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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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扫过青石台阶,暮色中云川渡口的旗幡猎猎作响。
渡口旁的小摊主升起三朵烟花,露出熏黄的牙,朝频频望来的女子说道:“小姑娘,买一把烟花吧。”
萌春瞄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小姐,只得依依不舍收回眼馋的目光。
萧慕棉手按在腰间的流光剑上,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剑柄,视线中的船帆越来越近。
船夫从甲板上探出头来:“几位姑娘,可是要渡河?”
萧慕棉笑着微微颔首,昌江宽三百余丈,若想渡河北上,在渡口坐船是少不了的。
“几位姑娘可是好运气,再晚一些,这江上的船就都收帆了。”船夫放下梯子,替三人将行李放进船舱,“三位姑娘先休息,到北岸渡口得要两个时辰,到时我会来唤你们。”
萧慕棉卸下包袱,在床板上躺下,虽已入秋,甲板上凉风阵阵,可这船舱中不知为何有几分闷热。她翻了个身,阖上眼皮睡了过去。
恍惚间,一股甜香隐隐飘来,甚是好闻,萧慕棉本能地深吸一口,坠入更深沉的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吱呀——”一声,船舱的门被人推开。
月光照亮船夫贪婪的双眼:“这几个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定能卖个好价钱。”说着,他顿了一下,似是颇为不舍:“为首的这个,卖了倒是可惜,不如绑回去给我做小妾。”
船夫□□一声,来到船舱角落,翻起几人的行李。最上面包袱打开,灿灿的金珠瞬间亮瞎他的眼,船夫掩饰不住激动的神色,颤抖着双手迫不及待打开压在底下的包袱。
“哇,他在打劫耶。”
背后突然响起女孩子甜甜的声音,船夫猛地一颤,回头的刹那寒光掠过双眼,冷冰冰的剑锋已抵在脖颈。
“你……你们……为什么没有晕过去?”
萧慕棉歪着头将船夫打量一番:“近一个月来,数名女子在云川渡口附近失踪,有人见她们上了渡船,却没人见过她们下船,都是你干的吧。”
“是我又怎么样?”船夫咧开嘴角狞笑着,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起来,抽出腰间匕首朝眼前持剑的女子扑去。
然而转瞬间,他就像一块破布般被抛起,重重砸在甲板上。大船折返,再次停靠在云川渡口,府衙的官兵一窝蜂而上,将船夫押走。
为首之人朝萧慕棉躬身作礼:“多谢萧盟主替我们揪出作恶之人,那船夫已经交代失踪的女子都被卖进了青楼,我们定会将人一一寻回。”
萧慕棉浅浅一笑:“王大人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言罢,她的视线转向渡口旁卖烟花的小贩,在萌春期盼的目光中,走到摊位前问道:“老板,这烟花怎么卖?”
说时迟那时快,小摊突然被掀起,烟花散了一地,小贩纵身就朝昌江中跳去,却在半空被萧慕棉逮了回来。
“三朵烟花三个人,你倒是送得一手好消息。”
解决完云川渡口的事,萧慕棉带着萌春、青琅纵马回到万湖山庄,还未进山门,就在长阶上遇见匆匆赶来的寒凌。
寒凌递给萧慕棉一枚竹简,竹简背面刻着弯月和野兽,这是血月门中专门用来下发任务的竹简。萧慕棉翻过竹简,上面的名字不禁让她微微瞪大双眼。
寒凌说道:“和阗国左将军篡权后四处征战,西域诸国已被吞并大半,他手下的人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余下几国走投无路下,共同将他的名字送进了血月门。”
这位和阗国左将军武功高强,身边还有一位极厉害的暗卫,当年萧慕棉在他们手上吃了个大亏。
他的名字已不是第一次被送进血月门,当年任务失败,和阗国王宫被屠戮殆尽,想来现下几国再次将名字送进来,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萧慕棉接过竹简:“这单生意对于血月门其他人太过危险,明日我就出发,当年之事也该妥善解决才是。”
闻言,寒凌的脸色突然有些变幻莫测。
萧慕棉察觉到他的异常,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寒凌动了动唇,吐出几个字:“这单生意已经完成了,西域连年的战乱正在慢慢平息。”
“什么?谁?”
萧慕棉瞪大双眸,一瞬间血月门杀手们的名字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又迅速被一一否定,当年就算没有她刹那的心软,也无法全身而退,她实在想不到除了自己谁能完成这项任务。
寒凌的唇抿做一条线,久到萧慕棉都在猜和阗国左将军是不是自己暴毙了,他终于缓缓说出一个名字:“皓元。”
“谁?你说谁?”
幽冥宗被铲除后,皓元不愿回烬阳楼,说是睹物思人心中难受。萧慕棉万分理解,于是将他安排进血月门,嘱托寒凌和绯月好生照顾,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今血月门接生意愈发谨慎,只杀罪大恶极之人,和一些无关良善的生意,落到皓元手上的任务就更少了,平日里他多帮忙照看新来的孩子们。
寒凌接着说道:“左将军身边的暗卫逃走了,听说已逃往天山。也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传闻,说那暗卫手上有一张藏宝图,和阗国这些年从各国搜刮而来的宝物全都藏在这张藏宝图上。”
萧慕棉望着远方,仿佛没听见寒凌刚刚的话,眼珠转了几转:“皓元一个人干的?他现下人在何处?”
皓元完成任务后,回了趟永州取些旧物,听闻萧慕棉要见他,心中不禁打起鼓来。一拖再拖,直到实在寻不到理由,拖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拖拖沓沓地来到万湖山庄。
还未进门,一道流光闪着凌厉寒气直直朝面门刺来,皓元大惊失色,想要躲开却已然来不及,剑锋刺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啸声。
剑尖触及皮肤的刹那,皓元反射性地闭上双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怯怯地睁开一条缝,狭小的视线中一只手握上剑柄,长剑停在空中。
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卸下,皓元睁开双眼,正巧撞见萧慕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眸中透出的寒意令他不禁后退半步,只想赶紧转身逃跑。
萧慕棉瞥了眼剑尖在皓元眉心留下的红印,“哐”地一声将长剑收入剑鞘之中,吓得皓元抖了一抖。
“你在何处杀的和阗国左将军?”
“和阗国王宫。”
“和阗国王宫长什么样?”
“圆形的屋顶,上面镶嵌着宝石,墙上覆着琉璃,上面雕着看不懂的图腾和异兽。”
萧慕棉认真审视着这个眼神飘忽但对答如流的人,半晌,轻笑道:“你还真去过和阗国王宫。你是如何杀的和阗国左将军,说来听听?”
皓元的腰板不禁挺直了几分:“我打听到王宫会有庆功宴,花重金买通去王宫表演的乐队,混入其中。庆功宴上觥筹交错,那位左将军已然醉酒,我趁他独自离席之时,于暗处将他刺杀。”
“背得倒挺熟。”萧慕棉轻声嘟囔一句,又问道,“他身边那位暗卫呢?”
“被我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了。”
萧慕棉颇为欣赏地点点头:“你一个人做的事还挺多哈。”
皓元双脚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只觉得危险的气息重重压在头顶,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就在此时,压在头顶的危险气息突然撤去,他听到上面的人说道:“你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
“什么?”皓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去休息?他就这么过关了?许是担心上面的人反悔,皓元仅仅怔愣了一瞬间,拔腿就跑。
苏木看着如旋风般消失的背影:“小姐,此人真的是皓元所杀吗?”
萧慕棉抄着手冷冷说道:“你信是他杀的,还是信我是秦始皇转世?”
秋风带着凉意扫过扬州城,一则流言伴着风声在扬州城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听闻万湖山庄和天水宗即将联姻,再续前缘。一个失了夫君,一个失了夫人,有人说这是一段好姻缘,有的人却觉得过于离谱,死都不信。
这则流言传着传着,就突破了扬州城的地界,吓得赵景年连夜赶来万湖山庄。
天还未亮,萧慕棉顶着惺忪睡眼,听赵景年在院中碎碎念:“我真的不知道这流言怎么来的,绝对不是我传的,你千万不要误会。”
萧慕棉擡了擡沉重眼皮,生无可恋地看着喋喋不休的赵景年:“你大半夜的将我叫起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赵景年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我怎会传这等荒唐事,所以拜托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别半夜在天水宗装神弄鬼吓唬人了。”
闻言,萧慕棉的眼睛蓦地瞪大,在天水宗装神弄鬼?
流言很快就被澄清,天水宗赵景年对天发誓绝无此肖想。可不知为何,这流言又一夜之间变成了万湖山庄要比武招亲。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流言般,扬州最大的演武场内搭起了擂台,这演武场是万湖山庄名下,除了万湖山庄,又能有谁在这儿搭擂台。
比武那日,演武场内锣鼓喧天,萧慕棉坐在高台上淡淡抿了口茶。
钱情柔支着下颌歪头望向演武场内正在交手的两人,闷闷道:“还以为是你比武招亲,我才唤上采禾不远万里赶来凑热闹……不对,是替你掌掌眼,结果……”
旁边唐采禾蹙着眉,歪头看向气定神闲喝茶的女子:“这么高的佣金,你为何不请我?”
萧慕棉放下茶盏,故作惊讶:“唐姑娘,你身为唐门嫡系,怎会这样缺钱?” 犹记得初见她时,她就在给钱情柔当护卫。
唐采禾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是不知,买那些毒物要花多少银子。我娘有意日后让我掌管唐门,我得趁现在多存些体己钱,以免日后唐门在我手上穷得叮当响。”
此时,演武场内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萧慕棉蹙了蹙眉,朝演武场内看去,只见一人擡手间,便将几个挑战者齐齐挑落。此人身着玄衣,背对高台,萧慕棉只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影。
冷冰弦瞪大了双眼,喃喃道:“这人的招式好像在哪儿见过。”
钱情柔附和着:“背影也好生眼熟。”
一旁的唐采禾蹙着眉,视线紧紧跟随着演武场内的男子,过了片刻,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目光猛然转向身后。
只见身后的萧慕棉气定神闲,眉眼间一片从容,她轻轻放下茶盏,朝候在一旁的萌春说道:“银子准备好。”
这场热热闹闹的比武出乎意料地早早结束,所有人都没能在玄衣男子手上过下十招,围观的人群很快散了去。
萌春提着银子来到演武场:“三日后卯时出发,你就在奇崖岭山脚等着,这里是定金。你只需带自己随身之物,别的不用你准备。”
言罢,萌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玄衣男子,武功高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着实是个背影杀手,可惜这张脸实在是平平无奇了些。萌春颇为可惜地摇摇头,转身欲走,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她回头诧异地看着玄衣男子,却见那人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什么出发?今日不是萧小姐比武招亲吗?”
萌春瞪大了眼,仿佛看怪物般盯着玄衣男子,过了半晌,带着他来到演武场门前,只见门前不起眼的角落里,贴着一张榜,
上面写着——“万湖山庄诚聘一武功高强之人,前往天山以北缉拿凶徒,为期三月,事成之后佣金千两。若不幸遇难,双倍交付予家人。此聘不限性别年龄,以比武结果为准。”
玄衣男子目瞪口呆地盯着这榜,片刻,才喃喃自语道:“我就说今日怎的还有女子上擂台来。”
萌春戳了戳男子手上的钱袋:“这里是一百两定金,三日后卯时奇崖岭山脚,莫要忘了。”
走出几步,萌春回首狐疑地看了眼还呆愣在原处的玄衣男子,声音不大不小:“此人路上会不会骚扰小姐?还是提醒小姐一下为妥。”
话音刚落,那男子投来锐利的目光:“萌春,你瞎说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萌春身体猛地一颤,张大了嘴指着玄衣男子:“你……你……你……这个声音……怎的跟刚刚不一样?”
随即,在萌春惊恐的目光中,玄衣男子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啊!!!”
“诈……炸……炸尸啦!!!”
议事堂内寂静得有些诡异,萧慕棉责备地看了眼尚在目瞪口呆的萌春:“不是告诉过你,将银子给人家,告知时间地点就行了,怎的还把人带回来了?”
萌春欲哭无泪,指着坐在
萧慕棉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目光转向坐在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烬阳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座上那张挂着标准假笑的面庞,听闻此问,他的唇动了动,很多话在齿间滚过,可最终只是轻声问道:“你要去吗?”
萧慕棉微微颔首:“此事重大,我自然是要去的。”
言罢,她从座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议事堂:“萌春,送客。”
萌春那张小脸,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
三日后,奇崖岭山脚,天还未亮,秦烬阳便早早等在此处。直到晨曦微破,卡在卯时的最后一刻,萧慕棉才姗姗来迟。
秦烬阳想要如从前般拿过萧慕棉背上的包袱,可手刚刚擡起,就被女子侧身躲了过去,他只得悻悻将手收回,注意到萧慕棉右手上还提着个竹篮。
“这竹篮中所盛何物?不如放在我马上吧。”
萧慕棉头也未擡,兀自拢了拢盖在竹篮上的锦布:“中秋快到了,我此次外出,恐来不及归来祭奠父母和亡夫,临行前先去看看他们。”
她故意将“亡夫”二字说得是咬牙切齿。
行至陵园,萧慕棉回身挡住秦烬阳的脚步:“这位公子,此处陵园乃是我萧氏祖坟,外人不便进来,还请公子在外等候。”
言罢,看也不看秦烬阳,转身进了陵园。
到小郊山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萧慕棉若无其事地走在前面,仿佛丝毫不受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人的影响。
她面无表情地将祭礼在碑前一一摆开,拜也懒得拜,提着裙子就朝山下去。
“这里面埋的是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语,这是两人见面后,秦烬阳说的第二句话。
萧慕棉踩在青石板上,一边走着,一边淡淡回道:“埋的我那负心薄幸的亡夫。”
身后之人又没了声音,就连脚步声都轻得快要听不见,仿佛是害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打扰到前面昂首阔步的女子。
一路向西,路过荆川,萧慕棉在心中盘算了几轮,最终决定还是不进城为好。
两人在荆川城外的客栈住下,老板见了两人,热情地迎上前来:“两位好久不见,这次可是还要前去蜀州?”
这样一对俊男美女,太过养眼实在是让人记忆深刻,更何况两人还曾在山上遭遇刺杀,让老板是想忘都忘不掉。
萧慕棉淡淡一笑:“不去蜀州,去凉州。”
老板双手一拍,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位夫君陪着游山玩水。这位公子亦是有福之人,您家娘子是愈发漂亮了。”
老板一番话说得秦烬阳是笑逐颜开,他递给老板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准备一桌好菜,剩下的不用找零了。”
接过银子,老板那双眼睛都快笑没了,赶紧应着。萧慕棉坐在长凳上,虚支着下颌,没好气地瞥了眼秦烬阳那张欠揍的脸。
“对了,山上宝经寺这几日在做法事,热闹得很,二位可以去逛逛。”
秦烬阳“哎呀”一声,接过话:“这寺庙真乃灵寺,上次来时我许的愿望成了真,该去还愿才是。”
闻言,萧慕棉忍不住从饭碗里好奇擡头:“你许了什么愿望?”
再次来到宝经寺,与上次的清净淡雅不同,此时寺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上香拜佛的人排作长队。
萧慕棉趁着秦烬阳在大殿排队还愿的间隙,溜进后院西厢房一间小屋,听刚刚路过的小僧说,过去的许愿册子全存放在这儿。
萧慕棉麻利地翻出去年的许愿册,顺着日期一顿翻找,终于发现了秦烬阳的字迹。
“愿她为心中挂念之人。”
萧慕棉微微一怔,随即“嘁”了一声,将册子放回原处。
“你刚刚去哪儿了?”秦烬阳从大殿出来,未见到等在外面的女子,急得他四处寻找,最终在一处拐角与刚刚从后院溜出来的萧慕棉相遇。
萧慕棉嘴角勾起标准的敷衍弧度:“这位公子,我们只是雇主和雇工的关系,您是否管得太多了?”
秦烬阳被噎了一噎,只得悻悻闭嘴。
回到客栈,老板见了两位财神爷,笑着迎上前来:“姑娘、公子,上房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片刻之后,萧慕棉站在房间门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老板,我记得我们要了两间上房。”
老板长叹一口气,颇为无奈:“姑娘,近几日因宝经寺的法事,住店的客人多,只剩这一间上房了。”
萧慕棉的视线在老板和秦烬阳之间转了几圈,但见两人皆一脸正气,不像是说谎。她微微一笑,进了房间,随即顺势擡脚挡住跟在身后的秦烬阳。
“你,睡柴房去。”
“啪”地一声,门被重重阖上,萧慕棉支起耳朵,听见外面老板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是如何得罪夫人了?”
萧慕棉翻了个白眼,还想做戏匡我。
抵达凉州时,正值薄暮冥冥,绯月早已在城外等候,见到远处并肩疾驰而来的两匹骏马,止不住唇角的笑意。
“见过门主。”绯月盈盈一拜,转瞬换上副甜腻的嗓音,“哎呀,秦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可想死奴家了。”
秦烬阳身体瞬间一闪,躲到萧慕棉身后,让朝自己倒来的绯月扑了个空。
可萧慕棉并没有保护他的打算,侧开身体,一把将秦烬阳推到绯月面前:“你不是一直惦记他么,现在他是我的雇工,付过钱的。”
言罢,萧慕棉擡脚就走,听见秦烬阳在后面吼道:“你只付了一百两!”
盘中的羊肉已经被切成小块,又一刀下去,一小块羊肉被彻底震成碎末。
绯月看着一脸怒容手起刀落的秦烬阳,缩了缩身子:“至于嘛,不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又没真把你怎么样。再说了,我能把你怎么样,你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
然而,秦烬阳并未理会她,只是一味地哀怨看着坐在右手边的女子。
萧慕棉眼眸灿烂,完全无视掉身旁的视线,笑盈盈递给绯月一盘冰露:“这冰露味道真好,你尝尝。”
绯月接过盘子:“我早尝过了,这冰露是柳念念做的,她现下在这家店后厨做工。”
“柳念念?”秦烬阳的目光终于不再哀怨,惊奇地看向绯月,“柳念念是你们的人?” 仅仅一瞬之间,他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绯月并没有接着聊此事,转而有些担忧说道:“听说那暗卫带着藏宝图逃往天山,很多人为了藏宝图追随而去,可如今还无一人自天山归来。你们两人虽都到过天山,可此行凶险,切记小心为上。”
萧慕棉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我寻了个对天山十分熟悉的向导。”
“向导?谁?在哪儿?”
话音刚落,在秦烬阳震惊的目光中,辰千澈掀开雅座的幕帘,淡然自若地坐在了四方小桌无人一侧。
萧慕棉的目光越过他的肩,朝幕帘外探去:“何姑娘呢?不是说你们一起来么?”
“此来凉州路途遥远,洛洛身体有些不适,我先送她去血月门休息了。”辰千澈用那双狐貍眼凌冽地将在坐三人一一扫过,触及到秦烬阳时,不禁冷哼一声。
绯月惊叹地拍了拍手:“请辰千澈当向导,大手笔呀。”
说着,她的身体朝辰千澈凑近一分,将手捂在胸口,自信擡头:“辰公子,你可知当年救你和何姑娘,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还不等辰千澈回答,坐在一旁的秦烬阳倒是先开了口:“是你炸了我师父的坟墓?”
绯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惨了,怎的把这茬给忘了。没有一瞬的犹豫,绯月立刻指着萧慕棉:“她干的,都是她指使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坐在主位上的女子,但见萧慕棉气定神闲地放下银叉,用绢布擦了擦唇角,再换上一个标准的笑容,视线转向秦烬阳,
“是我干的,怎么了?”
空气一瞬间的安静,秦烬阳勾起唇角,眼中一片和煦:“没事,炸了就炸了吧。师父生前豁达,坟墓既已重建,斯人已逝魂归黄泉,他老人家定不会计较这些琐事。”
“噗嗤——”辰千澈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淡淡瞥了秦烬阳一眼,“洛洛想去祭奠她父亲,等到了胥凉城,你们两一起去吧,顺便替心悠上一炷香。”
辰千澈曾血洗胥凉城,虽对战的都是些武林人士,但亦有不少普通百姓见过那血腥场面。绯月寻来帷帽,将辰千澈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三人在胥凉城里转悠,也不知那二人去祭拜何尘需要多长时间。
萧慕棉好奇问道:“辰千澈,你武功恢复了多少?”
提起此事,辰千澈的脸瞬间变黑:“勉勉强强,放心吧,不会拖你后腿。”
萧慕棉抿了抿唇,决定还是不去招惹他的好,转而朝绯月说道:“明日辛苦你送何姑娘回血月门,在我们回来前,务必时刻要有人护她左右。”
此事本应寒凌来办,可现下寒凌寻了一堆理由躲着不见,萧慕棉就此作罢,这样也好,随他去吧。
行至胥凉城集市,街道上挤满了交货的商队,西域商人和中原商人在此处交接货物,再送出关亦或者送到凉州。有的商人索性在集市支起来小摊,能售出一些是一些。
卖皮草的商人拉住路过的萧慕棉:“姑娘,要不要看看这上好的雪狐皮?冬天快到了,这胥凉城的冬日若没有一件皮草厚袄可不行呀。”
这雪狐皮洁白莹润,绒毛浓密丰厚,让萧慕棉忍不住摸上一摸,触及柔软顺滑,确实上等,若到了中原,价格比现在翻十倍都不止。
可现下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带无用之物,萧慕棉正要拒绝,忽听得身后辰千澈说道:“买吧,这时节的天山用得上。”
言罢,只见辰千澈目光扫过摊上的三张雪狐皮,抄着手不再动。
萧慕棉只得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绯月,盯得绯月不自在地眨眨眼:“你看我做什么?”
得,三个人出来逛街,没一个人带银子。
萧慕棉依依不舍地挪开抚摸雪狐皮的指尖,此时,旁边横插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这三张雪狐皮,我们都要了。”
秦烬阳将银子递给摊贩,抱起三张雪狐皮:“我去找裁缝制成贴身小袄。”
考虑到自己没带银子,萧慕棉索性将采买单子一并递给秦烬阳。
望着秦烬阳在集市中忙碌的身影,绯月连连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仪表堂堂、武功高强,还如此贴心,幸好没死,否则真是可惜了一位宜室宜家的美男子。”
萧慕棉叉着腰反驳道:“我可是花了一千两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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