呢？”
空明心白眸冷淡依旧，没有一丝波澜，沉静地凝视着桑绘，没有开口。
·
夜色暗涌，桑绘翻了个身子，似有所感，她起身，走出船舱，月华披落在她的发梢，如水银般迤逦流淌。
忽地她脚步一顿，眸光微转，似是不经意地回眸，却又在瞬息后转过视线，继续平静地向前走。
桑绘抚着船上的木栏，安静地站定在月下，寂静的夜下，只有海浪翻涌的声音。
“姑娘，夜风凉，还是早些回去吧。”呕哑嘲哳的男声响起，桑绘没有回头，亦没有回应。
于是，男人再次道。
“桑姑娘，明日就要到无名洲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我要见南商雨。”
身后的阴影中，男人兀地眯起眼睛，诡异的脚步缓缓化为虚无，虚无的雾状悄无声息向桑绘逼近。
“桑姑娘，您在说什么，南商雨是谁啊？”
桑绘唇角微微勾起，敛眸，嗓音清澈。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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