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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金石之争(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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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金石之争(二)

“那……陆无鉴呢?”临岚也是初次目睹不同的灵魂在同一个人身上切换自如,不由惊问。

“我是残魂,并不影响无鉴本身的魂魄,也不能独自占据一个身体,只是依附于他,才得以显现。”明明是同一张脸,陆无鉴说话时表情深沉凝重,颜路却神采飞扬,尽显少年气,“我清醒之时,他的灵魂便会暂时休眠,只靠潜意识帮我掌控这具身体。”

临岚点了点头,又问:“据我所知,陆无鉴的魂力之所以消耗过快,是因为命中金灵过盛。你……不觉得有何不适吗?”

颜路解释道:“放心吧,我命魂属火,原来的身体承受不住,才会体弱多病而早亡,但在无鉴体内,恰好可以克制金灵。”

“竟是这样……”

“姐姐,容我直说了吧。”颜路微凝剑眉,正色道,“别看无鉴这人平时直来直去,真要到了关键时候,却又拧巴得很。我只好勉为其难,主动做一回他的传声筒好了。”

月琢做了个手势:“请说。”

颜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陆无鉴此次出城,是有条件的。以他的命魂情况来看,本不宜再动用灵力,平白折损余下的寿命,可是……僭灵幻阵一日不灭,我的魂魄便不得往生,而他也不想再为洛城主驱策,戕害无辜者性命。

“得知我的残魂可以被他的躯体接纳之后,他便想把我换出幻阵,条件是他须趁你们二人意志薄弱、灵力不稳之时,拼尽全力与公冶先生一战——幸亏你们昨晚沉得住气,没有上他的当。

“当然了,就算二位只能拿出五成的力量迎战,他也明白自己这么做,根本就是不自量力。这一战,是他的必死之局,也是我重获新生之机。”

临岚耐心听完,半晌不语。倒是月琢不假思索,冷静地问:“他已想好了?”

颜路的灵魂透过陆无鉴的黑眸,紧紧地盯着这个不怒自威的神族男子,笃定道:“嗯!”

“临岚,退后。”月琢袍袖一挥,唤出五尺长杖,一轮紫光巨影便在空中疾旋而过,“咚”地一声矗立于雪石之上。

下一瞬,雪石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临岚依言退后几步,悄悄握紧云崖给她防身的银剑,仍是对月琢嘱咐道:“你才恢复,不要太拼命。必要时,我会帮你。”

万仞雪山如一方素白巨幕,映照出一紫一红两个微小的身影。

“陆无鉴”垂眸片晌,忽又睁开,目光凝定似剑。

对面的月琢手持长杖,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发丝如细密的柳条般上下飞舞。

陆无鉴右掌一翻,用残余的魂力逼出血脉中全部的金灵,利落成剑,锋芒毕露。他握住长剑的瞬间,心底骤然一痛,雪白的剑锋上也沁出了一粒粒鲜红的血珠。

以命换命,便是如此。更何况,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流云蔽日时,陆无鉴提剑而起,势如猛虎扑食,凶残凌厉。

月琢也不怠慢,紫影一闪,乌星杖便如灵蛇般回身咬去,缠住了陆无鉴的金剑。紫电金芒交错中,无数火花在雪地里绽开、又凋落,绚烈刺目。

陆无鉴不愿被其牵制,旋即泯灭了掌中金光,换手凝剑,反向挥去。技法虽不熟练,却也为他争取了脱身之隙。

月琢果然未加提防,匆匆避让,索性一跃而至山溪对岸,捏诀激发水灵,在陆无鉴金剑落下之前,向上筑起一道高高的水墙,将其攻势柔软化解。

陆无鉴一击落空,再次挥剑劈散了水墙,任由寒珠飞溅,红衣染血,掩盖了自己愈发严重的伤势。

金光散尽,月琢隔岸而立,身形不乱,冷冷相对,犹如静观尘世的神祇。而陆无鉴喘息不定,显然是方才换剑之举令他的灵力飞速消逝、生命急剧枯竭,难以为继。

这样下去,不出几个回合,陆无鉴便会自取灭亡。他每一次出剑,都是以生命为金铁,锻绝望之锋;每一次剑鸣,都是灵血在咆哮,为剑客作挽歌。

临岚沉默地观战,渐渐蹙起了双眉。

月琢并不想使出全力,但陆无鉴呢?穷途末路之人,早已别无选择,只有拼死一搏。

如果……她有办法令陆无鉴无力反抗,是不是这一战,就不必再有人流血?如此一来,与他共用一个身体的颜路,也无须自责。

临岚默想了一会,抽出发间银簪,抖落袖中寒剑,一手拈簪,一手执剑,在溪边盘膝而坐。她以双膝为架,稳稳地放平剑身,不去看山溪彼岸再度交织起来的激烈金芒,凝神回想。

不多时,她心中便有了旋律。

正是:

曾见半山依旧,寒影如风清瘦。

年少自轻狂,谁屑金樽玉酒。

吾友,吾友。终赴黄泉相候……

临岚用银簪敲击着剑身,低吟浅唱,和出一曲简单而又轻灵的《忆仙姿·变调》。只是比起缃儿情思浓烈的笛声,临岚的唱法起调更沉,似烹茗煮酒,欲将往事娓娓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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