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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金石之争(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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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喝了那酒,就知道没有必要。”月琢答非所问,心虚地别过头去,语声渐小,“但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临岚无法反驳,叹了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的确,不是酒的问题,而是幻樱果的余毒未消所致。”

她本来还怨月琢不肯言明真相,但当她亲口喝下幻境之酒时,就都明白了。

他们日前所食的幻樱果,产自西域,本非凡品,又因碧寒在其上施加了幻术,吃起来便如同南疆的野生菌子,极易使人癫狂,步入施术者所欲其步入的幻境。

幻樱果之于幻境,就像一味药引子、一根导火索。

纵使月琢先前已破除了一次“悲喜迷境”,但只要幻樱果尚有余效,不论神鬼,皆会因自身灵力的消耗而对外界事物疏于防备,从而心生妄念,再入幻境。

与其在最终一战时暴露弱点,给洛永离可乘之机,不如将自己最无防备的一面,展现给最信任的人……

临岚仔细一想,双颊微烫。扶源之夜,他本是借口出去找个地方隐蔽一会,独自忍受灵力暴走之痛,若非陆无鉴相扰,不会这么快在她面前发作。

幻境之酒虽乱了他的心性,但也让他识得了临岚的真心——情急之下的选择大多从心而为,最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心口如一。

千年前,月琢为了助苻楹转世,自愿舍弃两百年修为,退化原形重新修炼,却未抱有一丝私心。

千年后,两人相逢于不识,相知于点滴。当他无意间知晓临岚对他亦有情意之时,该是多么心动神驰!

而在此之前,他的放手,他的沉默,他的心虚……皆是因为,他还没有亲耳听到临岚对他的明确回应。

“如今余毒已清,我们倒可以找碧寒好好算算这笔账。”月琢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压下了暗地里的殷切企望。

临岚疑问道:“碧寒?他不是出不得僭灵城么,我们还要回去?”

月琢摇了摇头,笑道:“昨夜城外之人,不是陆无鉴——或者说,不是你我所知的‘陆无鉴’。”

“啊,那他是……”临岚半知半解,猜测道,“碧寒又与他换了魂?”

“待会出去一看便知。”

说着,月琢扎起眼罩,正欲起身,临岚却轻轻扯住了他的袍袖。

“月琢,谢谢你……一直护着我。”她倚在树边,面朝雪地,脸色暧昧不明,“如果有下次,我也想护你一回。”

“什么?”月琢好似并未听清,愣愣地脱口而出。

临岚攒了很久的勇气转瞬即逝,再也酝酿不出方才的语气。她索性一转话锋,朗声道:

“我是说……扶源幻境尚未完成,你若把握不好法阵的虚实,不妨借助我的力量。毕竟我是灵体,天生就能分辨现实与幻觉啊。”

她仰起脸,伸出手,向月琢递去。

天光融雪,落在她白净的手心里,却无冬日的清寒,只留下一捧晶莹明媚的热影。

“好。”他毫不犹豫地握住,拉着她并肩站起,狡黠一笑,“你既这么说,那我以后便不会客气了。”

双掌交汇的那一刻,宛如穿透了时光,让两颗分别悸动的心,隔空共振,彼此同频。

幻境之外,飞雪道旁。

一个孤寂的身影坐在溪边大石上,背对着雪山,一袭赭红劲装很是扎眼。

临岚从积雪遍布的山道上缓步走下,遥遥望去,直觉那人身形就是陆无鉴,但总有哪里略感不同。

红衣男子听闻身后响动,迅速站起,回过身来——确是陆无鉴。

“岚姑娘,公冶先生……”

他坐在那里时,天地静默如死;看到来人后,眼中雪景都似活跃起来。

“你竟然没事?”

面对十四年前的恩人,陆无鉴神色复杂,暗自嘀咕了一句,便又转向临岚道:“昨夜贸然喊话,并非我本意。不过有一事,想请二位相助。”

“你与我们立场本就相对,何来相助之说?”月琢虽是朝着陆无鉴说话,却踱到临岚身前,暗暗将她护住。

陆无鉴感受到他的威压,苦笑着摆了摆手:“这次我真心相求,绝无恶意,还请听我说完。”遂将临岚离开巫凰山后所写的手记内容约略讲了一遍。

“……听说洛玖音之父,洛青鸿将死之际,祭司荼月曾以‘星魂归元术’替他召回离散的魂魄,救了他一命,但因荼月灵力不足,而以命相抵。”

提到“星魂归元术”时,陆无鉴眼神微亮,热切地注视着临岚,颤声道:“世上真有这种起死回生的法术?你……身负荼月之魂,可有相关的记忆?”

临岚稍显意外,不知他几时拾去了自己的手记,也不知他看去了多少内容。她仓皇垂眸,避开了他的满眼期待,不冷不热地说:“我本非荼月,自是不记得。况且,这是师父、师娘族中的秘术,连他们都无法驾驭,我又能如何?”

“也是……我不该抱有过高的期望。”陆无鉴眸光一黯,叹道,“起死回生之术终归有违天道,更别说肉身已经化为尘土之人。”

月琢忽然插话:“你问这秘术,是想复活颜路?”

“公冶先生,你怎知我……”陆无鉴猛然擡眸,难掩惊讶。

“你虽命不久矣,但应当还有些时日。可你体内,现下却有亡灵之息。”月琢肃容道,“你是把颜路的残魂引出芷梦,寄养于自身了吧?”

“……没错。”陆无鉴低头承认,“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我真的希望,颜路可以重活一世……不是转世投胎后成为别人,而是作为‘颜路’本人。”

“他这一世太过短暂,如昙花一现……都是我害的。”

临岚不解地看着一脸悔意的陆无鉴,质问道:“你征询过颜路的意愿了吗?身为朋友,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我……”

陆无鉴愣神的片刻,眼光倏而变得呆滞空洞,倏而又归清明。他晃了晃脑袋,突转话音道:“我是自愿的。”

临岚月琢心有所感,不约而同道:“颜路?”

“是我。”红衣男子眉眼弯弯,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两位好啊,百闻不如一见,在下正是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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