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娘的（2/2）

电报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沾着暗红血迹：“发现八路军总部机关...岗奇中佐玉碎...请求立即支援！“小野的瞳孔瞬间收缩，放大镜“啪嗒“掉在地图上。他抓起军刀带冲出门，皮靴踏过防空洞台阶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筱冢义男的办公室飘着浓重的雪茄味，猩红地毯上散落着撕碎的战报。当小野撞开雕花木门时，这位司令官正对着墙上的中国地图沉思，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成吉思汗西征路线的标注。“阁下！“小野几乎是喊出来的，“山崎大队发来急报，他们找到了...八路军总部！“

黄铜台灯突然爆出火星，照亮筱冢骤然发亮的眼睛。他猛地转身，军大衣下摆扫翻了桌上的烟灰缸，燃烧的雪茄在波斯地毯上烫出焦痕：“八嘎！立刻接通航空司令部！“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一线天位置，“命令第一航空大队全体出动，就算把太行山炸平，也要找到八路军指挥部！“

参谋们冲进冲出的脚步声中，筱冢抓起电话听筒，线路里的电流声刺得他耳膜生疼：“给我接第四混成旅团！告诉板垣，带齐重炮，三小时内必须抵达一线天！还有独立第九旅团，让他们走小路穿插，给八路军来个瓮中捉鳖！“他突然压低声音，对着话筒冷笑：“告诉小松井上，只要撑过今晚，我亲自授予他少佐军衔！“

八路军总部窑洞内，煤油灯将洞顶熏得漆黑。墙壁上挂着的军用地图前，司令员的手指死死按在一线天的标记处，指甲几乎要戳破牛皮纸。窗外传来隐约的爆炸声，惊得洞顶的土灰簌簌落下，落在作战科长摊开的电报稿上。

“报告！“通讯兵小王撞开木门，军帽歪在脑后，“虎亭据点的鬼子联队已经出动，骡马驮着重炮，正沿着207国道推进！“他的喘息声混着洞外呼啸的北风，“莱阳方向发现一个旅团的鬼子，先头部队距离一线天还有三十里！“

参谋长抓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疯狂标注，铅笔芯突然折断，木屑崩进他的眼睛。他顾不上擦拭，声音带着血丝：“空军侦察员发来急报，太原机场有十八架轰炸机升空，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战区！“

司令员的烟斗早已熄灭，他捏着烟斗的指节发白，在洞壁上磕出沉闷的声响：“情报处是干什么吃的？“怒吼声震得窑洞顶上的油灯剧烈摇晃，“一个大队的鬼子摸到眼皮子底下都没发现？孔捷的独立团在睡大觉吗？“

作战科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接线员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格外尖锐：“黎城方向请求支援！鬼子的骑兵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左权将军来电，建议总部立即转移！“窑洞内弥漫着呛人的汗酸味和劣质烟草味，参谋们在地图前挤成一团，手电筒的光束在岩壁上交错成网。

一线天的硝烟还未散尽，小松井上将染血的手指按在通讯兵的发报机上。年轻的士兵嘴唇青紫，太阳穴处的弹孔仍在渗血，但发报键仍在有节奏地跳动。“坚持住！“小松揪住士兵的衣领，“只要电报发出去，你就是帝国的英雄！“

当最后一个字符发出，通讯兵的脑袋无力地垂落。小松踹开尸体，抓起沾满脑浆的步话机：“这里是山崎大队残部！我们正在...正在与八路军主力激战！“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撕裂，弹片擦着脸颊飞过，在岩壁上撞出火星，“请求...空中支援！“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小松眯起眼睛望向天际。十八架轰炸机组成的编队如同黑色的死亡雁阵，正朝着一线天的方向压来。他扯开染血的军装，露出里面崭新的勋章，对着步话机嘶吼：“筱冢司令官阁下！小松井上在此立誓，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为皇军打开通往八路军总部的道路！“

山风卷起满地的弹壳和碎肉，在他脚边堆成小山。幸存的日军士兵们蜷缩在岩石后，有的在给步枪上刺刀，有的往掷弹筒装填弹药。小松望着这些满脸硝烟的部下，突然想起出征前母亲塞进行囊的护身符——此刻，那张泛黄的符纸正浸泡在血泊中。

夜幕降临，太行山脉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日军的摩托车队打开雪亮的车灯，在蜿蜒的山路上拉出刺眼的光带。第四混成旅团的九二式重炮每颠簸一下，炮管就在炮衣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八路军总部的转移队伍在山间小道上急速行进。骡马驮着电台和文件，马蹄踏碎满地月光。司令员走在队伍中间，腰间的驳壳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不时抬头望向天空，远处轰炸机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独立团的防区内，孔捷握着望远镜的手在发抖。望远镜里，一线天方向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通讯员跌跌撞撞跑来：“团长！总部来电，鬼子三个联队正朝我们压过来，还有十八架轰炸机！“孔捷猛地砸碎手中的搪瓷缸，碎瓷片扎进掌心：“传我命令，全团进入一级战备！就算拼光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总部的东大门！“

山风掠过烧焦的树梢，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生死博弈中，太行山脉的每一块岩石都将见证，两个民族的精锐力量如何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