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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相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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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相遇

白雾缭绕的寒山前,玉流站在这一端,遇丘而止;另一端,是懵懂与她对望的小瑀。

只差一步,她们就能衔接起彼此失去的过往与今后。

是过去的小瑀怕了,还是如今的玉流怕了,说不清。

双脚踩在微茫的浮云之梯上,震耳欲聋的退堂鼓敲着,咚咚咚——

玉流快要听不见了。

不知以后会如何的小瑀不再前行,她站在白雾中,睁着尚且明丽的双眼,问:“你不再朝我走了吗,还是说……你想往回跑吗?”

是,玉流又想逃避了。

但她面对着自己,却还是要嘴硬地说谎:“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了,断在这里就足够了,你和我,都没有必要再经历一次后知后觉的离别。”

会凫水的人才会溺水,生于白雾中的人才会被白雾愚弄。

她知道自己还处于幻境中,可是幻境中的自己也是自己,她还那么小,就此打住,未必不好。

那段她此生都不愿再去回想的年月,卑劣得就像那夜燃烧的幽火,时冷时暖,光怪陆离,火的两边,只有她和她自己面面相觑。

再后来,她孑然走下了困了她近十年的孤山,高唱送别的是她以为初见的飞雪。

未及半空,纷纷融散。

火熄灭,雪消融的光影中,她忘了很多。

一个人,一团霭。

如此荒谬绝伦地失去,又理所当然地记起。

玉流抱着头,埋起脸,忘了就忘了,她本不该想起这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她猛地弓起背,抠着喉咙急躁地干呕起来。身如无底洞,不尽的苦楚从胸,从胃,从心涌出,如蛛网密密匝匝,苦得她想要掉眼泪。

可她呕得嗓子眼都疼了,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小瑀遏止想要帮她的想法,点着脑袋:“如果你不继续了,那我们就去别处看看吧。”

玉流抹了一把嘴角,幻境中的自己也挺好笑的,有种莫名的好客之道:“都呆了快十年的山,有什么好看的,你有这闲工夫不妨告诉我该怎么走出这虚假的幻象。”

小瑀啊了声:“你变蠢了,没看出来吗,这里虚假的只有我而已。”

什么?玉流红湿的双眸擡起。

“如果这些不是假的,”玉流直起身子,整个人还似清晨被晒弱的白露,晶莹薄透,身心的难受却为她被林中的风雾吹得青白的脸添了半分的红润,她看了眼周围,“你为什么能存在?”

回答她的是小瑀点着脚尖的轻踏步。

贴着地面攀爬的白雾散去,眼前恍然出现一缕细长的白线,像极了寺庙中祭拜的佛香。

玉流的声变冷了:“你是什么。”

玉流看着小瑀走过来,她难以解释此刻的心绪:“你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怎么……”

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亲切。

“就是你刚才所看见的那些,”年幼的自己皱着小脸纠结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一个比较好听的说法,“我是她在彻底消散前拼尽所有为你守下来的记忆,藏在山的缝隙中,等着你回来。”

“什么……哈……”极短的困惑后,玉流颤着唇讥嘲。刚回溯完那段缺失的过往,字里行间都是难掩的伤,“她次次都是这样,说着为我好,可次次只会让我觉得她狠心。”

玉流信了。

因为她的母亲做得出这样的蠢事。

死无葬身之地,入不得轮回,还要为别人考虑。

玉流抿唇,强忍下眼底的酸。在山外呆了太久,她真的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八九岁的自己来得冷漠无情。

小瑀真是像当年的自己,说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说真的,她说你会回来的时候我还不信,除非你脑子坏掉了。现在看来,你这几年在外面真的生病了,还病得不轻。”

小瑀圈上她的手指,八九岁同十九岁相比,矮小太多。指端相连着,她静静地说:“你在哭吗,你好像很难过,为什么?”

玉流沉默了。

如果她看见的小瑀只是那段被忘却的记忆,那么小瑀非人,只是一场易碎的幻影。

旧事重提,徒增寂寞的只会是玉流。

“你看错了,我没有难过。不知道喜极而泣吗,”玉流半蹲,盯着小瑀,半是较真半是玩笑道,“当你说的是真的,你不会害我的,是吗?”

小瑀翻白眼,说不出的不虞还有嫌弃:“我长大了还是这样的吗?”

玉流噗嗤,吸着鼻子嗯了声:“不好吗?多好啊。好了,我跟你,带路吧。”

小瑀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是很在意,她慢慢地收回手:“行,那你跟我来吧,我估计也不会存留太久,得赶紧让你找到人,这样你才能顺利地出去。”

年幼的小瑀像一条银鱼穿梭在黑白的草林中,玉流犹豫了片刻,决心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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