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2/2）

不知奔出多远，直到肺部如同火烧，双腿如同灌铅，确认身后暂时没有追兵跟来，陈然才终于力竭，一个踉跄，背着朱朝溪扑倒在一处厚厚的落叶堆上。

“陈然！”朱朝溪惊呼，连忙从他背上滚落，顾不得自身狼狈，伸手去扶他，“你怎么样？”

陈然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早已浸透衣衫，顺着额角不断滴落。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回望来路。黑暗中，只有一片死寂。

“暂时……安全了。”他声音沙哑，带着脱力后的疲惫。

朱朝溪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汗水、尘土，龙袍破损处甚至能看到擦伤的血痕，心中一阵刺痛。她贵为天子，何曾见过臣子为她如此拼命，甚至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是朕……连累了你和诸位将士。”她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

陈然调整着呼吸，摇了摇头：“护卫陛下，是臣等的本分。只恨臣谋划不周，致使陛下陷此险境。”他目光扫过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小小的山坳，三面环着陡坡，林木尤其茂密，是个相对隐蔽的藏身之所。

“陛下，我们先在此处稍作歇息，恢复体力。追兵被怜星他们阻住，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这里。”陈然强撑着站起身，将朱朝溪护在一处岩石凹陷下，自己则靠在旁边，凝神倾听周围的动静。

脱离了大队，失去了所有的护卫，此刻这幽暗的森林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在空气中弥漫。

朱朝溪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夜间的寒意阵阵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方才奔逃时还不觉得，此刻一停下来，疲惫、寒冷、后怕……种种情绪交织涌上，让她这位平日里威严端方的女帝，此刻显得格外脆弱。

陈然察觉到了她的颤抖，沉默片刻，脱下自己早已被汗水溪水浸透、但外层尚算完整的外袍，递了过去：“陛下，夜寒露重，请暂且披上御寒。”

朱朝溪抬头，看着他只着单衣的身影，以及那递过来的、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衣袍，微微一怔。“不可，你……”

“臣习武之人，气血旺盛，无妨。”陈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朱朝溪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抵不过寒意，低声道：“多谢。”伸手接过了那件犹带余温的外袍，披在了自己破损的龙袍之外。一股混合着汗水、尘土，以及独属于陈然的、阳刚而凛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奇异地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她脸颊微微发烫。

两人一时无话。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朱朝溪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陈卿，你说……怜星姑娘和雪儿她们，能脱险吗？”

陈然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声音低沉却坚定：“怜星武功高强，雪儿机敏，加之狄云和诸位弟兄皆是百战精锐，即便不敌，突围自保应当无虞。陛下不必过于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