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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发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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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发热

“别耍花招。”陈相青按住她的肩膀,发觉她的左臂也已经脱臼,方才没被马蹄子踏成四截也算是命好。

他又说:“放松。”捏住她的手臂,用力“咔”一声将其接上,济善没防备,“啊!”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弓身擡起另一只手,对准陈相青面门一拳。

陈相青“啪”地接住,瞧着她又露出惊讶的神色,试试探探地擡起左臂,又立马扫一眼自己胸口上的血洞,当下心头火起。

真真儿是养不熟,觉着自己手臂好了,第一反应不是受了他的治,而是自己自愈能力起了效。前脚给她包扎完,觉着疼了,上来就是一拳!

他要真想伤她,又何必给她包扎?

这么想着,陈相青狠捏她的拳头。

济善缩起肩膀想要挣脱,却被捏着挣不回来,立即擡起左手,竖起掌来朝陈相青心门拍去,被他再次捉住。挣扎时胸口的伤口溢出更多的血来,将衣料染的鲜红一片。

伤口忽然成为了她行动的桎梏,她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随着血而流汩汩流出,于是凶狠地呲牙。

陈相青冷笑:“你还要——”

一句话没说完,济善猛地仰头狠狠砸向他的额头,这回轮到陈相青没防备,脑袋“咚!好一声响。

紧接着她一口咬在陈相青嘴上,同时咬的非常凶狠,将他的嘴唇咬的鲜血淋漓,并且用力吮了一口。

陈相青原预备着动手,突然嘴唇濡湿,愣了一下,又是一痛,他脑内空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不得不松开她的手腕,反过来捏住了她的脸。

济善的眼就在他眼前,,彼此相对,呼吸相连,鼻尖都要对在一起。

记忆中他们似乎每次离得这么近,都是因为亲吻......不,不对,陈相青纠正自己内心的说法,是因为饮血。

济善的脸被他捏着,嘟起了红艳艳的嘴,显得稚气可爱。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相青的嘴唇,又下移,看他的脖颈和手臂,掂量哪一个部分容易得手。

她失血了便想办法给自己补血,现成的陈相青在这里,不吃白不吃,只不过比起手臂等位置,此时嘴唇更容易咬到罢了。

济善舔着嘴唇,想要歪头,却因为被陈相青捏住了脸而无法转动,于是她露出笑容,眼睛弯成月牙,声音非常甜美地问:“亲亲?”

光辉透过秋日的叶在她脸上流淌,她笑得那么甜蜜而美好,眼睫眨啊眨,漆黑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

陈相青心里骤然浮起非常荒唐的感觉,仿佛亲眼见到了那深夜会出现在书生窗前诱惑的妖魅。

尽管所有书生都知道她出现的原因,知晓她的危险与险恶,可当她出现的时候,对着自己露出那种笑容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猛地一动,咚咚地就跳起来。

可是走近她,只会被无尽的,黑色的欲望吞没。

“不。”

良久之后他压抑下内心的恼怒与心动,咬牙切齿地轻声说:“你是想让我像之前一样,将你的脑袋砍下来带回去,还是乖乖地同我走。”

济善模仿他的语调:“不。”

“驯马。我们驯马呀。”济善依然是那样甜蜜的语气,说:“马群失控了。”

陈相青被她气笑了:“你还敢提我的马群?你——”

济善得到自由的手终于摸到了被她拔出来,扔在一旁的箭矢,眼中精光一闪,陈相青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一旦尝到鲜血恢复力量,她还是会选择动手!

即便是他被抢走了辛辛苦苦养育多年的马群,按下愤怒给她包扎,同她好声好气地说着话

没有情义。

暴怒使他下意识擡手,同时抽出了腰间的短匕,狠狠钉在她的肩头,济善痛得大叫起来。

陈相青毫不迟疑地紧跟着扭断她两条手臂,起身,踢起地上的长剑握住。

济善上身弹起,是一个凶狠意欲拼杀的表情,然而她动作到一半忽然仰面倒了下去。伤口的包扎被动作完全挣开,血渍在她的胸口蔓延,逐渐染红了整个上半身。

她咳咳地咳嗽起来,喷出大口的血沫,脸色一瞬闪过惊讶,恐惧与茫然。

陈相青的那一口血不管用了,她彻底虚弱了。

于是剧烈的疼痛紧随而至,从身体深处冲出来,第一次取代饥饿与欲望,抓住了她全部的身心头脑。

剑尖对准她就要下刺的一刻,济善放声大哭,

下刺的剑尖猛然凝滞。

这么多年陈相青下手从不手软,手起刀落,敌军人头落地。早年他是数着人头堆起军功,仿佛松鼠堆橡子,就连自己也没想到,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在哭声响起的时刻,不经思考地径直中断了。

他低头凝视着济善。

她毫不顾忌地大哭着,不在乎外貌,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什么梨花带雨,什么我见尤怜,全然没有,只是自顾自地大哭,双眼紧闭,张大了嘴巴嚎啕。

一个念头没由来地从陈相青心里冒出来,

哭得真丑,就像......

小丑八怪。

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冒出来的时候,连陈相青自己都意外了一瞬,随即他将其抛开,单手持剑,弯腰掐住了济善的脸。

济善呜呜地哽咽着,睁开一双朦胧的泪眼望他,露出小孩子一样的哭脸。

然而陈相青很清楚,她不是因为自己伤害了她而难过和哭泣,只是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而大哭。

她因为疼痛,受挫,吃惊而大哭,却绝不是因为他。

于是可怜可爱,可恶可恨。

可是恨也不是纯粹的,心无旁骛的恨,曾经任何一个胆敢冒犯危及自己的人,陈相青都会送对方去见阎王。

但是对济善?

他能够下手,是因为陈相青知道济善是个世间难得的怪物,妖邪,被炸得只剩下头颅也依然能够痊愈。

陈相青的剑尖停滞着,他忽然意识到假若济善的伤口不再自愈,这是否也代表她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复活?

她还能否如同以前一般,被砍下头颅,依然眨眼说话,依然活着?

还是会像无数凡人一样,变成死气沉沉的,苍白的肉块?

陈相青发觉自己想到这一点,更加下不去手,甚至连之前那股要割掉她脑袋的狠劲儿都消失了。

剑尖高悬着,却已经变成了一种威胁,并且是一种不会被实施的威胁。

陈相青一度鄙夷这种虚张声势,他的剑出鞘便是要见血的,不需要亲手通过拔剑试刀的法子来威慑他人。

济善躺在地上大哭,因为疼痛不断地弓起身子,想要打滚,却因此牵动了肩膀上的短匕,于是低下头满脸泪水地去咬那把匕首,想将匕首拔出来。

陈相青低喝了一声:“别动!”把她按住了,免得加深自己的伤口。

这么一动,他彻底没法下手,干脆便将剑插进她颈侧的泥土中,只是凝视着她。

其实有许多话能说,能问,为什么,凭什么,什么时候起的主意,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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